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蒙見瓊玄也出現在這,目光一凝,平靜的回答:
“熟悉地形,便於巡查。”
“我應該說過,三層及以下不需要你們操心,不要做多餘的事情……韓蒙副隊長來三層,似乎沒有和我彙報?”
韓蒙的擔憂最終還是應驗了,不過對現在的他而言,這已經不再重要……他來極光基地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沒有。”韓蒙面無表情的和瓊玄對視。
似乎是感受到了韓蒙對自己的漠視,瓊玄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怒意,他冷聲開口:
“副隊長韓蒙,無視紀律,擅離職守,禁足一層,停職五日……你有意見嗎?”
“沒有。”
陳伶眨了眨眼,突然開口,“這不扣點薪水嗎?”
韓蒙:???
韓蒙回頭看向陳伶,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即便是跟瓊玄對峙他都沒有如此失態過……陳伶的一句話,默默的給韓蒙後脖頸子來了一刀,讓他差點破防。
前幾分鐘還拍着胸脯說絕對是站在他這邊,現在反手就提議要扣他薪水……記仇也不是這麼記的吧??
瓊玄眉頭一挑,詫異的看向站在韓蒙身後沒什麼存在感的陳伶,
“你又爲什麼在這裡?”
“我……”
“是我讓他跟着我的。”韓蒙不等陳伶開口,便繼續說道,“他原本在巡邏,我讓他跟着監督我,以免我孤身一人下到三層,被認爲是另有所圖。”
“對。”陳伶連連點頭,“都是他逼我的。”
韓蒙:……
韓蒙畢竟是被指派來的副隊長,瓊玄對他的處理不敢太過分,但陳伶就不一樣了,他只是個一階的新人,要是瓊玄認爲他跟韓蒙是一起的,恐怕會被牽連怒火……陳伶好不容易纔混進極光基地,要是這就被關個禁閉或者被逐出極光基地什麼的,任務就徹底涼了。
現在,就是痛賣韓蒙的時候!
瓊玄狐疑的打量了一下陳伶,最後還是擺擺手:“回你自己的崗位去。”
陳伶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韓蒙臉色鐵青,他也緊接着向二層走去,與此同時,瓊玄的聲音再度響起:
“韓蒙,我不管你跟檀心之間達成了什麼交易,但在這裡,一切都是我說了算……明白嗎?”
韓矇眼眸中微芒閃爍,他沒有迴應瓊玄,頭也不回的向昏暗的通道中走去……
……
一隻病牀被緩緩推出實驗室。
“奇了怪了……藥劑注射了這麼久,這個12138怎麼還沒出現反應?”
“按理說,就算是第一次注射,這時候至少會出現膚色變化……但他身上似乎並沒有出現異變的痕跡。”
“難道是藥劑的量太少了?”
“不清楚,先推回去觀察一段時間吧。”
“……”
隨着病牀被推回原本的房間,幾位白大褂便欲轉身離開,就在這時,一個白大褂像是想起了什麼,從一旁掏出幾隻束縛帶。
“你這是……”
“唉,你忘了這是個精神病?這要是不綁好,一會醒了又亂跑怎麼辦?”
“也是。”
幾人齊心協力,用束縛帶將簡長生死死的綁在牀上,確認無論怎麼拉扯都紋絲不動之後,這才滿意的離開。
房間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簡長生緩緩睜開眼眸。
“呼……”他長舒一口氣,“那羣傢伙究竟往我體內注射了什麼東西……怎麼感覺還怪舒服的?”
他扭頭看向旁邊,隔壁的病牀上,一個不成人形的黑色物體正躺在那,看到這一幕,簡長生的眼眸微微收縮,像是被嚇了一跳。
剛纔他的鄰居還是個少年,怎麼一轉眼,就變成這樣了?
“兄弟……兄弟?”簡長生試探性的開口,“你還好嗎?”
那灘黑色物體看不出任何反應,直到簡長生已經放棄跟他交流的時候,一個沙啞刺耳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不太好……”
“你還能說話啊?我以爲你快死了。”
“……”他發出兩聲苦澀的乾笑,“估計離死也不遠了……跟現在比,也許反而死了更痛快。”
“你感覺怎麼樣?”
“不知道……我已經感覺不到我原本的身體了……到處都在痛……眼睛的視角也很奇怪……”
簡長生試着擡頭往那裡看了一眼,發現他的臉已經被黑色咒文覆蓋,根本看不清眼睛在哪裡,心中不由得有些憐憫……他倒黴了這麼久,還是難得看到比他更慘的人。
簡長生嘆了口氣,“何必想不開,把自己送來這裡呢……”
“你不也來了嗎?”
“我?我可不一樣。”
我過會就走了……簡長生暗自想到。
趙乙停頓片刻,聲音滿是無奈,“要是有的選,誰會願意來這裡……可惜像我們這種普通人的命,是最不值錢的。”
簡長生看了眼牆上的時間,距離他進入極光基地,已經過了三個小時五十分鐘……剛纔在實驗過程中已經錯過了一次接頭機會,這一次絕對不能再錯過了。
“兄弟,幫我個忙。”
“……什麼?”
“一會不管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別出聲……就裝沒看見行嗎?”
距離下一次接頭只剩下十分鐘,意味着簡長生現在必須要動起來了,而就算他的動作再隱秘,也不可能瞞過就在他身邊的趙乙……所以他纔開口試探趙乙,是已經昏迷了,還是尚且抱有意識。
現在對方還醒着,那他就只能先用這種方法,穩住對方了。
“行。”趙乙很乾脆的應了一聲。
他的乾脆讓簡長生反而有些出乎意料……他忍不住問道:
“你就不好奇我要幹嘛?”
“蘑菇都會說話了,你幹什麼還重要嗎?”趙乙乾笑兩聲,“你混進這基地,應該是別有目的吧?”
這一句話,直接讓簡長生眉頭皺起,他沒想到隔壁牀的這個年輕人,竟然就這麼毫不在意的點破了自己的身份。
“你就不怕我是個壞人?”
“我已經快死了……好或者壞,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再壞無非一刀捅死我,如果是這樣,或許我還得謝謝你。”
趙乙停頓片刻,他的腦海中,接連浮現出陳伶在列車上化爲飛灰,韓蒙在法庭上受盡千夫所指,以及自己在極光基地內受盡折磨的情景……許久後,他再度沙啞開口,
“更何況,這個時代什麼是好,什麼是壞……我已經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