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見崇禎皇帝臉色不善,就知道其起了殺心,忙說道:“萬歲,微臣還有話說。”他頓了頓說道:“微臣剛纔已經說了,萬歲開展三肅運動以來,成績顯著,然,真正的大魚並沒有抓到幾個,雖然說萬歲之言是聖旨,但是萬歲別忘了,手大也捂不住天呀!總不能胡亂安插幾個罪名就把人收拾了,那樣別說天下官吏和士族鄉紳不服,就是老百姓也會心存懷疑,跟朝廷離心離德啊!萬歲三思。”
孫傳庭這幾句話帶刺,但是也說到了點子上,我深以爲然,此時的老百姓可不是二十世紀的中國百姓,覺悟還沒到那個程度,就算我費盡心思爲他們做好事,以他們的矇昧,可能領情嗎?但是我並不能拋棄他們,因爲他們畢竟是帝國的基礎,如果基礎不好,多高的大廈都不堪一擊呀!
處理人民內部矛盾我真的不在行,但是不代表我沒法子治他們,想跟我玩陰的,玩軟的,我也不怕。
“朕聽說愛卿在山西辦事,掣肘的很,具體有什麼難處,不妨說來聽聽。”我心中打定周旋到底的主意,問孫傳庭。
孫傳庭嘆息了一聲,就算崇禎皇帝不問,他也會說的,“萬歲,說掣肘,真是不知從何說起啊!微臣就挑重要的說說吧!這第一就是商業……。”
山西人非常會做生意,當世除了徽商粵商,就屬晉商了,商人也分三六九等,其中最招人恨的就是奸商,爲商不誠,囤積居奇等等卑劣手段數不勝數。
崇禎皇帝當政以來,致力發展工商業,對商人很扶持,但是商人追求的是利潤和利益,哪會有知足的呢!免不了要使點手段增加利益,不說別的,單說山西出煤以後,眼光厲害的商人們馬上盯上了這個新興產業,雖然說礦山是國有的,可他們哪會放在眼裡,小煤窯像是雨後春筍一般數量瘋長,不但衝擊煤炭的價格,還擾亂了崇禎皇帝制定的國有計劃經濟,危害甚大。
孫傳庭是個有才幹的官吏,但是正如他所說,手大捂不過天來,就他一個人,腦瓜再聰明能有一票山西奸商聰明嗎?他每走一步都被人算計到了,猶如水中行走,滯澀的很。
“各地的私挖煤窯屢禁不止,微臣的手段太過激烈,晉商就抱成團,不是哄擡物價就是罷市,這一進一出,微臣的心血也就白費了,因此微臣十分小心,生怕觸動了山西的根本啊!”孫傳庭這個封疆大吏乾的也實在是窩囊。
我哈哈一笑,道:“百雅啊百雅!你呀!爲什麼不早說呢?早些奏報我知道,我們君臣可以研究對策啊!你如此小心,可不是辦事之道,也不是爲臣之道,商人逐利,奸商更甚,這些都在情理之中,也是朕的疏忽,忘記交代這方面的事情,愛卿放心,朕就在這山西跟他們玩玩,看看到底是他們玩朕,還是朕玩死他們。”
孫傳庭見崇禎皇帝如此胸有成竹,似乎不太好,說道:“萬歲,晉商心計最深沉,不好對付啊!那個黃彥宏乃是晉商的代表人物,萬歲要不要見見他,如果能把他爭取過來,諸事會順手許多。”
我搖搖頭,說道:“商人不但逐利,而且多疑,拉攏他們不是不可以,但是絕對不是這個時候,朕就用商人的身份,跟他們鬥一鬥,你回去後馬上擬一個命令,凡是山西的煤炭,沒有官府的證明,一律不得外運。”
“這……微臣馬上去辦。”孫傳庭懂政治,知兵事,但是偏偏不懂經商,他只能聽從崇禎皇帝的安排,當然了,心中也在祈禱崇禎皇帝不要再出重手,否則這穩定的局面可就毀了。
我叫住孫傳庭,說道:“朕來山西的消息千萬不要傳出去,愛卿一個人知道就好了,以後我們沒必要也不用時常見面,對了,把牢裡的宋康年父子放出來吧!朕看宋康年才學不錯,打算留在身邊聽用。”
孫傳庭走後,我馬上叫來吳三桂,吩咐道:“朕一會寫一封信,叫人騎快馬送回京城交給孫承宗,讓他務必按照信中的吩咐辦理,不得有誤。”
吳三桂點首道:“東家放心,就讓人騎我的馬去吧!應該能節省不少時間。”
“長白再去買兩套衣服,待會東家想去牢裡把宋康年接來,東家身邊還缺一個懂山西話的掌櫃的,就讓他來充數好了。”我說着忽然想起一件事,“這做生意總不能天天住客棧,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宅子,租借一個。”
我在孫傳庭還沒下發文書釋放宋康年父子的時候來到了大牢,依舊是幾壇汾酒,幾樣可口的飯菜,跟宋康年對飲。
宋康年沒想到這麼快這朱有才就又來看他了,自嘲幾句之後,把心思都用在了酒菜上,吃飽喝足了,抹抹嘴,道:“爲何?”他沒多說話。
我微微一笑,道:“不爲什麼,我做生意,身邊還缺一個掌櫃的,不知宋先生願意屈就否?”
宋康年自嘲一笑道:“我?帶罪之身,就算有這個心思,也沒這個條件啊!不要說笑了。”
“不是說笑,我已經替宋先生疏通了關節,官府馬上就會釋放先生父子,朱某真的很欣賞先生的才幹,希望先生不要回絕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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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康年聽了這話,默不作聲了一會,他知道自己之前的判斷沒錯,眼前的朱有才絕對是一個有能量的人,否則不會這麼容易就把關節疏通,把自己爺倆放出去。
宋康年對自己的才學很自負,天文地理無所不知,治國領兵無所不曉,經商談佛論道無所不能,可對自己的外貌極度沒有信心,經歷了這場牢獄之災,更是將他的自負敲打零碎了。
我見宋康年的臉上掛了兩行清淚,心中頓時有了譜,看來是有希望啊!像宋康年這樣的人,能流露出如此感情,肯定是決定了某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