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汪汪!”
陳凌衝出廚房就看到自家的一羣狗在廚房後的菜地裡,對着後面黑漆漆的山林,憤怒的大叫不止。
他抄起山貓給他留的那把半自動,就大步走過去,看也不看就往山上‘砰砰砰’的連放了好幾槍。
這是純嚇唬了。
沒辦法。
不是他眼神不好不想看。
他的眼力,正常情況下,夜裡看東西也很清晰看得很遠。
但今天嘛……夜裡起了霧,村裡還好,莊子這邊緊挨着山,霧太濃重,就啥也看不清了。
“怎麼了?狼下山了?”
一家人都走了過來,拿着手電筒往山上照,但霧太大了,哪裡能看得見東西。
“嗯,應該是想溜進村裡……”
陳凌臉色有點難看,也有點想不通,忍不住低聲罵道:“他奶奶的,這村裡還放着炮的,它們是一點也不怕啊!”
說完,又是對着山上連放了幾槍。
結果,山上的狼像是對他挑釁一樣,剛放完槍,槍聲剛落,就發出一聲聲瘮人的嗥叫。
引得羣狗大怒,汪汪大叫着,與其對峙起來。
“不怕槍聲,不怕炮聲的狼也少,不過也不是沒有,以前不就有狼大年夜摸進村寨裡頭,偷雞偷鴨的嘛。”
王存業說道。
大年夜各家各戶的肉味飄出去,山裡的餓狼確實也忍不住。
正說着。
二黑它們的叫聲忽然一下子高了八度,狗叫聲炸開了鍋一般,聲音又急又怒,一家人就看到羣狗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黑漆漆的山林從上到下移動着,一邊移動一邊叫,而後轉身就大叫着往外頭衝。
“下山來了!”
陳凌抓起槍就往外跑。
“狗日的,這羣畜生膽子真大。”
王存業恨恨罵了一聲,和秦容先兩個老頭子也分別拿上槍要跟上去。
“爹,秦叔,你們別過來了,顧好家裡。”
陳凌聽到被吵醒哇哇大哭的兩個小娃,趕忙攔住兩人,大步向外跑。
家裡的狗叫的這麼兇,槍聲炮聲也在響着,這羣狼還是下山來了。
他這要是無動於衷,說不定一會兒這羣狼以爲他怕了,得寸進尺的跑過來對着果園的家禽牲口去禍害呢。
然而剛出大門,就聽一陣‘唏律律’的烈馬嘶鳴。
小青馬居然也從牲口圈一躍而出。
徑直的就從大霧中跑到了他跟前來。
陳凌也顧不得誇讚它兩句,二話不說翻身上馬,向着迎敵的狗羣追了過去。
夜霧濃重,比下雨天還要影響視線,啥也看不清的情況下,到處都是茫茫一片,能見度不超過三米。
要是換做一般人在這種環境下,沒有狗,沒有馬,光聽聲音,別的啥也看不到,肯定都要抓瞎。
小青馬跑起來快。
在果林中,在大霧裡,也是奔走如飛。
但是,速度這麼快也沒用。
早先一步衝過去的狗羣和狼羣一個照面就打上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狗和狼誰也來不及用平時捕獵的狡猾手段。
上去就直接咬成了一團。
激烈到悽慘憤怒的嚎叫聲混成一片,分不清是狗還是狼的。
“唏律律——”
小青馬也發出憤怒的嘶鳴。
但是一點也沒有停頓,速度更快,眨眼之間就馱着陳凌趕到。
這時狗和狼的戰況越發激烈。
狗羣和狼羣咬成了一團,在地上打着滾,誰也不肯鬆口,咬的滿地是血。
甚至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已經有狼被開膛破肚了,腸子流了滿地。
不用多說,肯定是二黑它們更兇。
但是狼太多了,不要命的圍着狗羣咬。
二黑它們再厲害,短時間裡也有點招架不開。
加上十條狗跟這個規模不小的狼羣混戰在一塊,纏鬥不開。
這情況陳凌肯定是用不上槍的。
於是從洞天抽出一根扁擔。
也沒讓小青馬停,直接衝過去,眼疾手快的一扁擔掄了過去,一下把一隻狼的脊樑骨砸趴了下去。
小青馬也是瞅準機會,對着旁邊和大毛咬成一團的狼,下口就咬。
這匹流氓馬應對這種陣仗可太有經驗了。
遠的就不說了。
近的在狗場出了亂子,就是它馱着陳凌到處打狗。
現在不過是換了打狼而已。
咧着滿口大白牙,一口下去,直接叼住了狼的半邊腦袋,叼住之後,用力一甩。
大毛這會兒還在咬着這狼的喉嚨下方。
小青馬這一甩,力氣太大了,大毛的牙齒又鋒利,差點把這狼扯成了兩半。
直接從胸前給開了膛。
“又是一頭老狼!”
陳凌瞥了一眼倒在血泊裡的狼,突然一愣。
人老奸,馬老滑。
老狼狡猾奸詐,一般的時候謹小慎微,這麼明目張膽的下山過來找茬的太少了。
愣神就那麼一瞬,小青馬身前就撲過來兩頭狼,毫無意外的,又是兩頭老狼。
老狼別看老,撲過來的時候,跳得極高。
它們跳得高,小青馬更高,直接揚起前蹄,蹄子比鐵還硬,猛地一腳就把兩頭狼踹飛了出去。
陳凌見狀,穩坐馬上,舉槍就打,砰砰兩槍,直接就結果了這兩頭狼的性命。
小青馬一來就幹趴下三頭狼,瞬間意氣風發,唏律律的一聲叫,衝上前就是一陣撕咬。
陳凌見狀大罵一聲,趕緊跳下馬來。
這小青馬還以爲是鬥狗場的那種情況呢。
鬥狗場多寬敞啊,任它來回衝來衝去都沒問題,現在是在山腳下的河溝子邊上,這小破地方,離近了開不了槍,它還要衝上去添亂。
他剛開了兩槍,這下又沒法用了。
還好二黑它們不是吃乾飯的,好吃好的,在家裡這麼好的環境下成長起來,還有黑娃兩個帶着。
兇猛彪悍跟豺狗子打也不虛,不是這些老狼擋得住的。
狼羣雖然數量衆多,但也很快敗下陣來。
跟剛衝來的小青馬和剛跳下馬的陳凌來了個狹路相逢。
陳凌摸槍就打,沒想到有狼比他更快,直接朝他腳脖子咬了過來。
陳凌直接嚇了一跳,一腳就踹飛了出去。
“臥槽!不逃命還敢回頭咬人,膽子比豺狗子還大呢你!”
再一看,他奶奶的不對。
這不是狼,這是狗。
怪不得上來就衝他腳脖子咬了過來。
狼不管是撲人,還是抓人一般都是咬人喉嚨。
只有狗才喜歡向下咬。咬人腿肚子,咬人腳腕子。
“這啥玩意麼?狼羣裡還混進去狗了?”
陳凌一下子有點懵,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不過這會兒的情況也不允許他細想,直接開槍就打。
二黑它們也追着這些狼咬起來。
小青馬更是大發神威,都不帶尥蹶子了,不是揚起前蹄踩踏,就是張嘴叼住狼一陣撕咬。
人和狗和馬合起夥來。
不一會兒狼羣就倒了一地,沒一個跑得了的。
等狼羣全被幹趴下了,陳凌眉頭皺得更緊了,實在是這羣狼有點太怪了。
竟然不全是狼,還有一半是狗。
簡直跟鬧妖一樣。
如果往那啥山精鬼怪上靠,夜裡還有點瘮得慌。
“……這些狗怎麼跟狼混一塊去了!”
剛纔注意到那條咬他腳脖子的狗時,陳凌就起了心思。
注意着這支狼羣的情況。
然後陳凌就發現,這狼羣裡很多都不是狼,而是狗。
當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狗的模樣肯定是跟狼不一樣啊。
這些狗也不都是狼青那樣的,跟狼外形毛髮極其像。
但由於方纔一照面就跟自家狗羣咬起來了,搞得渾身是血,混在狼羣裡陳凌也沒看清。
加上事情緊急,又先入爲主的原因。
陳凌剛開始就沒有那個方面的意識跟心思。
“富貴!”
“富貴叔!”
“……”
村子方向的土路上傳來熟悉的呼喊聲。
是村裡的鄉親趕了過來。
不用多說,這肯定是這邊動靜太大,又是狗和狼鬧的,又是槍聲不斷的,知道莊子這邊是出事了。
“剛把狼打掉,我沒事!”
陳凌回身喊了一句,喊的挺響亮的,這不僅是給鄉親們聽,也是給莊子裡的家人聽的。
果然。
等鄉親們舉着火把,揹着槍趕過來的時候。
王存業他們也拿着槍,提着手電筒趕了過來。
看到陳凌這邊的情況,一時間都是眼睛發直。
“這是個什麼事啊!咋麼狗跟狼跑一塊去了!”
“今年怪事太多了!老野豬下山,老狼下山,狗還跟着狼下山,山裡還有出來光吸血不吃肉的怪東西……近兩天還鬧水怪……俺滴老天爺啊,咋了嘛這是!”
“誰說不是的,山裡這是怎麼了,狗都跟狼混一邊去了,這些狗都跟狼一塊下山禍害村裡來了。”
“富貴咋說?”
“……我咋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看樣子不是村裡人家喂的狗,這就是野地裡跑的野狗跟狼混一塊了!”
“唉,又是老狼,又是野狗的,以後別真的出來什麼狼巴子跟老毛猴子了。”
“快別瞎說了,正瘮人呢還說。”
“那俺不說了,俺去把四爺爺喊過來看看啥情況,他老人家知道的多。”
有人去村裡喊陳趕年去了。
陳凌就領着人去家裡喝了口熱茶,然後喝着茶也並不完全的閒着放鬆下來,每隔一段時間就出去放上幾槍。
用槍聲震懾山裡的野獸。
等陳趕年被人喊過來後,一看這情況就搖頭直說沒見過狼狗爲奸的情況,別說這些狼很多都還是老狼。
但是麼,野狗成羣的年頭他老人家倒是經歷過的。
說是野狗成羣在亂葬崗、死人溝、墳地裡找吃的,很是嚇人。
那時候野狗多啊。
一般離村子也比較遠。
它們也不常跟村裡的狗羣混在一塊。
甚至也很少去村裡。
有的甚至見了人就遠遠繞開走了。
這些狗有的是人丟的,也有的是自己跑出去不回來的。
鄉下很多這樣的情況。
狗跑進山不回來了。
多了去了。
都說狗不嫌家貧,但是有的狗就是天生的不認主,跟白眼狼一樣,誰都養不熟。
心胸狹隘,性格孤怪,從小就不分親疏遠近,逮誰咬誰。
這類狗說多不多。
只要出一條,在村裡就是禍害,比狼還要招人恨。
還會帶壞別的狗。
而且這類狗很多從面相上就能看出來。
會挑狗的人很多懂這樣一句,叫:狗須向前下口狠,眼爆血絲會咬人。
說是狗的鬍鬚向前,不是像正常狗一樣順着嘴巴向後生長,眼睛帶有紅血絲。
這種是野狗裡面最常見的。
陳凌曾經在風雷鎮的大集上就見過這種狗。
是條小青狗。
這類狗就是那種心胸狹隘,脾氣孤怪的狗了。
說白了就是這類狗屬於高敏感的一類犬,處在任何情況下,都神經緊繃,無時無刻不處在緊張狀態,沒有一點安全感。
受到一丁點刺激,就要咬人。
這樣的狗一般從小就沒人要。
就算有人要,也會因爲傷到人等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趕出家門。
這年月的貓狗在村裡沒人餵養活不下去。
都是去野地裡,去山上找食吃去。
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野狗羣。
其實野狗這東西,啥時候都有,但要說成羣的野狗,近些年是很少的。
也就像陳趕年這樣的生活建國前的老人,有見過大的野狗羣。
有的地方死了人,或者孩子多了那什麼的,又或者墳地裡……總之,那年頭亂糟糟,外邊野狗成羣。
山裡也有。
不過一般不招惹人。
更別說像是今晚這樣,跟那些老狼一塊匯聚成羣了。
陳凌聽完陳趕年所說的,自己也猛然之間想起來一件有關野狗的事情。
野狗說白了就是流浪狗。
“以前倒是經常聽說,雪區有流浪藏獒跟狼混跡在一塊,狼狗爲奸,團伙作案,今晚這個……是不是一樣的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