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鐘頭聞言正要走過來笑話他兩句呢。
趙玉寶又“嘶~啊~”一聲叫，把他嚇了一跳，“哎喲，癢，好癢，這水裡頭有魚啃我腳心呢。”
他喊着，趙大海也驚呼一聲：“啊，我這也有，我這也有，游過來好多小魚啊。”
父子倆一頓大喊大叫。
待看清楚水下是什麼東西作怪之後，瞬間玩心大起。
眼睛發亮的盯着水渠中密密麻麻的小魚兒圍繞着自己的腿腳游來游去，不斷啃噬，帶來一種酥酥麻麻，輕微刺癢的快感。
“嘿呀，好玩，這不就是外國人搞的那種魚療嗎？”
“爸你別亂動，都把我這邊的魚嚇跑了。”
“誰亂動了，肯定是你的腳臭，把魚薰跑掉的。”
父子倆和兩個小娃娃一樣，泡着腳，看着一羣羣小魚兒在腳邊環繞，樂顛顛的掐起架來……
“哈哈，我們啊就是玩玩水，倒是存業老弟真去摸了點魚回來。”
陳凌和王素素以前怕他們累到不願意讓他們送。
陳凌把幾個老人擋回去，自己走到後院廚房，先做雜魚鍋貼。
所謂龍口搶麥，不就是從掌管行雲布雨的龍王爺口下搶麥麼。
王素素見狀摸摸他腦袋，柔聲道：“睿睿聽話，咱們現在還小，玩水會着涼的，着涼了肚肚痛，晚上睡不着。”
“行，看着比去年長得好，有點意外。”
看到真有這麼多的小魚兒在兩人腿腳周圍環繞嬉戲。
這雜魚鍋貼麼，也好做，把小雜魚先裹上面粉在鍋裡炸，一直炸到金黃色之後撈出來。
剛纔他們在農莊裡玩耍，王存業自然不會閒着，就去農莊外頭撈了些小雜魚，菜園子拔了些青菜回來。
今年這種情況纔是正常的天氣現象。
說着就從水裡邁出來，也顧不得穿鞋，就要拉着丫丫過去哄睿睿。
發出一連串的舒服大叫聲。
哪知道他們二老還爲這事兒着急呢。
現在高秀蘭膽子也大了，敢自己去縣城了，經常和王存業輪換着接送女兒。
“伱個小貓子怎麼說話呢。”
入了夏之後，天氣多變。
臭小子捱了打也不哭，只是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仰頭看看他，又看看王素素，癟着小嘴，滿臉委屈。
“真真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對了富貴，這小魚兒是啥魚啊，人家外國人搞得魚療那種魚不是熱帶魚麼？我們圈內有個夥計還專門寫過一片文章呢，我記得清楚得很。”趙玉寶問道。
小姑娘起初看到終於有小魚兒游過來特別高興。
“你叔叔家的水渠就在這兒，以後咱們玩的機會多得是。”
“秀蘭啊，你送真真上學咋一送就是大半天，別是順帶着趕了個集吧？”
睿睿直接扭着身子在陳凌和王素素身旁哼哼唧唧起來，掙着陳凌的手想過去玩，差點眼淚也要出來了。
而水渠里人一少，那些小魚兒就全部跑到丫丫，和向文霞、杜鵑那邊了。
丫丫這麼一叫，這傢伙，哪還得了。
“我去，要不要這麼誇張，泡個腳而已，真有這麼舒服嗎？你們這叫的快升天了一樣。”
這不，丫丫跑到趙大海身旁，一看睿睿沒跟着，就急忙招手喊他：“睿睿快過來，這裡好多小魚，咱們也來讓小魚吃腳腳吧。”
趙大海和向文霞那都是很喜歡睿睿，見不得小娃娃這樣鬧，趕緊對女兒說：“丫丫你也不要玩水了，去跟睿睿玩吧。”
只有院裡的兩個娃娃還在大呼小叫，領着一羣狗和小花貓跑來跑去，吆喝着要跟着大人去外邊把雞鴨喚回來。
“趕啥集啊，先是碰到秋梅了，說了會兒話，後來不是要給我家老大老二寄信麼，結果城裡修路來着，在郵局那邊折騰半天……”
魚、時蔬，加上陳凌已經褪好毛的山鳥，再炒一些雞蛋、鴨蛋什麼的，完全夠吃了。
人家一叫，他就一秒鐘也待不住了，也想跑過去玩。
“來來來，睿睿不聽你爸爸的，爺爺奶奶抱着你。”
……
“存業叔，俺們這邊以前每年這段時間都是這樣的，差不多太陽落山的時候必有一場雨，老實說早點下幾場雨不錯，別到麥收前半個月下大雨就行……”王立獻說道。
這話兩家大人聽了還好，兩個小娃娃哪裡管得着這個，只要肯讓他們玩，說啥都行。
“對啊，咋了，這魚不行？”
“啊~”、“啊~”、“啊~”
陳凌看出來了，和王素素使了個眼色，然後把身前哼唧着撒嬌不停的臭小子抱到懷裡，往水渠那邊走：“沒事大海哥，不就想玩水嘛，讓他們玩，玩吧，非得着涼了肚子疼上一次，以後就長記性了。”
也就是陳凌之前不大關注天氣這方面，纔會覺得奇怪。
趙大海和山貓他們帶着睿睿兩個小娃娃和家裡貓貓狗狗玩耍了一陣子，這時候走過來，伸着腦袋看了看盆子裡的小魚：“這是準備弄啥吃，雜魚鍋貼麼？”
睿睿這時候也玩累了，加上丫丫不玩了，他也不覺得那麼有趣了，趴在陳凌懷裡直揉他自己冰涼的小腳丫。
他們早就不覺得稀奇了。
九五、九六的前兩個年頭呢，天氣異常，初入夏雨水不多，但後來卻有洪水出現。
“嗯，咋樣，你倆要下廚麼。”陳凌笑着道。
但丫丫雖然比睿睿大兩歲多點，實際上也還是個玩心重的小娃娃，看到他們都在水裡玩水，還有那麼有趣的能啃腳的小魚，自然也十分想玩。
高秀蘭也是跟着瞎樂，其實並沒有覺得很有趣很好玩，整天見這東西了，不就是讓小魚啃啃腳丫子麼，莊稼人下河捉魚，別說讓魚啃腳丫子了，魚蝦老鱉河蚌甚至長蟲螞蟥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也沒少讓人遭罪。
然後就是——
“好傢伙，你們沒出門，還能玩得這麼熱鬧啊。”
可把她給癢癢怕了，趕緊“媽媽，媽媽”的喊着，讓向文霞把她抱出來。
好像接送女兒多麼光榮的事情一樣。
陳凌和王素素互相看了一眼，倒是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
沒過多久，黑沉沉的天空中再見不到一點陽光，天光大暗。
本地人也並不會慌張。
“咦，你這當孃的，還往真真身上推，真真放學回來我們就和真真說……以後啊，我們接她到市裡上學去，離你這個娘遠遠地。”
陳凌端着小雜魚的盆，正準備往後院走呢，看到大中午的，天色居然起了變化。
用來中午燒菜。
睿睿呢，就像個小狗子一樣，怕涼不敢下水，就被陳凌架着胳膊抱着懸在水面上，兩個小腳丫子在水裡嘩啦啦蹬着水，一邊覺得水涼一邊又覺得好玩，咯咯咯的大笑着，捨不得走。
小娃娃到底嬌嫩。
“這天氣確實是快要下雨的樣子，我跟大海做飯幫不上啥忙，去外邊給你把鳥網收了吧。”
緊跟着兩個老太太也不甘落後的走過來。
“是這個理，我就是奇怪那螃蟹上山也有不準的時候呢。”陳凌哈哈一笑。
立馬就高興起來了。
“跟你們說了，小娃娃不能玩水，還不聽。”
山貓兩口子大跌眼鏡。
連捆在竹棍上的鳥兒也不管了，丟在地上，任它撲棱棱的拍打翅膀，無謂掙扎。
“行，收了吧。”
“來來來，富貴讓我抱抱，我抱着他玩也是一樣嘛……”幾位老人紛紛從水渠裡出來，笑眯眯的伸手搶着要抱。
小腦袋一會兒在陳凌左邊肩膀突然冒出來，一會兒又從右邊肩膀冒出來，和丫丫鬧騰沒完。
“哎喲，我們提前過來玩，還沒跟秋梅說呢，肯定是你說漏嘴了。”
要說這天氣也真是巧了，雜魚鍋貼剛煮上，陳凌去燒下一道菜的時候，外邊的天空就陰沉沉起來了。
再次起鍋燒油，放入醬蒜幹椒之類的爆香，然後把炸好撈出的小魚放進去，加入醬油和燒魚的酒就開煮。
讓兩家的老人看得一陣愛心大發，覺得這小胖娃太可愛太好玩了，讓人忍不住想抱在懷裡疼愛一番。
來回適應了好幾分鐘才把腳完全伸進去。
其餘不必管，只要魚夠鮮，這道菜就足夠鮮美。
卻是到了剛過中午的時候，高秀蘭回來了。
老鐘頭也沒心情再笑話老夥計了，既眼饞又好奇的走過來，瞪着眼睛往水渠裡瞧。
“老老實實的待着，不許過去。”
老鐘頭頓時忍不住了，三下五除二的踢掉鞋子，扒掉襪子，也迫不及待的選了個地方泡入水中。
“老姐姐，秋梅可惦記着你們呢，這乾女兒心疼你們，不想讓你們來回跑，怕你們折騰，下午就要過來看你們呢。”
可惜她到底年齡小，十分怕癢，小魚羣纔剛圍上來，就癢得她受不了，滿地打滾，笑得都一抽一抽的，跟老母雞要下蛋似的。
“爹，你這魚是從外邊水渠撈的麼？”
而且還受不住叫。
實際上就是家裡閒了，願意多往縣城跑跑，趕趕集什麼的。
“你們在家幹啥呢，在水渠摸魚了嗎？咋還都光着腳？”
就是小娃娃嘛，和小夥伴一起玩的時候，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趙大海聞言隨之附和：“對，比山上小溪都要好玩得多，丫丫，快拉着媽媽過來玩，爸爸這裡好多小魚。”
趙大海則是嘿嘿笑着：“你別用給我們啃腳的魚就行。”
聞言，陳凌還沒說啥，山貓就一腳踹了過去：“去去去，就你這個胖子最噁心，待會別上桌了，和黑娃它們一起吃飯吧。”
幾個老太太笑呵呵的拌着嘴，都是性格挺好的老人家，兩天就熟絡得很了。
“這個就是普通的麥穗魚，在山上順着山溪的水流下來的。這小雜魚不怕人，就是長不大，基本就是長這麼大一點了。”
人家玩啥，他也想一起玩。
王存業擡頭一瞧，“喲，還真是，應該是快有雨了吧，昨天蘆葦蕩裡不是還有那麼多螃蟹‘上山’麼，就是昨天夜裡沒下成，今天估計得下一場了。”
“好了吧，知道涼了吧，這下還玩不玩了？”
因爲這種天象帶來的雨水並不多，常常在午後或是太陽落山前下一場，次日一早，甚至到不了次日的早晨，只在後半夜雨就會停了。
……
“得了吧，我們就不獻醜了。”山貓擺擺手。
趙玉寶就哼了一聲，一臉舒坦的眯着眼睛道：“這可不單單是泡腳啊，還有魚療呢，而且這水雖然很清涼，但是又很柔和，從我們腳面上流過去，像絲綢一樣滑，跟被仙女的手摸過一樣。”
睿睿這小東西，被陳凌抱在懷裡，知道爸爸是要帶自己去玩了，一眨眼就嘻嘻哈哈的又活潑起來。
“叔，嬸子，這些菜擇乾淨洗了就行，剩下我來，你們不用管了。”
“還想明天起早點網鴿子呢，看來這天氣是不行了。”
尤其臨近麥收的時候，有些年份時常會上演龍口搶麥的情景。
陳凌隨口答着，一手把要跟着丫丫溜掉的臭小子拽到跟前，到屁股上就給了幾巴掌。
不過真到了水渠邊上，讓他們玩水的時候，他們自己就怕涼了，不敢往裡伸腳了。
哪怕丫丫大一點，試探着伸進水裡了，也涼的小姑娘大叫。
“咦，這天氣奇了怪了。”
讓這胖子哈哈大笑起來：“富貴，富貴，我們又給你開發出來一個好玩的項目，以後有人來農莊住宿玩耍，這個算在配套項目裡邊收費，絕對沒錯。”
實際上，睿睿這小子記性很好，上次去水邊掏鳥窩就捱過揍，在家裡的時候也從來不讓他去有水的地方，以他的小腦袋瓜，雖然不清楚這是爲什麼，但也懵懵懂懂的知道玩水會惹爸爸媽媽生氣……
幾人把剛纔的事情，一陣樂呵。
說着挪了挪屁股，換了個地方，兩隻胖壯的大腳板把水渠攪動的嘩啦作響，把底層的魚全部轟了出來。
很快，風颳起來了，層層疊疊的烏雲凝聚不散，張牙舞爪的變幻出各種形狀翻滾而來，一道道明晃晃、藍白色交錯的閃電在雲層中竄動着。
滾滾悶雷聲連綿響起。
“咦，還打雷了啊，也不知道這場雷雨大不大，能不能讓我的雷擊木趁這個機會拿出來。”
一對燕子逆着風蹁躚飄逸的鑽回廚房之後，陳凌從廚房露出腦袋，望着天空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