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脖頸上突然像是被羽毛掃過一樣,一股電流直衝脊柱。
原來,是莫牧勳的指尖。
他把食指放在我眼前,上面晶瑩一片:“你看,你流下來的汗珠。”
我羞赧不已,擡起手來就要抓住他的手,想抹去那一滴汗。
可莫牧勳快了我一步,竟然將食指放在脣邊,輕輕舔了舔。
“鹹的。”他做出了結論。
我臊得不願意搭理他,轉頭看着窗外的夜色。
許多老人出來散步納涼,孩童的笑聲純真無邪,一對對情侶互相依偎,甜蜜盎然。
街邊的霓虹閃爍,似真似幻,美不勝收,但再美也比不過我心中的那個男人。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腕,剛纔被他舔過的手指溫熱濡溼,在我手腕內側來回描畫。
車廂內,似乎有什麼在迅速發酵,我刻意不去理會,卻耐不住心頭升起的那些旖旎。
下車的時候,竟然連腳都有些痠軟。還好被莫牧勳緊緊扯着手,纔不至於摔倒。
進了家門,我伸手想去開燈,卻被莫牧勳一把摁住揚起的手臂。
“別開了。”他嗓音低啞,含着濃濃的情yu味道。
轉瞬之間,我已經被他桎梏在他和牆壁之間。
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隱隱覺得現在的他與白天那個失憶的他大相徑庭。
“牧勳,”我輕聲喚他,雙手推拒在他的胸膛之上。
掌心觸及到微微的凹凸,那是他胸口上的一道傷口。我連忙縮回手來,心疼地問:“還疼嗎?我不是故意的。”
他沒有說話,一隻手捏起我的下巴,令我不得不仰起頭面對着他。
雙脣交疊,起初是淺淺淡淡的試探,待我喉間逸出低吟,他便似風暴一般將我席捲。
後一種親吻的感覺太過熟稔,與之前的他毫無二致。
我不由得暗自心驚,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恢復了記憶,不然怎麼會和白天那個溫文儒雅的他如此不同。
過了很久,他喘息着將我擁入懷中。耳邊他的心跳如戰鼓,一聲一聲像是在激勵他衝鋒陷陣。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停下來,心中隱有失落。儘管在親吻之時我並不確定如果他真的要,我會不會給。
“早點睡吧。”他的聲音更加低沉,與這夜色一道,將我迷惑。
身前的溫熱突然離去,我看到他筆直的身影走進了洗手間。
或許,這一道坎,他比我更加難以逾越吧。
畢竟與他而言,不過和我認識了幾天而已。就算以前日日耳鬢廝磨,現在也毫無記憶了。與一個初初相識的女人翻雲覆雨,恐怕是現在的莫牧勳做不出來的。
帶着心頭的忐忑和失望,我回主臥洗漱之後,便陪着赫妹躺下。
躺下之後我才意識到忘記給莫牧勳塗藥了,心中又是一番糾結,但最終還是沒有出去。
客廳裡的動靜很小,能聽出來是莫牧勳刻意放輕了動作。
入睡後的夢境混亂不堪,我與夢中的莫牧勳整整糾纏了一夜。有時候是原來的他,有時候是失憶之後的他,兩個人影突然交疊,同時罵我道:“林淺秋,你這個謊話精!”
我被嚇得驚坐起來,窗外已經是白晝一
片。
赫妹還沒醒,小臉睡得紅撲撲的。
我輕輕拍了拍胸口,安撫狂跳的心臟。最近真的是謊話說了太多,多得自己都快分不清真假了。
因爲夜裡的夢,出了臥室見到莫牧勳的時候,我就有些不自在,連帶着也不好意思跟他多說話。
爲了騰出時間,下午好接赫赫放學,我和莫牧勳只去見了昨天沒有見到的那個房東,和他大概談了談之後,便打車往禪城一小去了。
到了的時候,正好赫赫放學出來。
幾天沒見,他又壯實了一些。
遠遠地看到我,赫赫先是露出了笑容,可那笑容在他看到莫牧勳的一瞬間,便凝固在了臉上。
我趕緊拉着莫牧勳走過去。
在這短短的幾秒鐘裡,赫赫的笑容斂去,眉頭一皺,眼圈一紅,一雙眼睛裡迅速蓄滿了淚水。
我一把將赫赫拉近懷裡,不住地對他說:“赫赫,你說對了,爸爸回來了,他回來了……”
赫赫從我懷中掙扎出來,用手背使勁兒擦了擦臉頰上的眼淚,然後微微擡起頭看着莫牧勳,“爸爸……”
莫牧勳應了一聲,大手撫上赫赫的頭頂,“我來接你放學。”
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回去的路上,赫赫緊緊抓住莫牧勳的手臂,小嘴抿着一言不發。
一直到下了出租車,赫赫才問我道:“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一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在莫牧勳反應快,他一邊拉着赫赫往電梯間走,一邊解釋道:“你在學校,不想耽誤你功課。爸爸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多陪陪你們。”
聽罷,赫赫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又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爸爸不走了?以後每天都在家?”
莫牧勳看看我,低聲答道:“對。”
赫赫一聲歡呼。
回到家,兩個孩子就像是星星圍着月亮似的,纏着莫牧勳一刻也不離開。
而我因爲怕莫牧勳看到赫赫書本上的名字,偷偷把赫赫的書包藏了起來。
畢竟沒幹過這種事情,我從赫赫的臥室走出來的時候,緊張得手心都是冷汗。
好在莫牧勳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異常。
兩個孩子一直鬧騰到半夜才睡。
我把赫妹哄睡之後,便一直在臥室猶豫還要不要出去看看莫牧勳。
昨晚的氣氛太過曖昧,我沒有給他塗藥,也不知道他的傷口癒合的怎麼樣了。
當你想要見到一個人的時候,就能想出一萬個必須見到她的理由。
就像我現在一樣,擔心他傷口癒合得好不好,擔心他陪孩子玩了一晚上累不累,等等等等。
於是,我終於下了牀,輕手輕腳地走出了臥室。
莫牧勳正背對臥室門坐着。
他沒穿上衣,手臂在胸前來回移動,像是在抹藥。
燈光下,他後背上的傷看起來好了不少,沒有疤痕的那些皮膚反射出淡淡的蜜色光澤。
我擡腳走過去,在他背後坐下,接過他手裡的藥膏,幫他塗起了後背。
“淺秋,”莫牧勳突然開口喚我,尾音上揚,像一把
小小的鉤子,扯着我的心。
“怎麼了?”我低聲迴應他,手下塗藥的動作卻並沒有停下。
“昨天晚上的事,對不起。”說話間,他後背的肌肉突然緊繃。
我的手指也跟着一滯。
他爲什麼要道歉呢,我和他,本來就是應該的,是順理成章的。
“我知道,我現在對你來說就像個陌生人一樣。昨晚做了那件事情,你雖然沒有拒絕,但心裡一定是抗拒的吧。”莫牧勳轉過身來,認真地看着我。
許是看我不說話,莫牧勳接着說道:“今天你似乎都不太高興,所以我糾結了一整天,還是決定向你道歉……”
我看着他眼中的赤誠,心頭一動便稍稍擡起身子,朝他的雙脣吻了下去。
莫牧勳,我不是抗拒你。
莫牧勳,我只是怕你不願意。
莫牧勳,我不要我們之間有誤會。
我想傳遞的意思太多,一個吻不知道足不足夠……
很快,莫牧勳光裸的胸口便汗津津的,我環在他後背的手心也是汗溼一片。
糟了,他身上塗的藥……
我幾乎是瞬間就推開了他,在他詫異的目光之下,我慌亂地解釋着:“藥,你一出汗,藥就花了。”
聽完我的解釋,莫牧勳眼中盛滿了笑意。
他輕輕地擁住我,在耳邊輕哄道:“那好,等傷口都好了。”
……
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們就像一對兒剛剛開始創業的小夫妻一樣,認真地比對着每一間門面房的位置、租金、面積等等數據,然後跟中介和房東談了又談、說了又說。
最終,還是選定了莫牧勳提供的第一個選項,也就是我原來工作的那個百貨商場附近。
簽下租約的那一天,正好過了一週,又是週五。
爲了慶祝成功租下房子,我和莫牧勳決定帶着王嫂和孩子們一起在外面吃飯慶祝。後來商量了一下,又給孫超人和黎斐打了電話。結果三說兩不說的,孫阿姨和古珉也要來,然後我們就只好把慶祝的地點定在了孫超人開的大排檔裡。
不得不說,時間真是過得太快,上次和莫牧勳在孫超人的大排檔吃飯的時候,赫妹還在我肚子裡,現在她已經能跟在赫赫身後“哥哥哥哥”喊個不停了。
最令我吃驚的是黎斐,這些日子沒跟他聯繫,他竟然在孫超人的大排檔裡幹起了跑堂。給我們傳菜、上菜的時候,赫妹一個勁兒地喊他,想讓他坐下和我們一起吃。
最後耐不住我和古珉的勸說,黎斐終於坐在了莫牧勳的身邊。
因爲知道了孫超人和古珉沒有孩子的原因,我再看到古珉時候就有着隱隱的心痛,同時也對孫阿姨和孫超人對孩子的態度多了幾分關注。
果不其然,孫阿姨和孫超人並沒有過多地表現出對孩子的偏愛,態度都十分自然。倒是古珉自己對赫赫和赫妹喜歡得不得了,又是抱又是親的。
每次她抱赫妹的時候,孫超人都會偷偷地瞄上一眼,然後露出心疼的神色。
我忍不住開始羨慕起他們來,雖然沒有孩子,但是兩個人都全心全意地爲對方考慮,那種由心而發的愛情,令人豔羨不已。
我下意識把視線轉向了莫牧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