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宋獻策,發現宋獻策也在看我,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把書信呈上來,朕倒要看看他想跟朕說什麼。”我真的沒想到徐龍星會敢給我寫信。
徐龍星寫的這封信讓我哭笑不得,前半封信就是一封感謝信,說是感謝我對他們徐家的恩賜,他們祖孫三代銘感五內,後半封信卻是一封戰書,說什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天下乃人人之天下,最後卻說,他現在不是我的對手,不想就這麼被我殲滅,因此布了一個好看的‘棋局’,那就是讓白蓮教壯大起來,他已經把手中大部分火器送給了白蓮教,並且給白蓮教制定了一個戰略,那就是佔據山勢,將太行山、王屋山、中條山、崤山、熊耳山、伏牛山統統連接起來,使朝廷不得不疲兵於此,無法顧及到他,末了一句卻是,十年後再見。
我把這封信交給宋獻策,問道:“愛卿看看,這個徐龍星是不是瘋了,怎麼寫了這麼一個不倫不類的信,真是可笑,又可氣。”
宋獻策看過這封信,眉頭一皺道:“相信皇上已經看透了表面,這徐龍星布的局還是很厲害的,他知道朝廷想要一鼓作氣剿滅他,因此連夜遁走,走之前卻把大部分火器留給了白蓮教,相信他們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當然,徐龍星給白蓮教布的局也非常高明,白蓮教自然樂於接受,佔據了河南西部的山地,朝廷想要剿滅白蓮教,難度非常大,卻也不能任白蓮教爲所欲爲,確實是極佳的疲兵之計。”
吳三桂看過徐龍星的信後,站起身來,道:“皇上,請撥付長白五千精騎,長白願意馳騁千里,將徐家父子斬落馬下。”通過情報來看,這徐龍星父子確實率領人馬撤離了洛陽,將洛陽拱手讓給了白蓮教,至於向西南何處而去,不得而知。
“不可。”宋獻策阻止道:“徐龍星既然遠遁而去,必然是做了周密安排,追之無用,再說他把洛陽拱手讓給白蓮教,此時洛陽已經易主,剿滅徐龍星已經換成剿滅白蓮教,之前的計劃也得做出相應的調整,否則朝廷將陷於被動。”
我點點頭道:“愛卿說的有道理,但是徐龍星的去向不可不問,朕會叫偵騎小隊追查,另外下旨着各地縣衙嚴密注視,一有動靜立即稟報,朕要看看徐龍星到底向何處去。”
深山古道之中,暮色悄悄降臨。可能是長久居於道旁的緣故,這裡的鳥獸不怎麼害怕人跡,儘管一路上響着馬蹄聲和人語聲,但是這裡的鳥獸仍然拍打着翅膀啾啾啼叫着。
當路旁出現一片面積較大的空地後,李自成命令手下就地紮營。一旁的副手左金王提出了不同意見,道:“大哥,再往前走一段,就是通往新安的岔路口,那裡我記得還有一塊空地,比這裡好上許多,還是去那裡宿營吧!”
李自成搖頭道:“不必了,在此停留一夜,明天進取洛陽也有些精神力氣,那徐龍星雖然說把洛陽交給我們,但是兵不厭詐,還是小心一些的好。”當下,李自成叫過親近之人,前去洛陽打探消息,看看是否徐龍星已經依照約定撤走了。
夜半時分,突然下起了大雨,山前山後樹木搖動,有幾座帳篷也被風雨掀翻了。李自成被風雨驚醒,剛剛坐起來,就見左金王披着衣服進來,大叫道:“大哥,這雨下的可真好啊!我聽那個牛吹捧說這叫洗兵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歷史上的李自成是一個連秀才都不是的人,可在這個錯亂的時空,李自成已經不是原來的李自成了,被白蓮教的教主攏絡住,使他受益匪淺,前些時日又被徐龍星點撥一番,更是如龍飲水,悟性大增。
李自成看着外面滂沱的大雨,有些興致勃然。傳說周武王出征伐紂的時候,遇到特大的暴雨,平地積水,道路不通,姜子牙疑心是妖像,而周武王卻說‘天洗兵也’,認爲這是上天降下神水洗刷兵器衣甲,應當看作是勝利的前兆,仍然堅定不移的伐紂,後來果然牧野一戰擊潰了紂王的主力,開創了大周七百餘年的基業。於是洗兵雨被看作是出兵的吉兆,這些都是李自成聽牛金星說的。
李自成傾聽着風雨,想起了徐龍星那天的那些話,默思自他揭竿而起以來的種種,期望這風雨聲能傳達上天給他的某種私密之語,讓他判斷徐龍星言語的真假,不過在他的內心中,他期望那些話都是真的,他,必將取明而代之。
天亮以後,雨勢漸漸轉弱,然而烏雲濃霧仍然封鎖着山林,派去洛陽打探消息的人仍然沒回來,不知是否被風雨阻擋了行程。
“大哥,我們到底還走不走啊?難道等崇禎小兒先到了洛陽,我們再去嗎?等着鑽進他的嘴裡。”左金王有些不快的問李自成。
李自成看着左金王,笑道:“賢弟不要急躁,等消息傳來再做決定也不遲,崇禎小兒是我們痛恨之人,但是徐龍星也不是我們的親戚,他難道會處處替我們着想嗎?天知道他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也許真是留給我們一個陷阱等着我們鑽呢?”
左金王被問的說不出話來,最後辯解道:“可是教主教導我們,萬里赴戎機,戰機稍縱即逝,這麼耽誤下去,總不是辦法啊!”
“不要急躁,雖然戰機稍縱即逝,可有時候等待,是爲了瞧清楚戰機對我們是否有利……。”
李自成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滿身泥水的人走進來,恭敬道:“闖將,洛陽周圍及其城中全無兵馬,此時正是進軍的大好時機。”
李自成走過去,沒有嫌棄士卒身上的泥水,拍了拍士卒的肩膀道:“辛苦了,熱湯和牛肉乾都準備好了,暖暖身子去吧!”這是他跟隨白蓮教主之後養成的習慣,那就是善待士卒,這些他以前都不會想到,回過頭再去看,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麼離譜,被朝廷擊敗也是情理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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