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城,用不了半個月,我掙的錢就能買下咱家整個磚窯廠!”
關雲山在回到家,見到關宏達後,父子倆差點就吵了起來,“現在這個點,你讓我回家,你知道咱們得損失了多少錢嗎?”
他氣的滿臉通紅,伸出手掌比劃了一下,“你見過那麼大的一沓錢嗎?一袋子一袋子的裝着,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你說你手裡拎着的是好幾萬塊錢,人家都不信!”
關雲山個頭高,嗓門也大,“我來的時候,一天就賺了五六萬!五六萬啊,咱們一年才能賺多少?我去東北這才幾個月,二十來萬就到手了!什麼生意能這麼來錢?啊?咱們窯廠得賣出多少塊磚頭才能掙這麼多?你這是讓我拿着錢往外扔啊!我……我急着回家,路上錢都被人偷了,差點就回不來!”
關宏達見兒子激動的渾身發顫,知道這個時候不宜跟他吵架,他吩咐門外一臉擔心的盧新娥,“新娥,雲山今天回家了,咱們改善伙食,你去把咱家那隻光往外跑的黑公雞抓起來,我一會兒我來殺,今天咱們燉雞吃!”
“還有,去拿一瓶茅臺來,我跟雲山喝一盅。”
關宏達說到這裡,好像想起來什麼,忍不住嘿嘿笑道:“太爺這麼精明的人,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被小軍一攛掇,竟然花了三萬塊錢買茅臺酒,光車子運酒都運了好幾天,他順便還送給咱們一車,三百瓶酒,足夠喝上幾年了!”
這時候的茅臺酒八塊錢一瓶,三萬塊錢已經能三四千瓶了,也就關自在捨得掏這個錢,換成別的人,絕不會這麼敗家。
在關曉軍偶然說起這好的茅臺酒越喝越少的時候,關自在深以爲然。
別人不肯花錢,但關自在卻不管這個,他這人不說視金錢如糞土,但起碼在花錢上一直不怎麼節省,反正錢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花了的錢才叫錢,不花只能是廢物,到了他這個年紀,一切都看開了。
他老人家好煙好酒,尤其喜歡喝茅臺,有年份的茅臺酒那就更是杯中妙品,千金不換,一直是關自在的最愛。
在聽了關曉軍的提醒後,關自在頓時有了危機感,當場就想要花十萬塊錢去買茅臺酒存起來,把聽到這個想法的關宏達嚇了一跳,哭笑不得的勸了關自在好幾天,才讓老太爺同意少花點錢,最後將十萬塊降低到三萬塊。
爲了運送這些茅臺,酒場專門跑來一個代表,在收到錢後,用火車運了一車皮拉到了雲澤市,費了好大勁兒,才送到了關帝廟村。
這些酒運到關帝廟村的時候,關自在特意送給了關宏達一車,算是給關宏達的車馬費了。
這件事搞完之後,關宏達狠狠說了關曉軍一頓,不讓關曉軍再胡亂出主意,一老一小,實在太不像話。
老小孩,老小孩,太爺年紀越大,反倒是越有小孩子的脾氣了。小軍不懂事,沒想到太爺這麼大年紀,也跟着瞎胡鬧,竟然拿出幾萬塊錢買酒喝,簡直不知說什麼是好。
現在關宏達想到這件事後,依舊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這老太爺也忒不拿錢當錢了!
關雲山卻是不知道這件事情,聞言驚道:“花三萬塊錢買酒喝?太爺怎麼這麼多錢?哦,我知道了!你們這是把君子蘭賣掉了?”
他爲人聰明,腦筋轉的極快,聽到這些錢後,瞬間就想到了君子蘭上面,“我這次回來還想着把太爺的君子蘭拉到春城去賣了呢,你是不知道太爺養的這些君子蘭有多好,我找遍整個春城,就沒有發現比太爺的君子蘭再好的花!”
他看到關宏達點頭後,急道:“賣了多少錢?別讓人給騙了啊,太爺家裡的幾百盆君子蘭,品相那麼好,少說也值三四百萬!”
雖然明知這個時候說什麼都已經晚了,關雲山還是忍不住感到着急,“少三百萬都不行!”
關宏達嘆了口氣,“現在說這個有啥用?賣都已經賣了,再說啥都晚了!不過啊,能賣一百萬,其實我們已經知足了。做人吶,不能太貪,想的太大也不一定是好事。這些君子蘭,太爺本來給人都沒人要,現在忽然能賣出這麼個價錢來,咱們還有啥不滿意的?再說了,人家買主也要賺錢啊,咱也得給人家賺錢的空子。”
關雲山大爲可惜,“可惜了,可惜了,這要是我在家,肯定能多賣一百萬!”
關宏達笑道:“你要不去東北走一趟,你能知道這花的價錢?不知道價錢,就不能胡亂要價。這件事啊,差不多就這樣了,可惜也沒用。”
關雲山還是感覺可惜,雖然這錢不是他的,但他還是感到十分痛惜,似乎自己損失了好多錢一樣,他就是這麼一個人。
父子倆因爲說了一會兒話,氣氛漸漸融洽了起來,關雲山的一肚子火氣也慢慢消散,反正已經回到家了,再說什麼也已經是晚了,在怎麼生氣也於事無補。更何況兒子跟老子生氣,再怎麼生氣,也氣不長,他關雲山脾氣不好,卻是個孝順的人。
等到關宏達殺完雞,雞肉燉好了一家人吃飯的時候,關雲山已經完全平靜下來,看着關陽與關曉軍姐弟,他一顆心瞬間柔軟了起來,覺得少賺點錢也沒啥,能看到自己在孩子茁壯成長,那也是一種幸福。
關宏達取出一瓶被白綿紙包裹住的茅臺,撕開綿紙,打開瓶蓋,倒了兩杯酒,“來,嚐嚐這瓶茅臺,據說都有十幾個年頭了,太爺說喝這酒最好勾兌着喝,我也不懂咋勾兌,咱就這麼喝吧!”
坐在旁邊的關曉軍看着爺爺將這麼一瓶陳釀茅臺酒就這麼給開了,心中實在痛惜無比。這種綿紙包裹的特殊年代的茅臺酒,在三十年後的市場中,少說也能賣出幾萬塊錢,往多了說,十幾萬,幾十萬都有。
關曉軍之所以攛掇着關自在這個時候買茅臺酒,就是想多買點,儲存起來,倒不是爲了賣錢,而是到幾十年後,無論是作爲禮品還是在親朋聚會的時候飲用,那都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因爲這種東西喝一瓶少一瓶,已經很難用金錢來衡量了。
在高檔宴會上,這可比豪車名錶有面子多了,豪車名錶,只要花錢就能買得到,可是這幾十年份的珍品茅臺,那就不是花錢能辦到的事情了,要機緣巧合才能喝上幾口,想買也得去拍賣行去買。
但是看爺爺與父親這種喝法,再想到太爺關自在嗜酒如命的習慣,關曉軍大爲憂慮,恐怕這些茅臺根本就撐不了多長時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