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淒厲的叫喊聲從產房內傳了出來,大夥都嚇了一大跳。
天瑞從上午開始發作,到現在天都快黑了,她愣是沒有喊叫一聲,到如今竟然喊起痛來,這說明實在是痛到了極點,連她那麼要強的人都受不住了。
陳倫炯握拳,想要進去瞧瞧,又一想天瑞的脾氣,他要是進去的話,說不定會怎麼樣呢,就只好站在院子裡,也不管天氣冷不冷,就這麼呆呆站着。
保成和瓜爾佳氏進來的時候,就正巧聽到這聲慘叫,保成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是來安慰陳倫炯的,現在反倒先擔心的受不住了。
瓜爾佳氏有經驗,拉了一下保成的手,對他笑了笑算是安慰,然後就快步進了屋。
瓜爾佳氏先進的是外屋,把外邊沾了灰塵的衣服全都脫掉,只着小襖進了內屋,幸好這屋子裡暖和,她倒也是不冷,進屋瞧時,就見天瑞躺在牀上,渾身都已經溼透了,本來一直明媚之極的臉龐現如今也蒼白憔悴的讓人不忍心去瞧。
看着那張和保成酷似的臉龐這個樣子,瓜爾佳氏也開始擔憂起來,幾步走到天瑞跟前握住她的手道:“姐姐,要實在疼的話,就叫上兩聲,你放心,我在旁邊守着必不會有事的。”
天瑞早就被折騰的沒了力氣,聽到瓜爾佳氏的聲音,也就只睜開眼睛看了看她,點點頭表示知道的,話卻是說不出來的。
瓜爾佳氏拿着帕子幫天瑞擦着汗,坐在一旁給她鼓勁,又問一邊的穩婆到底如何。
那幾個穩婆也是急的滿頭的汗,其中一個到瓜爾佳氏跟前行了禮回道:“實在是公主這是頭胎,胎兒又大,着實不好生啊。”
瓜爾佳氏眼波一轉,板了臉道:“你們也不用和我說這個,我只要你們盡心盡力,讓公主順順當當的產下孩子,若是不然……”
幾個穩婆也都知道厲害,趕緊應了一聲,就繼續投入到接生的偉大事業當中去了。
保成站在外邊陪着陳倫炯,兩個人心裡都不好受,聽着屋子裡傳出來的一陣一陣的痛呼聲,還有穩婆們的叫喊聲,保成都恨不得衝進去了。
陳倫炯早就快成木頭人了,他心裡一陣陣抽痛,天瑞每叫上一聲,他也跟着痛上一陣,早痛的臉白如紙,神情呆滯了。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保成轉了一圈道:“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麼還生不下來……”
見陳倫炯不說話,保成看他一眼,發現自家這位姐夫都快傻了,一拍腦袋這纔想到他來這裡的目的,趕緊壓住心裡的擔憂,拉着陳倫炯就走,邊走邊道:“在外邊站了這麼長時間,都快凍死了,走,陪孤喝一杯去。”
拉着跟個木偶似的陳倫炯進了偏房,保成吩咐下人端上酒菜來,一杯一杯陪着陳倫炯喝,兩個人都擔心,也就不由的喝多了,這酒一下肚,心情變好受了一點,陳倫炯也沒像之前那麼呆,卻又變成了狠命灌酒。
保成看他這樣,不由的嘆了口氣,只要他痛快了,多喝些酒也是無防的。
整個公主府裡邊一片壓抑氣氛,保成和陳倫炯在偏房裡喝的多了,兩個人胡言亂語一陣,就全爬下去了,夏蓮看着兩個人的樣子,沒辦法,只好讓下人們把兩個人扶到別處,服侍他們睡下。
這裡,天瑞整整疼了一宿,孩子還是沒有生下來,她早痛的死去活來,什麼都顧不上了,只一句一句的喊着疼。
瓜爾佳氏也急啊,她先前生孩子的時候也沒有像這樣難,看天瑞這個樣子,瓜爾佳氏年紀不大,也是鎮不住的,忍不住掉下淚來,就琢磨着,公主這萬一要是有個好歹,她們家爺和皇上還不得吃了她啊。
沒辦法,瓜爾佳氏一遍遍給天瑞打氣,說着鼓勵的話,說了半晚上,嗓子都喊啞了。
幾個穩婆在中間又給天瑞灌了藥,切了參片給她含着,以此來讓她多攢些力氣,可就是這樣,天瑞還是有些受不住了,忍不住就想要動用身體裡的靈氣,又一想,萬一要是用壞了,把孩子傷着了可怎麼辦,沒辦法之下,只好強忍着。
陳倫炯和保成宿醉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矇矇亮了,這兩個人一看天色,立馬嚇了一大跳,起牀就問天瑞的情形,當得知還沒有生下來的時候,兩個人這心裡還真不是個滋味,都以最快的速度穿了衣服到院子裡去瞧,看着緊閉的房門,再聽到裡邊的叫喊聲,這兩個大男人都差點沒有一個跌個跟頭躺下。
保成還好一點,陳倫炯實在受不住了,想要大喊上兩聲發泄一下,可這種時候他是不敢的,只好蹲在地上抱着頭自己憋着。
公主府這種情形,康熙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一宿都沒睡好,不時的聽人回報,等了一晚上還是沒有動靜,康熙實在忍不住了,叫過樑九功來,換了便衣就去了公主府。
康熙心裡的打算是他是真龍天子,身上帶了龍氣,去公主府坐鎮,也給天瑞鎮壓着一點,好讓她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來。
康熙去了公主府,小四那些兄弟們也同樣坐不住啊,都是很擔心天瑞的,見康熙都去了,他們也顧不了那麼多,全去了公主府。
好嘛,就這天各衙門都沒了人管,一個個全都無故曠工去了。
八過,康熙也沒有心情去計較那麼多的,他這會兒自己都煩心不過來呢。
康熙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啊,當年赫舍裡生產的時候,也是這麼難,直痛了兩天才生下天瑞來,那時候他又年輕,可真是嚇壞了,如今站在公主府的產房外邊,雖然說吧,身邊陪着一衆兒子,女婿也在身邊,可還是很憂心的。
那啥,康熙很容易遷怒,他自己不好受,別人也都別想好受得了,他第一個遷怒的目標就是陳倫炯,聽天瑞在產房裡叫喊,康熙那凌厲的眼光就直射身陳倫炯。
要是平時吧,換了個人早就被康熙這麼虎軀一震給嚇壞了,可惜的是,咱們的小陳爵爺現在滿心都是天瑞,整個人都嚇傻了,康師傅這眼光再凌厲,氣勢再驚人,小陳爵爺也是感受不到滴,康熙算是做了無用功。
康熙是皇帝,見嚇不到陳倫炯,自然也不能失了面子的去指責人家啊,所以,只好有氣自己忍,怒意憋在心裡發不出來,別人都不理會他,他就只好瞪樑九功了。
樑九功心裡叫聲不容易,擦把汗水躺到一邊,暗暗祈求天瑞早點生出孩子來,他也早點脫離苦海。
後來,樑九功實在被康熙瞪怕了,只好想點事情轉移康熙和一衆皇子阿哥們的注意力,這傢伙出身民間,腦子靈活,自然很容易就想到了辦法。
樑九功上前一步,小聲道:“皇上,奴才想到一件事情,就是……”
“說吧”康熙也急切的需要點什麼來讓他不再驚嚇,就冷着聲音問:“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
“皇上,在民間這女人要是難產,孩子老生不下來的話,就會由女子的親人摔瓦盆瓦罐什麼的……”樑九功小心的說着。
他話還沒講完,康熙就大喊道:“趕緊準備瓦罐去,你這奴才,有辦法怎麼不早說,讓公主活活遭罪。”
說完了話,還狠狠的踢了樑九功一腳,樑九功暗歎,早知道要挨踢,就不說這主意了。
見康熙讓樑九功搬瓦罐,其餘的阿哥們,還有陳倫炯都吩咐下人去準備瓦罐。
像這種關鍵時刻,人人的弦都崩的緊緊的,這下人個一個一個的傳下去,自然會傳差了話,本來就是準備個瓦罐摔摔,好讓公主早日生產的,被這些人傳到那負責採購的人那裡,就變成了公主府需要很多很多的瓦罐之類的。
那採購的人也很盡職盡責,一聽要瓦罐,這好辦啊,才早上嘛,這市場纔開什麼東西都是全的,立馬以最快的速度拉了車,把附近一些擺攤的還有開店鋪的賣的那些瓦罐啊,還有瓦盆之類的東西全買了下來。
沒一會兒功夫,當這些東西送到的時候,不但是康熙,陳倫炯和保成一衆兄弟全都傻了眼,就見產房外邊,從臺階下一直堆到大門外邊,那瓦罐都快堆成山了。
這個樣子,即使是再擔心的人,也是要忍不住笑出聲來的。
小十就只覺得氣氛一鬆,忍不住小聲道:“姐夫,你們府上這些下人還真訓練有素啊,瞧這辦事的效率真是高呢,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運了這麼些東西來,佩服,佩服啊”
小四一張冷臉,眼神也是冷冷的看了小十一眼:“哪來的廢話,趕緊摔去。”
“你平時吃那麼多東西,這種體力活是該多幹的,趕緊摔吧”小八一腳差點沒踢在小十屁股上,小十很委屈的揉揉屁股,看了保成一眼,發現保成根本沒理會他,只好撅着嘴跑過去,搬了個瓦罐就往地上摔。
哐噹一聲脆響,一個瓦罐摔在地上立馬四分五裂,這聲音那個乾脆啊。
見小十開始摔了,康熙也不想落後,就近搬起個瓦盆來,朝着地上狠摔過去,又是一聲脆響,瓦片濺起,差點沒跳到人臉上去。
見愛新覺羅家一衆老少爺們馬上要開始大摔特摔了,那些站在院子裡伺侯的下人們都是渾身一寒,趕緊躺到一旁,就怕遭魚池之殃啊。
之後,康熙帶頭,從保清到十四一衆阿哥外加陳倫炯,十六個老少爺們開始每個人都捧了瓦罐往地上狠摔,一個人摔還不要緊,十六個人同時摔,這聲音可就天大了去了。
天瑞在屋裡聽到那麼一聲巨響,整個人都嚇了一大跳,忍不住驚呼出來,她這一驚嚇可倒好,立馬覺得身上好像鬆快了一點似的,就聽產婆道:“公主用力啊,看到孩子的頭了。”
天瑞一聽,心裡一喜,立馬憋住氣狠命命力,就聽到穩婆們歡呼的聲音,沒過一會兒,一陣孩子的哭泣聲傳出……
外邊那一羣一聽到孩子的哭聲,個個臉上一喜,手上拿着瓦罐的也顧不上了,任它掉到地上自己摔碎,一個個的擦了一把汗心道,可算是生了,要不然,爺就是摔盆摔罐的也得摔的脫了力不可,話說,摔東西也是個力氣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