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電腦屏幕中的衣傾城,羅天很清楚,衣傾城已經猜出了衣詠歎的用意。
實際上,在聽到衣詠歎做出這樣的決定時,羅天自己也明白了衣詠歎的用意。
衣詠歎,是一個高傲的傢伙。
但他的高傲裡只有一個人的名單例外,那就是他的妹妹衣傾城。
他見過衣詠歎在衣傾城面前的唯命是從,更見過他珍惜和衣傾城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兄妹之情。
所以,衣詠歎要棄政從商,首先是要掙扎衣家對他的束縛,要自己左右自己的命運,其次,還是爲了他這個妹妹,甚至是助其一臂之力。
想到這裡,羅天笑道:“傾城,你也別想太多,這小子說了,要跟我競爭,而且把我當成第一目標。”
“真的?”衣傾城詫異地問道。
羅天笑着點頭。
衣傾城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搖頭說道:“他瘋了。”
羅天立即湊近了電腦屏幕笑道:“這麼說,在你心裡,我是一個可以崇拜的偶像了?”
衣傾城:“……”
羅天嘎嘎的笑着說道:“沒關係,我允許你暗暗崇拜我,這樣我會更奮發圖強的。”
衣傾城狠狠地挖了羅天一眼,接着輕嘆道:“你們儘早回來,跑馬場的項目我們纔剛剛起步,你跟靜姝和皇后說說,如果她要參加,我們歡迎。”
“你們這麼大度?”羅天似笑非笑的問道。
衣傾城沒搭理他,而是直接說道:“沒事我要掛了,約好了和沙宣姐去泡溫泉。”
“溫泉?”羅天一聽,眼睛刮地一下亮了。
看着羅天猥瑣又淫蕩的眼神,衣傾城衝着羅天豎起了中指,然後不等羅天反擊,直接關掉了視頻。
“這死婆娘,還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羅天抱怨了一句,這才依依不捨的關掉了和衣傾城的對話框。
然後,他看了看電腦角落裡的時間,又輕嘆着打開了網頁。
……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我辭職了。”
“爲什麼?”
“因爲我想自己掌握命運。”
“你……”
……
燕京北區,一幢掛着莊嚴國徽,規模宏大的大理石建築羣中,一個擺設古樸,卻乾淨整潔的諾大房間裡。
一張古樸的辦公桌前,衣詠歎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他的前方,是身穿黑色中山服的衣光耀,他整個人坐在國旗中間,顯得異常威嚴。
望着衣光耀,衣詠歎沉聲問道:“二叔,你身居高位,但你覺得自己自在嗎?”
衣光耀楞了楞,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衣詠歎:“你什麼意思?”
衣詠歎:“我是說,你現在的位置,除了你自身的努力外,不是來自於家族的勢力嗎?”
“你個小王八蛋。”衣光耀突然怒了,啪的一巴掌砸在辦公桌上,直接站了起來。
看着生氣的衣光耀,衣詠歎輕嘆着說道:“看來,二叔也有生氣的時候。”
衣光耀瞪着衣詠歎,像頭暴怒的獅子。
衣詠歎繼續說道:“您知道,我沒你那份天賦,我的特長也不在這上面。”
“你去找過羅天?”衣光耀緊盯着衣詠歎問道。
衣詠歎一怔,在衣光耀犀利的眼神審視下,最終選擇了點頭。
“這是他給你的主意?”衣光耀再次問道。
“不是,”衣詠歎急忙搖頭:“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只是把這個想法告訴他。”
衣光耀:“他是第一個知道的?”
衣詠歎抽搐着臉頰。
衣光耀:“你二叔是第幾個?”
衣詠歎:“……”
“說。”衣光耀再次怒了,再次一拳砸在辦公桌上。
衣詠歎:“你是第二個。”
“你個小王八蛋。”衣光耀擡手朝着衣詠歎打去,可惜一巴掌落空了。
他不服氣,所以他怒氣橫秋的繞過辦公桌,揮起巴掌朝衣詠歎追了過去。
“二叔,我是大人了。”
衣詠歎見勢不妙,急忙抱頭鼠竄。
“大人?再大老子也是你二叔。”衣光耀怒聲喝道:“老子還是你二叔嗎?羅天那小子居然都比我先知道。”
“我錯了。”衣詠歎逃到一個角落,急忙衝着逼近的衣光耀擺手。
看着衣詠歎求饒的樣子,衣光耀剛揚起的手又頓住了。
翻了翻白眼,衣光耀沒好氣的說道:“你小子,怎麼想一套是一套?”
“這件事我考慮好久了。”看着衣光耀揹着手轉身走了,衣詠歎直起身子說道。
衣光耀沒吭聲,而是揹着手在辦公室裡踱步起來。
這個寶貝侄兒給他來了個突然襲擊,讓他連點準備都沒有。
現在,從他的試探中又得到結果,衣詠歎這混小子是真做好了棄政從商的準備。
衣詠歎從小由他一手帶大,他對這個侄兒的個性太瞭解了,一旦決定了一件事,就絕不會更改。
現在,他要考慮的是怎麼維護這侄兒,怎麼能讓這胡鬧的侄兒在家族哪裡過關,簡單而言,就是怎麼在衣家老爺子哪裡過關。
“二叔。”衣詠歎輕盈的來到衣光耀身後,試探着問道:“你不會不同意吧?”
“你辭職信交了?”衣光耀揹着手轉身問道。
衣詠歎點了點頭。
“批了?”衣光耀再次問道。
衣詠歎又搖了搖頭。
衣光耀很無奈地指了指衣詠歎,又輕嘆着折回辦公桌前坐下。
衣詠歎急忙湊近到辦公桌前:“二叔,我這次可是認真的。”
衣光耀衝着衣詠歎擺了擺手:“你狄叔叔肯定會告訴你爺爺。”
“那怎麼辦?”衣詠歎立即臉色大變。
衣光耀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擡起頭直視着衣詠歎問道:“你真的決定了?”
“決定了。”衣詠歎認真的點頭。
衣光耀沒在吭聲,而是直接拿起了辦公桌上的紅色電話。
快速撥通了一個號碼,衣光耀將電話放到了耳邊。
不一會兒,他就翹着二郎腿咧嘴笑道:“老狄,還好吧?”
“恩恩恩……是啊……啊?噢,這件事我知道了。”
說着,衣光耀拿着電話站了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衣詠歎,直衝着電話笑道:“老狄,你我多年的交情了,我也就不賣關子了,詠歎的事情,不能讓我們家老爺子知道……”
“啊?……讓他辭,我對他另有安排……對對,好,有時間喝酒。”
衣光耀斷斷續續的說完,直接掛掉了電話。
“二叔,怎麼樣?”衣詠歎心急火燎的問道。
“算你小子運氣好。”衣光耀白了一眼衣詠歎:“你狄叔叔剛準備向老爺子報告。”
衣詠歎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天吶,太危險了。”
衣光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又坐回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問道:“詠歎,你到底怎麼打算的?”
“我要做羅天那樣的人。”衣詠歎緊盯着衣光耀說道。
“羅天?”衣光耀打量着衣詠歎,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是的。”衣詠歎點頭,接着轉身說道:“他敢說我是籠中金絲雀,這小兔崽子,我非得跟他好好比比。”
“就爲這個?”衣光耀似笑非笑的問道。
衣詠歎正咬牙切齒,一聽這話,不由得急忙轉身,衝着衣光耀說道:“不止,更重要的是,我要掌控自己的命運。”
“還要幫她掌控命運吧?”衣光耀笑着補充道。
衣詠歎眉頭一皺,卻漸漸沉默了。
這天底下,最瞭解自己的,還是二叔,他幾乎能知道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爲什麼。
既然二叔知道自己的想法,那麼他剛纔又打電話幫襯自己,難道說,二叔也希望妹妹能回來?
想到這裡,衣詠歎立即湊近到衣光耀面前,神秘兮兮的問道:“二叔,我做錯了嗎?”
“不。”衣光耀笑着搖頭:“你對了。”
“真的?“衣詠歎頓時咧嘴笑了。
衣光耀笑道:“但你同時也想錯了。”
衣詠歎一愣,錯愕的望着衣光耀,整個人變得凌亂了。
站起身,衣光耀輕嘆着說道:“詠歎,我之所以支持你,不是因爲你的什麼左右自己的命運,也不完全是因爲傾城。”
“那是爲什麼?”衣詠歎震驚的問道。
“羅天。”衣光耀揹着手,停下腳步,漸漸虛眯起眼睛。
“羅天?”衣詠歎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整個人一顫。
“對,就是他。”衣光耀轉過身,直視着衣詠歎:“這小子邪乎得很,但將來前途必然不可限量,我要你棄政從商,不是爲了你自己去發展事業,而是與他建立牢固的友誼,最好是生死友誼。”
“二叔,您……”
衣光耀擺手打斷了衣詠歎,再次踱步到辦公桌前坐下,沉聲說道:“這就是你的任務,當然,你也不必將他看成是任務,隨心所欲而已,但是你要記住,到了衣家無以爲繼的時候,就是你該出手挽救衣家的時候。”
說着,衣光耀再次說道:“你記住一條底線,羅天不是你的競爭者,更不是你的敵人,他是你的朋友,你永遠的兄弟。”
聽着衣光耀雲裡霧裡的話,衣詠歎愣愣的傻愣在原地。
二叔的話太莫名其妙,卻又意味深長,這讓他像抓住了什麼,卻又感覺什麼也沒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