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遇到實力遠超自己的對手時,只有莽夫纔會選擇與其硬撼,這樣即便是僥倖能贏,那也是極爲慘烈的勝利,而且還多了一個以後難以抗衡的敵人。
這種事情,智者所不取,面對這樣的對手,最佳的方式是,與其成爲好朋友,成爲合作者,而不是成爲對手,在這個社會上,盲目樹敵,是非常蠢笨的一件事情。
當然,如果這個對手一直對你咄咄相逼,而且不講規矩的話,那麼就不要猶豫了,搞點自保的小計謀吧,反正不能坐以待斃。
不過這種小手段,偶爾爲之可以,若是將之當成自己賴以生存的手段,那就有點太低級了,真正的做事方法就應該是用陽謀,行堂堂正正之兵,做堂堂正正之事!
可惜這種行事方法關曉軍還不會,正在努力學習,努力向這種手法上靠攏,至於能不能學得會,那就看以後了。
他重活一世,雖然以往的脾氣難以改變,但在處理事情的手段上卻是遠超同儕,別說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就算是關雲山這樣的成年人,甚至關宏達這樣的老年人,也及不上他,在整個關帝廟村裡,恐怕也就只有逍遙自在的太爺關自在能看清關曉軍的一舉一動。
不過關自在天人化身,對世間的一些東西早就看的明白,雖然驚訝關曉軍這麼小的年紀就有這麼狠的手段,但畢竟這孩子出自老關家,堪稱老關家的千里駒,他老人家驚奇之情自然有之,但更多的則是欣喜高興。
昔日甘羅十二爲宰,今日自己的重孫孫也是十二三歲,但智慧卻不輸古人,確實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
他一開始還擔心關山虎戾氣太盛,以後恐怕會惹出事端來,但現在見關曉軍如此的心狠手辣,反倒覺得關曉軍的危險程度比關山虎有過之而無不及,平添了幾分憂慮。
關山虎以後出問題,關曉軍可以製得住,關曉軍若是出問題,關山虎恐怕只能束手無策,兩人根本就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不過兒孫自有兒孫福,這種事情關自在想想也就算了,倒也不覺地關曉軍以後真得能走上邪路。
即便是以後真的走上邪路,那還有國家來管他,只不過到那時,就已經自己人所能控制得了的了。
老人看破不說破,在上次得知洞悉了關曉軍的想法之後,開玩笑似的那菸袋在關曉軍頭上敲了幾下,此後再也不提此事。
但響鼓不用重錘,關自在知道了關曉軍的手段,關曉軍也知道關自在知道自己的手法,不過爺倆都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彼此都沒有說的太透。你知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這就行了。
關雲山被封停了三四個月的工程又重新開工,這一次雖然沒有人難爲他,但畢竟耽誤了工期。好在這個時候,大家的時間觀念契約精神近乎沒有,找有關人員喝上幾次酒,塞點東西過後,這延期的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都覺得關雲山這次實在是倒黴到家了,才遇到張新傑這條瘟龍,好在張新傑被人亂刀砍死,這才解了關雲山的難處。大家對此也都充滿同情,並不刻意爲難。
在公司正常運營之後,關雲山便向袁令旗提出想要搞超市的想法,想讓袁令旗與他合夥幹超市。
但袁令旗這一次被抓,實在是被嚇怕了,打心眼裡不想再折騰了,關雲山好說歹說,他也只願意答應占十個股份,多了不會再要。
此時關雲山手中已經有了幾百萬的固定資金,現金流也有幾百萬,在與市裡的相關領導商議之後,花了五十萬在市中心的位置買了一塊地皮,然後開始修建心目中的綜合性超市的樓層。
雲澤地區的專員,郝文廣同志雖然對這個愛折騰的關雲山看着不太順眼,但既然他肯花錢買地皮,市裡面自然是樂意之至。雲澤市什麼都缺,唯獨不缺地皮,可惜關雲山買的有點少,如果想多買的話,政府還會對他有更多的優惠政策。
從過年,拿批文,再到蓋房子,等到房子的主體搞完後,半年時間便已經過去了。
半年的時間,足夠令人忘掉了很多事情,當初的張新傑早就被人們遺忘,取而代之的則是山海集團的進一步崛起。
因爲貧窮的原因,雲澤地區有着整個河東省最爲廉價的勞動力,這些底層的勞動人民,在這個特殊的時代,想要找到一個掙錢的工作,實在是缺少門路,而關雲山的建築公司則是本地人最喜歡去的地方。
其實山海公司開給工人的工錢比別的公司還要少了那麼一點,但本地人幾十喜歡跟着他幹。這不是工人師傅們犯賤,喜歡幹工資少的工作,實則是,關雲山的公司在支付工人工資上,從來沒有欠賬的事情發生過。
唯獨的一次,就是前段時間公司被查封的時候,但是公司正常運作之後,這部分工資也很快就到了工人手上。
按時發給工人足額的工錢,這一點比什麼都重要!
從九十年代開始,打工潮漸漸升起,但是勇於走出打工的人,畢竟不多,即便是有熟人介紹去,也還是有很多人不敢走的太遠。
即便是真的去遠方打工,那也得湊齊了十幾個老鄉,纔敢一起出去,不然的話,孤身一人出去,總覺得有點害怕,擔心回不了家。
此時識字之人也還是不太多,二三十歲以上的還是以文盲居多,出門在外,連買個火車票都困難,而且一口地方口音,出去給人交流都困難。
這就造成他們出去之後,看見什麼都有一種畏畏縮縮的感覺,老是覺得低人一等,伸不開手腳。
有些村民,平素裡在村裡人五人六,在自己認識的人面前能的跟豆似的,可一旦面對外界時,頓時就成了瘟雞,連話都說不利索。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自卑心理,就像多年以後的農村老夫婦在肯德基麥當勞買了食物後,大熱天的不敢在裡面坐着,反倒是在門口蹲着吃。
按道理說,他們身爲消費者,就有資格在快餐店裡享受自己起碼的待遇,但這樣的農村老人就是不敢進入裡面,似乎裡面有洪水猛獸一般。
這個時候的打工者就是如此,他們對外界憧憬,但更多的則是防範與懼怕,特別是在面對一些對衣着光鮮城裡人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有一種自卑的心思。
他們這種心態與行爲,成了外地一些不法工廠或者工地專門欺負的對象,很多人辛辛苦苦幹了一年,只掙了一個來回路費,說好的工錢一分都難以要到手。
如果再要,基本上就是一頓拳棒下來,打的你血頭血臉,最後你還得乖乖的狼狽回家。
這個時候的民工,根本就找不到地方說理去,別說這個時候了,就是到了兩千年,甚至再往後推十年,這種情形也屢見不鮮。辛苦一年拿不到工錢的事情多得是,運氣好的可以拿到七層工資,這已經是這個時代最高的工資了。
老闆說的非常有道理,而且振振有詞,“你這些錢我先扣着,等過年後你回廠子後,我再給你!”
這種醜惡的現象在如今這個年代,正在密集型發生,全國都是這樣。
一直到了一零年之後,隨着國家實力的進步,以及法律法規的完善,才漸漸減少了這種事情的發生,但絕不可能杜絕。
所以說,有些人總是莫名其妙的歌頌八九十年代的人和社會,這簡直是莫名其妙。
這種人普遍的有一種病態心理,他們肯定也會把民國時期當成是自己的理想國,將之想象成完美的狀態,卻對當今的歌舞昇平視若無睹。
關曉軍最爲噁心的就是此等樣人,但凡厚古薄今者,大部分都是現實中混的不如意之輩,或者是別有用心之人。
也就因爲對外界的懼怕,雲澤地區大部分的泥瓦匠、木工、鋼筋工基本上都願意跟着關雲山的公司幹,最起碼這個錢準頭。即便是比別的公司少了一點,但在別的公司真幹一年,實際拿到的錢,連關雲山這裡的一半都不到。
隨着工人的增多,以及工程量的加大,人脈關係的擴展,山海建築公司確實發展的不錯,所以袁令旗非常不理解關雲山的想法——建築公司乾的好好的,你去搞那啥玩意兒超市幹啥?賣一些吃的喝的,那哪能賺多少錢?
這邊一個大工程下來,就是上百萬到手,何苦去搞這小買賣?
其實別說袁令旗不理解,就是關宏達也有點不看好這件事,在他看來,關雲山對他描述的超級市場,其實就是個集市,只不過把集市濃縮到了一棟樓裡面而已。
這能賺多少錢?他覺得還沒有自己家的磚窯廠靠譜。
反正大家都不看好關雲山搞的這個超級市場,除了關曉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