當幾個人都各懷心思的時候,慕容白指着慕容昀開口,“昀兒,你說!你爲何要拿酒去,那酒又是哪裡來的?”
“回父皇,那酒是之前兒臣在姑姑那裡討要來的。那日,皇兄說請兒臣過府用膳,兒臣就帶着靈兒一同過去,兒臣覺得平白讓皇兄請,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就拿了從姑姑那裡討要來的酒借花獻佛。”
“可有人證?”
“姑姑就是人證。還有,那天,有皇兄府上的宮女同兒臣一起回來取酒,也可以作證。”
“傳長公主慕容彤,還有那個宮女。”
“朕問你,那酒現在在哪?”
“回父皇,那日浣兒同四弟突然中毒,兒臣幾個人一時亂了分寸,混亂中,酒罈被浣兒揮手打碎了。”
“這……”
楚夢靈默默的看着慕容晉,這是典型的銷燬證據,這個時候,慕容彤就算過來,只能證明她給過慕容昀酒,至於酒放在東嶽殿這麼久了,給酒的時候沒有毒,不代表後來不會下毒,而太子府那個宮女更不用說,她即使真的看到慕容昀沒有下毒,她也不會說的。
正當楚夢靈還在思考的時候,慕容彤和那個宮女就已經過來了。
“小彤,朕且問你,你是不是給過昀兒一罈酒,是什麼時候給的?”
“回皇兄,是。那酒是宮外送進來的,那日是晴兒生辰,我就讓昀兒,璟兒,還有晴兒一起來我的寶軒殿吃酒,這酒共有兩壇,那日吃了一半,後來昀兒說要,我纏不過他,就給了,當時璟兒也在。”
“是這樣的嗎,璟兒。”慕容白看着一邊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慕容璟。
“回父皇,是的。”
“那麼那日,你們吃了後可有什麼問題?”
“沒有。”
“那隻能說明,酒本來是沒有毒的,晴兒生辰都過去那麼久了,這段時間在東嶽殿,誰又能保證不被下毒。”慕容安突然又陰陽怪氣的開口。
“七皇子殿下,您既然說了‘被人下毒’,那麼民女斗膽一句,當初有人可以送有毒的食盒去東嶽殿,致使六公主中毒,那麼,您又能保證,這次‘被人下毒’不是被外人所下?您又能保證,不是有人想蓋四皇子,所以提前下好了毒?”
“你……”楚夢靈的幾句話堵得一直喋喋不休的慕容安瞬間說不出話來。
慕容白看在眼裡,沒有多說什麼,反倒是看向跪在一邊的宮女,“你,朕問你,那日,是你同四皇子一起回去領酒的?你可看到什麼,如實給朕說明。”
“回皇上,那日的確是奴婢同四皇子殿下一道回去拿酒的,但是依着規矩,奴婢只能在外殿候着,沒有主子的允許不能進到內殿。”
“喔?那你等了多久?”
“沒有多久,也就是不到半盞茶的時間罷了。”
“那你可看到什麼不對勁的。”
“回皇上,奴婢一直守在外面,並沒有看到什麼。”
“好了,你下去吧。”
看着那個宮女退下,原本被楚夢靈堵得說不出話的慕容安又開口了,“這宮女一直守在外面,誰又知道你們在內殿做什麼!”
“殿下的意思,是四皇子刻意支開那個宮女,然後下毒嗎?”
“你自己說呢?”
“如果當真如此,四皇子又何必多此一舉,把宮女叫到東嶽殿,然後把她支開,再下毒,這不是擺明告訴別人,他有時間下毒?民女不才,如果是我,那麼我誰也不會叫過去,直接自己回去拿酒,就算過去晚了,反正沒有人看到,我可以隨便編排理由說事。”
“可能百密一疏。”
“您也說了‘可能’,這是一道概率題,存在了‘可能’和‘不能’兩個選項,您可以說‘可能百密一疏’,我我可以說,四皇子根本沒有這樣的心思。”
“你!”慕容安再一次被楚夢靈堵得沒有話,正想發難,慕容白吼了一聲。
“夠了,安兒,這裡沒有你的事了,你要說的,朕都知道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可是父皇!”
“朕說回去,你沒聽見嗎!”
很顯然,慕容安說得太過明白,挑釁得太過清楚,這讓慕容白很是反感。
看着慕容安灰頭土臉的離開,慕容昀和楚夢靈並沒有輕鬆多少,畢竟現在所有證據的指向都是他們這邊的。
“昀兒,母后聽說,你也中毒了?現在怎麼樣子,那日你可有吃別的東西?”
“回母后,現在沒事了,吃了幾服太醫開的藥,已經差不多了。那日,下了早朝之後,兒臣同皇兄就一直在宣政殿處理事務,中午用的膳,是御膳房直接送來的,兒臣同皇兄一起用的,晚上的時候,吃了幾口酒還有一些小菜,也就沒有再吃什麼了。”
“昀兒,朕聽說,你只是中了藥性比較強的這藥,這種藥,卻不一定會讓人小產,所以你和浣兒中的難道不一樣?”
“這……父皇,兒臣不知。兒臣那日只覺腹痛難耐,後來,連續跑了幾次如廁,整個人都好像要飄起來了,其他的,兒臣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聽着慕容昀的話,慕容白一時當真不知改該如何是好,他很清楚,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是對慕容昀不利的,但是他又萬萬不敢相信這是他最寵愛的皇子乾的。正如慕容晉和蕭瀅浣最初料想的一樣,現在的慕容白滿腦子就好像亂成了一團,每一個人的每一句話都能把他搞得越亂。
或許是因爲這件事太亂,或許是因爲快馬加鞭的趕回來,慕容白突然覺得頭疼得厲害,他一手捂着額頭一邊開口,“算了算了,你們都下去吧,昀兒,沒有朕的允許,你不能出東嶽殿。”說完,不等衆人反應,直接拉上莫柔往後殿走去。
雖然慕容白沒有給慕容昀治罪,卻變相的將慕容昀軟禁在東嶽殿裡,這倒是正中慕容晉的下懷,這樣一來,慕容昀和楚夢靈不來插手,他們後面的事,就要容易得多了。
衆人目送慕容白和莫柔離開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也就各自回到各自的宮中。
太子府上。
“怎麼樣了,我聽說父皇把老四給軟禁了,是不是真的。”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慕容晉一邊說着,一邊慢悠悠的拿起身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父皇是不是被搞糊塗了?”
“是的,不過他只是簡簡單單的軟禁了老四,看得出來,父皇真的是很寵愛老四。”
“寵愛又如何,當所有證據都指向老四的時候,父皇即使再不想殺他,也是無能爲力的。不過雖然現在老四沒有什麼事,但是他一旦被軟禁了,很多事情他都不會再礙手礙腳了。”
“是的,軟禁在方寸大小的東嶽殿裡,料他也翻不出什麼風浪。對了,事情都處理好了?”
“早就處理好了,東西都丟了,你放心。”
“那就好,浣兒,你剛剛小產,去休息吧。”
“你帶回來這麼一個大的消息,又是一個好消息,我哪裡睡得着啊。”
“我在想,我們下一步要怎麼做。”
“自然是乘勝追擊了!不能給老四有翻身的機會。自古不是那句話嗎,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現在父皇回來了,如果動靜太大,我怕父皇懷疑。”
“如果你當上的皇帝,父皇還能把你怎麼樣。”
“你讓我,弒君殺父,這不可能。”
“不,我的意思的,逼父皇禪位,或者說,讓父皇自己提出禪位。”
“這倒是可以。”
正當太子府裡,太子慕容晉和太子妃蕭瀅浣正在討論着下一步計劃的時候,東嶽殿裡的慕容昀和楚夢靈也沒有閒着。
“靈兒,我有種感覺,我總覺得,那日追殺我們的人,幕後指使的就是太子慕容晉。”
“你也這麼認爲?我覺得基本上就是他了。”
“那你說這一次呢?”
“這一次,他並不想置你於死地,他們只是在混淆視聽,把原本就是一灘渾水的皇宮攪和得更亂,然後他們纔有更多的時間去謀劃其他的事。”
“那你說,太子妃蕭瀅浣的流產會不會是假的?”
“不,流產是真的,但是慕容晉和蕭瀅浣之前根本就不知道有了孩子這件事。”
“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天蕭瀅浣先中的毒,我看到她下半身有出血的跡象,這個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假出來的,而且,當後來太醫說蕭瀅浣流產的時候,慕容晉和蕭瀅浣的表情告訴我,他們根本就不知道。”
“那麼,也就是說,慕容晉今天在宣政殿說自己知道蕭瀅浣有身孕,是自己的失誤,是故意的,他在故意示弱是不是?”
“對。他在以退爲進,而且你想想,最初那一次追殺,我們都以爲不會有人那麼笨把寫有自己名字的佩劍留給敵人作爲證據,現在想來,慕容晉絕對是在兵行險招,不按常理出牌,那麼這一次,他跟你父皇說之前知道有孩子的事,那麼按照正常人的推斷,虎毒不食子,他不可能爲了陷害你,而犧牲掉自己還沒有出生的孩子,可是他偏偏就這麼做了。”
“如果真的是你說的這樣,那我們豈不是很危險。”
“不,至少短時間內,暫時不會有危險。”
“那慕容安是怎麼一回事,他是慕容晉安排的嗎?”
“這個我覺得,他是被慕容晉利用纔對,從第一次慕容晉就利用他,故意讓他聽到要殺害你的消息,然後讓他把這件事告訴你,從而形成我們以爲他是被人陷害的假象。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這一次,慕容安則是作爲一個把事情告訴你父皇的‘第三者’的身份。”
“那,他是怎麼知道我同你一起去慕容晉那裡用膳的,又是怎麼知道我帶了酒去的。”
“這個,就要看看慕容晉離開那一小會兒,去見了什麼人了。”
“你是說,慕容晉出去的時候見的是慕容安?啊,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們處理的奏摺裡有一份提到了慕容安的母家那邊的事,你的意思是慕容晉早就知道慕容安會來找自己,然後卻故意將我請到太子府,然後等慕容安自己找過來,然後就知道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