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慕容昀和楚夢靈,慕容彤終於還是坐不住了,她顧不得皇后在耳邊說着什麼,起身直接衝向了宣政殿,打開了殿外的侍衛太監,直接來到了慕容白的面前。
“皇兄,今天你若不能給我一個理由的話,我是絕不會離開的。”
慕容白看了一眼慕容彤,他似乎並不意外這個妹妹的突然出現,他沒有說話,似乎在這麼短短的一天裡,慕容白就蒼老了十歲不止。
“你倒是說話啊!”
沒有理會慕容彤的嘶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容白從身邊摸出了一封信,然後遞給了慕容彤。
“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慕容彤接過書信,信上的字體是她最熟悉的,出自白應天之手。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容彤看完了信,然後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怎麼會這樣。”
“皇兄,你不是給應天哥修書了嗎,怎麼會?”
慕容白搖了搖頭,“你我都低估了他對雲霜的那份感情。”
“就因爲夢靈是雲霜姐和伊南風的女兒,所以他就這樣放任這件事發展?他在報復?”
“是的。”
慕容彤看着手中的信,又看了看自己的皇兄,終於沒有再說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容白突然默默的開口了:“你們或許都以爲我不希望老四幸福,其實,我是真心喜歡夢靈這姑娘,有她陪在老四身邊,我也放心,但是我不能爲了自己皇兒的幸福拿藍蒼的百姓去換,辛月已經是一個例子了,我不想辛月的事在藍蒼上演。”
慕容白的話,猶如給慕容昀和楚夢靈宣判了死刑,慕容彤所有想說的可是沒有說出來的話,如鯁在喉,便再也說不出來了。
慕容彤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東嶽殿的,她就好像沒有看到慕容昀的嘶吼和楚夢靈的心痛一般,來到莫柔身邊,然後把剛剛慕容白交給她的信交給莫柔。
“這個是南海來的信,上面的字,是應天哥的,我認得。”
莫柔接過信,草草看了幾眼,那幾眼就足以斷送一切,而這個時候,慕容昀好像活過來一樣,撲向自己的母后,將信搶了過來,然後,只見慕容昀仰天長嘯,“哈哈,又是這樣!又是這樣!”慕容昀一邊笑一邊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任誰也攔不住分毫。
這時,楚夢靈撿起地上的信,當她看完內容的那一剎那,突然笑了,她轉過頭,看着高位上的兩人,“夢靈這就會紫樓,請兩位代夢靈照顧好他。”沒有給莫柔和慕容彤反應的機會,楚夢靈直徑轉身往外走。又是因爲自己,又要有一場滅國的戰爭要爆發嗎?楚夢靈笑了,紅顏禍水也不過如此吧,不知道爲什麼,楚夢靈突然想起以前在現代社會看到的一句話:“都說美人誤國,可又有誰知道,是你們誤了美人一生。”
當藍蒼皇宮陷入一片陰霾時,南海在不知不覺中也開始了另外的一場陰霾,一場來自夏雨的陰霾。
正當藍蒼所有人替慕容晴的事哀傷,替慕容昀和楚夢靈的事揪心的時候,南海也並不是那樣的平靜。
映月小築裡,夏雨一個人坐趟在牀上側靠着牀柱發呆。在楚夢靈離開南海不久,白羽楓就屬意將夏雨接到映月小築,在所有人都以爲夏雨會成爲映月小築的女主人,會成爲南海太子妃的時候,甚至連夏雨自己都是這麼認爲的。可是,伸手摸了摸自己本該鼓起卻依舊平坦的小腹時,夏雨終於明白,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
側靠着牀柱,夏雨空洞的眼神看向微微敞開的窗戶,慢慢的,她又一次想起了一個多月之前的事。那時,楚夢靈剛剛離開南海不久,夏雨一直有些忐忑,因爲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自己幫助楚夢靈離開的,她一直害怕白羽楓會從此開始討厭她。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在楚夢靈離開後的三天,夏雨就被白羽楓接到了映月小築。白衣飄飄的男子,美好得如謫仙一般,他看着她淡淡的開口。
“對不起,這幾天都沒有過來看你,你還好吧。”
她笑了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映月小築比你之前的那地方要好一點,我特意吩咐了蓮葉過來照顧你,你有什麼需要就跟她說。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看着他對着自己笑,夏雨再一次淪陷在了白羽楓找不到一點紕漏的笑容裡不能自拔,白羽楓的笑於夏雨就好像是一種毒,一種如罌粟一般的毒,以着最快的速度深入骨髓,然後明知毒已入骨,卻依舊甘之如飴。就是這樣的一種淪陷,讓夏雨再也沒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白羽楓。
“父皇那裡還有事,我先走了,明天有空再過來看你,你好好休息,好好照顧自己。”
看着白羽楓衣訣飄然的從自己面前離開,夏雨油然而生着一股幸福的味道,她單純而又天真的以爲,是自己感動了白羽楓,讓白羽楓想開了,放手了,也接受了自己,她就這樣“自以爲是”的以爲着自己的故事。而自從那一天後,夏雨每天都像深閨裡的少婦思念着自己遠在外面打拼的丈夫,時不時的站在門口眺望着遠方的痕跡,生怕會錯漏的一分一毫。如果映月小築門前有一塊石頭的話,那一定會被夏雨變成一塊望夫石。
但事實遠遠總是殘酷得讓人不敢直視,自從那天之後,白羽楓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不管夏雨如何打聽,得到的結果都是含糊不清模凌兩可的。低頭看着自己一天天慢慢鼓起的小腹,夏雨只能默默的安慰自己,白羽楓是白應天唯一的兒子,是南海將來的繼承人,他有很多很多要做的事情,所有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來陪自己。這樣自欺欺人的話,恐怕也就只有夏雨會對自己說吧,其實,她明明知道,在楚夢靈在的時候,就算不是天天,白羽楓至少會是隔一天就會來看她一次,就算人不來,也會命太監宮女什麼的帶來很多很多東西,然而現在,除了白應天如例行公事一般的送來一些東西之外,映月小築,就好像無人問津的冷宮一般,不過好在,那些所謂白羽楓的追求者之類云云之人,好像也沒有對映月小築產生什麼慾望,一個月下來,夏雨過得雖然寂寞,但好歹也是平靜無事的。
所有在看似平靜裡的希冀,在一切突然來臨的時候被擊打得一敗塗地,徒留下面目全非。
那一日,夏雨同平日一樣,閒來無事就搬了張椅子靠在門邊,手裡捧着壺茶水,時不時的眺望宮門外的景緻,用整顆心去期待着那個男子會出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老天爺看她可憐,又或許老天爺本來就想着跟她開一個玩笑,這一天白羽楓真的來了,而且還帶着剛剛熬好的蓮子羹來的。看到白羽楓過來,夏雨高興壞了,她連忙把人迎了進去。她想問他,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她想問他這段時間都在忙什麼,她想問他最近是不是很辛苦是不是有好好休息,她還想問他有沒有想過她……她想問的好多好多,卻在看見他後,變成了一片柔情,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最近怎麼樣了,不好意思啊,父皇那裡安排了好多事,都沒有抽時間來看你。”白羽楓的話是意料之中的說辭,寡淡得什麼都不剩,可聽在夏雨心裡,卻比蜜還要甜,她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笑着看着他。
白羽楓一邊說着,一邊從身邊的食盒裡那出一碗蓮子羹。
“這個是給你帶的,本來我想着自己做來試試,可惜沒天賦,爲了不浪費食材,還是讓人給做的,來,趁着熱吃吧。”
不管白羽楓的話是真是假,對於夏雨來說是絕對受用的,她接過湯羹,小心翼翼的打開,看着乳白色的蓮子羹,清淡得其實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可看在夏雨眼裡,恐怕比人世間任何佳餚都要強上百倍。
夏雨一邊一小口一笑口的吃着蓮子羹,一邊紅着臉偷偷看着白羽楓。
“多吃點。”而一旁的白羽楓也真的如他平日謫仙一般的模樣,溫柔而多情,白衣訣帶下的淺淺一笑,不知道又要秒殺掉多少少女心。
就這樣,兩人偶爾對話,偶爾沉默下,白羽楓靜靜的看着夏雨把桌上的蓮子羹喝完。看着時辰也不算太早,白羽楓隨意扯了個藉口就離開了。
然而,就在白羽楓離開沒多久,夏雨突然覺得小腹有種難以名狀的下墜撕痛感,好像有一塊肉正從自己身上硬生生的撕扯下來一般。自殺以後,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的夏雨痛得滾到了地上。她一邊捂着肚子,咬着牙,一邊突然好幾個畫面閃現出來,那是她自殺前的所有記憶。
當夏雨痛得幾乎以爲自己就要這麼死過去的時候,忙了老半天的蓮葉終於回到了映月小築,看到滾在地上,身下一片紅的夏雨,她明白,白羽楓想要的,已經完成了。蓮葉一邊放下手中的事,一邊奔向夏雨,把她扶在懷裡。
“郡主,你怎麼樣了?”
聽到蓮葉的話,夏雨緩緩的回過神來,她並沒有馬上回應蓮葉,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下的那灘血跡。然後看着蓮葉,“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
蓮葉一時不敢看她的眼睛,“是。”
“扶我起來。”夏雨出奇的平靜,讓蓮葉十分不安。
“郡主……”
蓮葉一邊把夏雨扶到牀上,然後替夏雨大概收拾了一下,又命了小丫頭去煎藥云云。
靠在牀上,夏雨捂着肚子,看着蓮葉,突然開口,“蓮葉,這件事先不要告訴殿下。”
“爲什麼!”
夏雨笑了笑,“後宮裡這樣的伎倆太多了,恐怕是哪家女子夫人看我不順眼,趁着下的毒,跟你們殿下說了,也是平白給他添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