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留不住的就是時間了,轉眼間就是一年,我已經學着喊‘爹’和‘娘’了。
其實半年前我就能夠說話了,只是怕說出太流利的話嚇着他們。試想一下吧,晚上漆黑的時候,一個幾個月大的孩子對着照顧他的人說:“一邊去,別礙着我看月亮。”結局肯定是被扔到尿盆裡淹死。所以我是不大敢說話的,畢竟,我這個來自外來世界的身份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接受的,即使親如我的爹孃,我也打算將這個秘密保留下去,因爲這只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秘密。
在這三百六十五個日日夜夜裡,我總是暗示自己,我已經成了張無忌了。雖然我前世叫張超藝,但現在我已經是張無忌了,我必須認真的去愛我這一世的爹孃還有我的義父謝遜,因爲我感覺得出他們對我毫無保留的真愛,那種親人之間血濃與水的呵護。縱然這一世我還保留着前生的記憶,但也不能作一個悠然事外的旁觀者,現在我不是別人,我是張無忌!
保留着前生的習慣,我喜歡思考。當然也習慣了回憶,回憶前世的是是非非。曾經相知、相愛、相交、相棄的每一個人,都在我腦海的深處浮現着,原本的愛恨情仇,生死悲歡,令如今另入人世的我有了更深入的理解和共鳴。
然而,我從沒有後悔過上一世的是是非非,因爲只有經歷過,才知道精彩,只有失去過,才知道珍惜。雨後的彩虹纔會美得讓人目眩神迷!既然上天又給了我一次生命,這一次我一定會活得更加精彩。
只是苦了爹、娘和義父,他們總是懷疑我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他們的眼神總是流露出無比的憂心。因爲我每一次的思考,在他們的眼裡都是木訥和呆滯的表現。而且,這段時間裡我只說‘爹’、‘娘’、‘義父’四個字。換了誰都會以爲我的腦袋不正常。
在我滿一歲生日的這天,義父專門出去打了一天的獵。晚上回來的時候,肩上扛了一隻斑斕大虎,手上拎着幾隻飛禽。
其實,我早就想吃這些東西了。每次看到父親吃虎鞭的時候,我就羨慕到兩眼放光。是男人都知道,那可是真正強身健體的大補之物啊!
記得,前世我還在做DJ的時候,爲了補我那被掏空了的身體,我買了兩根虎鞭,差不多用了十萬元。那可是我兩個月的工資啊。哎!算了!想也是白想,就現在我這一歲的小體格,如果吃了虎鞭,我去哪裡泄火啊?現在朱九真那小丫頭也才幾歲吧。算了!算了!留得身體在,不怕沒炮打。我安慰自己道。
這時張翠山迎了上去,接過謝遜手中的獵物,道:“又勞累大哥了!”斯文人就是斯文人,這麼點小事都得羅嗦羅嗦。
謝遜揮了揮手道:“五弟又見外了,勞什麼累!。”還是謝遜豪爽,一看就知道是當大哥的料。
殷素素站了起來,道:“五哥,讓大哥歇歇,你去剝了虎皮,我烤虎肉給大家吃。”當下將那虎開膛洗盡了,生了火,將虎肉撕一大塊下來,穿在木架上烤。
不一會兒,虎肉便泛起一片金燦燦的焦黃來,一粒粒油珠順着虎肉流淌了出來,掉到火堆裡,發出噼啪噼啪的響聲,接着一股濃香散了過來。好香啊!我禁不住用力嗅了嗅,小孩的憨態立時被他們看在了眼裡。
謝遜聞着肉香,轉頭向張翠山說道:“五弟!無忌已滿一歲了。以後不要只讓他吃奶水了,也可以讓他吃些肉了。”
殷素素道:“是啊!五哥!每次無忌看見我們吃肉時,眼睛都睜的大大的。特別是看你吃東西的時候,他的小嘴就咂吧不停。只怕將來也和你一樣貪吃呢。”說完,他們三人都是一陣大笑。
我心想,我已經滿一歲了,開口說話也是正常了。於是笑着說道:“娘!我…我要吃…吃虎肉。”媽的,憋了半年不說話,居然快變成結巴了。
他們三人都愣住了。殷素素驚奇地看着我,然後一臉的喜色,喜道:“大哥!五哥,這孩子竟然會說話了!”
謝遜也是滿臉喜氣,說道:“五弟和弟妹都這麼聰慧,孩子會說話也是正常。”
張翠山有些尷尬,解嘲一笑說:“無忌以前木木訥訥的,我一直以爲他……”
“呸!呸!呸!”謝遜高聲道:“胡說些甚麼,我謝遜的義子比別人的孩子強百倍、千倍。”
時光荏苒,不覺已半年過去了,冬去春來,萬物復甦,青草綻綠,野花吐芳,一派生機勃勃之氣。只是不論春去秋來還是冬殘春盡,謝遜每得空閒,依舊捧着屠龍刀,低頭苦思不已。
又是一天清晨,天剛矇矇亮,遠處的天邊還帶着淡淡的墨色,殷素素與張翠山起來生火做飯,纔出了洞口,卻發現謝遜仍然坐在洞旁不遠處的大石上,低頭苦思屠龍刀的秘密,髭鬚上全是晨霧凝成的露水,看樣子又是一夜未眠。
看着這番情景,殷素素輕輕嘆了口氣,轉頭對着張翠山低聲道:“五哥,大哥這一段日子來又憔悴了許多,如此下去,只怕身子扛不住啊!”
張翠山苦笑道:“素素,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的脾氣,是不聽勸的。”我跟在殷素素後面,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屠龍刀,奶聲奶氣地說:“娘!義父捧着刀在想什麼啊?”
殷素素回頭看了一眼跟屁蟲的我,解釋道:“無忌,你義父在想刀裡的一個大秘密,你不懂的。”開什麼玩笑?我會不懂?我心裡竊笑了一下,依舊奶聲奶氣的道:
“娘!那爲什麼義父不把刀砸開啊,砸開不就能看到刀裡的秘密了嗎?”
猛見人影一閃,我已被抱了個結結實實,卻是義父謝遜飛掠過來,此時他滿臉喜氣,滿臉的皺紋也似乎舒展了許多,歡笑道:
“好無忌,好孩兒,真虧了你這話,只怕這便是屠龍刀裡的最大的秘密!”停了半天,他臉色漸漸又低沉下來:“可惜這刀是玄鐵所鑄,無堅不摧,要想斷開它,難哪!”
看着他那副想不開的樣子,我忽然感覺他活得很累,因爲我知道,他一直活在他自己內心的陰影裡。
夜裡,殷素素翻來覆去睡不着,爬起來對張翠山說道:“五哥!你看無忌這孩子。現在便這般聰慧,如果我們是在中原,便可請得幾位明師指點,無忌將來也必定大有出息。可是現在……”
她說着說着,終於止不住淚,倒在張翠山的懷裡低聲地抽泣起來。張翠山輕撫着殷素素的肩膀,心中憐意大起,柔聲道:“素素,窮你我二人之力,終能找得辦法再回中原。不要哭了!小心吵醒了無忌!”
我躺着石牀上,佯裝睡得正熟,心裡思索道:“回中原倒是輕而易舉,難的是他們兩人如何再去應對這江湖的是是非非?無論如何,他們都是生我愛我的父母。若不想辦法把這多年以後的隱患去除了,我如何有臉爲其人子。這島如此奇異,只怕有些奇妙古怪也未可知,況且萬年孤島,靈氣所匯必產神物。有機會便去這島深處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奇遇呢?有奇遇最好。否則,我十歲的時候回到中原,還不被那羣蠢材雜碎欺負?雖然終究能逢凶化吉,可是要浪費多少泡妞時間呢,時間不等人哪!不過也沒有關係,多虧我當年收集過衆多武功秘籍,還買過本武功大全,等爹教了我基本的入門功夫,我就可以自己一邊回憶一邊練習了。算了!不想那麼多了!睡覺吧!”
一眨眼間又一年過去了,這一年來我充分發揮了中華民族勤學好問的光榮傳統,面對我千奇百怪的問題,爹孃和義父都頭大如鬥。而我之所以要天天煩着他們,主要是爲將來打好基礎,萬一哪一天我說出什麼話,或者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不至於讓他們接受不了。
這一天天氣不太好,我正躺在牀上無聊,摸着自己的小鳥自言自語說:“小鳥啊小鳥,你快快長大,等你長出羽毛,我就帶你找個家。”
突然,聽見外面謝遜喊道:“無忌孩兒,快來。看義父爲你帶回了什麼?”
我連忙跑了出去,看見爹孃和義父正在閒聊,旁邊草地上扔着一隻死了的斑斕大虎,大虎旁還圍着四隻細茸茸毛乎乎、眼睛都沒有睜開的小虎崽。
聽到我的腳步聲,謝遜笑着說道:“無忌,今日義父上山獵虎,未曾想居然還有虎崽,想着你喜歡吃虎肉,於是便給你帶回來了。這幾隻虎崽肉嫩得很,正合你的口味。”
我大着膽子蹲下了身,輕摸着它們細茸茸尚未乾透的乳毛,心裡禁不住想道:“前世我在北京時,***想養條狗都得看人的臉色,如今我就養老虎來玩玩,等訓養好了,便可去島深處看看。”
當下說道:“義父!可不可以不殺這些虎崽啊?”謝遜微微一愣,隨即朝着殷素素說道:
“五妹,無忌這孩子倒是隨了五弟的品性,天性善良純樸,雖說是好事,但只怕日後會受人欺負。”
殷素素與張翠山相視而笑,也不言語。我歪着腦袋,認真地說:“義父,無忌想把這些虎兒養大了,帶着它們去打獵。這樣,義父就不用再勞累了。以後就由無忌來奉養義父。”
聽得我這番話,謝遜昂天大笑,只覺內心說不出的歡喜,蹲下身來輕撫着我道:“好無忌,好孩兒!難得你有這片心,義父也不枉此生啊!”他似乎想起些什麼,道:“無忌,你且等着,義父幫你的虎崽找一個奶孃回來!”
張翠山連忙勸阻道:“大哥!這島這般大,如何去找剛產幼子的虎豹!要活着抓回來就更加難了!”
謝遜道:“無妨!我自有辦法。”說罷便自去了。張翠山凝視着謝遜遠去的方向,眼裡透出幾分憂色。
殷素素輕倚着張翠山,柔聲道:“五哥!這些年來難得大哥有這般性致,就由得他們爺倆吧。再說有我們在,你也不必擔心虎兒傷着無忌”
我心裡卻想道:“幸好前世看過幾本馴養野獸的書,不然還真他***有些擔心呢,等我訓好了這些虎崽!讓爹和娘大大的吃一驚。”
約莫過了半晌,義父就回來了,一頭金髮隨風亂舞着,肩上扛着一個比狼還要大一點的花斑雌豹,手上還抱了兩隻剛剛出生的小豹子。那隻母豹被綁了四肢,嘴巴也被一個草繩綁着。真不愧爲‘金毛獅王’。換了讓爹張翠山去,估計沒有這麼快……自此,我把對前世的遺憾和留念轉化到對這四隻虎兒和兩隻豹子的訓養中。那是一種類似做父親的感覺,最開心的就是我和它們一起玩耍的時候。現在這些小虎豹們已經完全把我當成了他們的一員,以至於晚上睡覺時都賴在我的牀下不走。這時候我總是壞壞的想,要是有這麼一幫漂亮小姑娘賴住我,打也打不走,趕也趕不走,那日子該多快活啊!
一天,我領着虎豹第一次去獵食,爹、娘還有義父都有些不放心,因此也陪着我去了島南的深林處,不大一會兒,虎豹們便獵到了幾隻羚羊。
通過我半年多的訓練,它們現在的合圍捕食技巧相當出衆,看着它們如有靈犀般的相互配合,爹和娘都驚訝不已。“吼”又竄入深處的虎兒一聲大吼,居然趕出了幾隻野狼,另幾隻虎豹又圈成扇形圍了上去,將幾隻野狼團團圍住,野狼們看看逃不脫,突然哀聲長嚎起來,聲音極是悽切,長長的狼鬃也抖個不停。我突然有些不忍心,揮了揮手讓虎豹們散開放了這些野狼。
看着野狼們逃竄的背影,張翠山多少有些詫異,他問:“無忌,這些野狼向來兇殘的很,你爲什麼要放走它們?”
我輕輕嘆了口氣,正色道:“爹!事情本來就是沒有對、錯之分的,只是區別在於從哪個方面去想、哪個方面去看而已。就拿這些羚羊來說,如果沒了野狼這種天敵,它們必然會大量繁殖,草吃光了,它們就會啃樹皮,到時這一大片好端端的森林就會毀了,但如果有野狼的話,弱肉強食下,羚羊的數目便會被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不至於繁殖太過。其實野狼也很可憐的!這森林中有比他們更強大的猛獸,它們自身也是朝不保夕,若是碰着下雪天,很可能便會凍餓死。”
“陽春三月,羊歡草長,天寒地凍,問誰飼狼,衆人憐羊,我獨悵狼,憐我狼兒,心實憂傷……”低低的,我唱起了一首曾經聽過的歌謠,只覺這歌謠裡滿是濃郁的憂傷。
張翠山大驚道:“無忌,你唱甚麼?怎麼這般古怪!”他活到這般年紀還從未聽過如此離經判道的言語,更何況我還是如此小的一個幼童。
殷素素急走幾步,抱起了我,細瓷般嫩滑的臉上也佈滿了驚詫,蔥根般的玉指輕點着我的小腦袋:“我的小無忌,你的小腦袋瓜究竟在想些什麼呀?”
張翠山嘆了口氣,神情中有些蕭索:“素素!無忌這般小便有這等言語,將來若非是萬家生佛,便是巨邪大奸。我實是怕他行差踏錯啊!”
謝遜卻是一臉的振奮之氣,大聲道:“五弟,五妹,我卻覺得無忌孩兒說的大有道理,萬家生佛也好,巨邪大奸也罷!我的無忌孩兒總是頂天立地的好漢子。”
管他什麼萬家生佛,管他什麼巨邪大奸,我才懶得做呢,我要做的只是一個偷心小賊,偷美女芳心的小賊而已,這時我只是在想,美女們,你們等着我,我就要來了……
感謝優秀作家雲飛的審覈修改,不久他的長篇小說將在起點登錄,請大家拭目以待!雲飛在起點暫時有兩部短篇小說《郭旭傳奇之血牡丹》和《縱慾系列之我劍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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