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是來要錢的,因爲她沒有完成江叔交代的事情,所以江叔那邊不會給她錢。
當然,以小艾的身份是不可能直接跟江叔面對面談交易的,所以她這次過來目的挺多。
她沒有直接找莊巖,而是在我們公司樓下堵我。這種情況已經很久沒再經歷,所以看到她那張讓我嫉妒的臉時,我狠狠地恍惚了一會兒。
一個多月沒見,她變了很多,穿着不再暴露,眉眼中的神采飛揚也消失了。
我對她的經歷沒有半點興趣,裝作不認識她想繞道離開時,她挺着傲人的胸脯攔住了我:“我們談談。”
“小姐,我們認識嗎?”我刻意把“小姐”兩個字咬得比較重,她聽得明白我暗裡的諷刺。
小艾的臉色果然白了白,眼看我有幾個同事站在不遠處隨時準備過來幫我,她並不敢放肆,訕訕地收起張開的雙臂後,軟下了語氣:“我只要錢,還有江老闆的聯繫方式。”
我毫不掩飾地笑出了聲,懷疑她的腦子生鏽了:“要不要我送你去精神病院看看病?”
可能我總是不按照她預想的節奏來,所以她很快又沒了耐性,煩躁地扯住了我的胳膊想拉我去旁邊一家快餐店坐坐:“沈希,你得意什麼?把我逼急了什麼都做得出來。你女兒在xx幼兒園讀書吧?叫莊思瑤對不對,小女孩長得水靈靈的,你可要看好了,人販子抱走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我心下一凜,用力抽開了胳膊。
無論她怎麼折騰我跟莊巖都行,用樂樂的安危來要挾,我就不能忍了。
揚手要扇她時,被她機靈地躲開了:“能不能有點新鮮花樣?老孃欠你了?從來只有我扇別人的份!”
她說着還真的揚手要過來打我,當然也被我躲開了。我趁機在她腳上踩了一腳,她穿的是露腳趾的高跟鞋,我踩得很重,所以她很沒形象地跌坐在地,揉着腳趾頭眼淚嘩嘩直掉。
“不用在我面前耍橫,你有本事傷我女兒一根頭髮試試!”我不信她一個在乎的人都沒有,我自己沒本事傷到她,但我可以求人幫忙。
聲音太冷,連我自己都忍不住爲自己的狠厲語氣鼓掌。
有兩個同事跑過來問我要不要幫忙報警,我盯着小艾看了兩秒,婉拒了他們的好意。
小艾不找莊巖,說明她已經從莊巖那裡撈不到半分好處。氣勢上壓住她後,我主動走進快餐店裡點了兩杯飲料,小艾狼狽地跟了進去。
“我給莊巖懷過一個孩子,他難道不該給我點損失費嗎?”她坐到我對面時,受傷地說了這麼一句話,我不由得笑出了聲。
她疑惑地看我:“你笑什麼?不給錢我就鬧!醫生說我以後可能生不出孩子了,他難道不該賠點錢嗎?當晚他快活的時候可是……”
“你的臉皮真的挺厚的,信口雌黃的本事受過培訓?”別提那晚的事,一提我就來氣。
我起身想走,她卻趕緊掏出手機在我面前揚了揚:“我有東西給你看,你就不想知道是誰指使我來的嗎?”
“江老闆,還用問?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還要回家吃飯。”
小艾氣得臉色漲紅,她打開視頻讓我聽了幾句對話,我立馬如她所料來了興趣:“是江老闆沒錯,可你就不想知道找狼哥做這件事的人都說過些什麼嗎?”
她叫她男朋友狼哥,狼心狗肺的狼。
看我重新坐下來,她的神色有些得意,不疾不徐地從她當初爲什麼會坐檯開始說。
她說得挺悽慘的,大意是初中還沒讀完就被她的狼哥騙了出來,當時她情竇初開,對狼哥愛得死去活來。狼哥欠債捱打,她就自願坐檯賺錢還債,結果後來再大一點,她才知道當初狼哥捱打只是一個局,專門騙她那種爲愛癡迷的小姑娘自願坐檯。
我對她們的圈子不瞭解,但聽過之後還是暗暗心驚。
她發現實情後也已經過慣了那種日子,所以就這麼一直幹下來了。她長得漂亮賺得多,但很多錢都被狼哥搜刮了去。莊巖這筆生意是她原本計劃做的最後一筆生意,賺完錢就回老家嫁人生孩子,可她失算了。
她說完這些就盯着我看,我知道她的意圖,想打同情牌來說服我給錢。
不過憑什麼呢?她爲了自己攪得我們家天翻地覆,現在想收手了就來跟我們要錢,這算盤打得未免太好。
她看我沒反應,又搖了搖手機。剛纔的視頻裡我聽到了宋謙修的聲音,這一點確實讓我很詫異。莊巖時候宋謙修跟江叔來往很久了,但他不應該跟小艾這件事有牽扯。
“錢,我不會給;江叔的聯絡方式,我也不會給。你是偷跑出來的吧?你的狼哥是不是在找你?你別逼我,你要是再敢傷害我家人,我會通知你的狼哥把你帶走。”
她似乎不信我有那個本事,我立馬掏手機就當是做樣子翻找電話號碼:“你錄的那個人我認識,你說你的狼哥知道你偷偷錄這些來跟我要錢會是什麼反應?還有江老闆,你知道他不喜歡你騷擾我的孩子吧?”
小艾被我的話嚇住了,她說到底是個沒背景的紙老虎。
我看她不吭聲,主動打了個電話給宋謙修,開的免提。小艾一聽到他的聲音臉都白了,我剛想出聲,小艾立馬眼疾手快地把我電話給掛斷了。
宋謙修很快回撥過來,我盯着小艾,沒有及時接,可她卻顫着聲問我怎麼會認識宋謙修。
“我認識的很多,請你別再拿你自以爲是的那套來折騰我們家。”我掛斷了宋謙修的電話,小艾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她不甘心地咬着下嘴脣,我看到她摸了摸小腹,估計這次流產真的傷了她身體。
沒幾秒,宋謙修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小艾再度提着一口氣看向我的手機。我不知道宋謙修在這件事情裡扮演了什麼角色,反正小艾真的挺害怕宋謙修會知道她來找我勒索的事情。
“孩子不是莊巖的。”她看我一直不掛電話,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了這麼一件事,“是那個人渣的,你那天說我給他戴了綠帽子,他特小心眼的啊,回去就打我了。我的孩子都是被你害沒的,雖然我本來也沒想過要那個孩子,可我也沒想被他打沒掉。”
我再度掛斷了宋謙修的電話,她趕緊喝了一大口飲料:“再不走,以後我人老珠黃了還不得什麼樣的男人都陪?我孩子剛沒他就逼着我繼續……我也是沒辦法了才又來找你的,你別告訴他們行嗎?”
“行,把視頻發給我,從今往後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沒同意發視頻,只同意讓我看,看完就刪掉。我知道她在害怕什麼,也沒再爲難她,她快沒路可走了,真逼急了,受傷的可能還是我們一家。
視頻是我帶兩個孩子去姚蘭那邊玩時錄下來的,宋謙修問狼哥要怎麼樣才能停手。指的應該是小艾鬧我們一家這件事,他還問狼哥要拍的那些照片,不知道最後給沒給,因爲狼哥忽然朝鏡頭看過來,小艾嚇得趕緊終止了錄像。
我不知道這視頻是在莊巖花錢買照片之前還是之後,這麼說,宋謙修手裡可能有一套那晚的照片。
忽然覺得頭很疼,我盯着視頻發呆時,看着門口的小艾,冷不丁地發着癡傻笑起來:“他長得真有味道,我要有這麼一個男人做老公,我也捨不得離婚,每天夜裡都爽死了吧?”
我被她粗鄙的語言噁心到了,回頭一看,顧經理帶着莊巖匆匆走進了快餐廳。
莊巖的額角正在流汗,可見來的路上有多趕。
小艾趁我回頭看的時候把手機抽回去,迅速刪掉了視頻。
莊巖走到我們旁邊,調整着氣息冷冷地看小艾,那眼神沒有一丁點男人對美女的欣賞,裡面除了厭惡就是滔天的憤怒。
他的情緒很大,拉着我胳膊想帶我走時,聽到小艾打招呼立馬陰鷙地掃了過去:“別再騷擾希希。”
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在趕過來找我的路上已經聯繫到了狼哥,所以那次真的是小艾最後一次出現在我們面前。不過那天之後我們都加強了對兩個孩子的看顧,暗中還是擔心真的會出現人販子把孩子弄走。
回家的路上莊巖板着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冷靜地拍拍他的手背,說了小艾找我的原因:“你別擔心,我不生氣。”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我走在他側後方,猛地撞上了他的肩膀,他趕緊回頭幫我揉鼻子和額頭:“哎,希希,我該怎麼辦?”
我恍了神,一直在想要不要跟他說宋謙修手裡可能有那晚的照片。如果我跟宋謙修要照片看,他肯定會給我的吧?但我根本就不應該看,看了不是更糟心嗎?
因爲沒及時回答莊巖的話,他似乎有些頹喪,捧着我的臉親下來時,我沒躲。這次倒是沒覺得噁心,但我集中不起來精神迴應他。
他很快就送開了我,眼裡滑過的那抹挫敗看得我心裡一緊:“宋謙修跟狼哥要過照片,你說他想幹什麼?”
好巧不巧的,我的手機又響了,還是宋謙修打過來的,剛纔我在小艾面前打了他電話一直沒吭聲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