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關雲山出去幹活的人,名字叫做袁令旗,是關雲山的一個小學同學,此人現在跟關雲山關係非常好,逢年過節的時候,都會拿着禮物來看望關宏達夫婦,在人情往來上,此人做的非常到位。
他這人是個泥瓦匠出身,但是爲人聰明,瓦工活做的非常好,當初雲澤地區進行了一次瓦工比賽,他曾進入了前十名,在別的地方上不說,起碼在砌牆這方面的技術,整個雲澤地區他應該是數得着的了。
農村裡泥瓦匠這個職業,也得拜師才行,袁令旗雖然年齡不大,但他技術好啊,因此拜他當老師的同齡人或者半大孩子當真是不少,差不多得有三十來個還要多。
他有這麼多徒弟,瓦工手藝又好,因此附近村子裡誰家蓋新房了,誰家揭瓦屋頂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就連關宏達家裡的房子都是袁令旗領着人蓋的。
袁令旗這個人很會籠絡人,又有眼力勁兒,因此十里八鄉的村民,都知道有這麼一個領着徒弟幹活的泥瓦匠。也就是在領着徒弟們幹活的過程中,袁令旗攢了點錢。
雖然說這個時代蓋房子花錢少,誰家蓋房子的話,同村人都會過來幫忙,但幫忙的前提是,這些人得會泥水活才行,不然的話只能當小工,砌牆上頂等專業技術活,就需要老師傅們來幹了,袁令旗的小團隊在這個時候就派上了用場。
同村人幫忙只吃飯喝酒,但袁令旗他們幹活,自然要收點辛苦費,雖然不多,但時間長了,他也攢了點錢,家裡的日子過得也很富裕。
這個人也不是一個閒的住的人,也是老想着做大事掙大錢,因此與關雲山極爲和脾氣,不過相比關雲山衝動的暴脾氣,袁令旗可就冷靜多了。
也就是因爲這個區別,他與關雲山以後的人生道路也是天差地遠。
關雲山是隨着時間的消逝,家境一日不如一日,而袁令旗帶領的建築隊卻是越幹越紅火,等到兩千年以後,此人創立的建築公司已經成了整個雲澤地區最大的建築公司,但凡雲澤地區的建築活,都得讓他先過一下手,肥肉全都留給自己,剩下的沒利潤的工程纔會讓給別的小公司,他的霸道可見一斑。
後來此人開着賓利來關雲山家裡做客的時候,喝酒喝的狂性大發,曾對關雲山道:“雲山哥,現在我只要跺一跺腳,整個雲澤地區都要晃三晃!”
關雲山道:“你這是跟誰顯擺呢?”
兩個人說着說着就打起來了,關雲山出手較重,把他鼻樑給打斷了,從那以後,兩家的交情也就淡了,不過有什麼事情找他去,他還是照樣幫忙,並不會推諉,當初鳳山鄉副鄉長的黑資料都是關曉軍擺脫他收集的。
總的來說,這袁令旗也是一個講義氣的人,雖然做人有點油滑,但非常念舊情,算是關雲山這麼多年來真正的好友之一。
關曉軍與他的三個兒子關係都不錯,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幾個人都會找機會聚在一起吃頓飯聊聊天,算是發小裡玩的挺好的一批人,他三個兒子也都開了建築公司,將整個雲澤地區的工程圍的滴水不漏,別的公司根本就插不進去。
但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的袁令旗還只是領着自己不成氣候的小建築隊東遊西蕩的掙點辛苦錢,有時候幹起包工包料的活連墊付的錢都拿不出來,於是只能來關雲山家裡拿。
關雲山對朋友那是沒的說,簡直可以爲朋友兩肋插刀,借點錢根本就不是問題,因此袁令旗對關雲山極爲感激。
袁令旗這一次是在東北接了一個大活,是他在牡丹江的一個親戚給他介紹的,當時的建築工人奇缺,優質的建築隊更是少之又少,因爲知道袁令旗的手藝,又知道他的行事爲人,因此他這位親戚便想讓袁令旗待人去一趟。
但是幹這個活,需要墊資,加上工人的來回路費,吃飯穿衣等費用也是一大筆錢,而且整個工程起碼要幹一年多,而這一年內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兒,誰也說不清楚。
袁令旗膽子小,又怕出事情,因此想讓關雲山陪着他去一趟,一則是可以讓關雲山負責墊錢,二則是他這些徒弟們人數太少,達不到對方工地上對人數的要求,這個時候,就需要有個人幫他找齊人手。
如今這個年代,大部分村民連自己的縣城都沒有進去過,出遠門的是少之又少,東北牡丹江距離雲澤地區起碼幾千裡地,這麼遠的距離,那麼陌生的地方,並沒有幾個人願意去,大家都對外界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就連袁令旗心中也有點打鼓。
此時的工程承包模式剛剛開始,對於裡面的道道,袁令旗也不甚瞭然,他只是聽到了自家親戚開的價錢可以掙上很大一筆錢,因此纔想着去試一試。
不過袁令旗的威望不足以號召大家隨他一起去東北,因此他只能來找關雲山幫忙。
此時的關雲山,無論是名氣,還是威望,都比他大多了,號召力也很強,附近幾個村子裡的人都聽他的。
對於去東北幹活這件事,關曉軍記得非常清楚,整個老關家的人也都記得清清楚楚無法忘掉,就因爲這個工程,死了一個人。
在上一世,關雲山從家裡拿出一萬塊,又從幾個朋友手裡借了幾萬塊,總共湊了五萬塊錢,就準備喊人與袁令旗一起去牡丹江工地。
如果是別人喊着出去幹活,基本上就沒人會跟着去,但關雲山在當時的村子裡是一個能人,在村民眼裡,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又加上工資開的挺高,因此關雲山這麼一喊,很快就集齊了八十來人。
等到他領着這八十來人要走的時候,關雲山乾爹兒子的兒子,也就是關雲山乾哥哥的兒子,也想跟着去。
這個侄子只有十七歲,又加上老大都已經報名跟着去了,家裡人就想着留一個幫助家裡幹農活,因此使勁呵斥了這孩子一頓,把他拉回了家,不讓他去。
按理說,這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可是就因爲這件事,這個孩子心裡一直都不舒服,時常那這件事來說事兒,抱怨家裡人讓哥哥去掙錢,不讓自己去掙錢,吵吵來吵吵去,家裡人不耐煩了,就把這孩子打了一頓。
這個時候,家長打孩子天經地義,所有人都沒有覺得不妥。
但誰知道,就因爲這次捱打,這孩子一生氣喝了農藥,等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晚了,死在了家裡。
他這一死,搞的遠在東北的關雲山也不安生,後來在東北的工程草草結束,領着人又千里迢迢趕回了關帝廟村。
其實這種事情有關宏達在家裡,根本就用不着關雲山出頭,更何況他還遠在東北領着一羣人幹工程。可是這件事畢竟是與他有點關係,關雲山心裡十分過意不去,思來想去,乾脆回了老家。
他這一回來,整個工地的人羣龍無首,袁令旗根本就管不了,呆了幾天後,也領着人回來了。
後來一算,這件事來來回回,賠了兩萬多。
而且這件事後,關雲山的乾哥哥一家人也都恨上了關雲山。
其實這件事跟關雲山一點關係都沒有,但畢竟是關雲山包工程起的頭,自己的孩子死了,一家人總得有個恨的人,於是關雲山就成了他們怨恨的目標。
兩家人因爲這件事好幾年都沒有說話。
現在事情重演,袁令旗還是拿這個工程承包的活來找關雲山,事情似乎又回到了歷史的原點。
所不同的是,在這個時間點上的一家人中,多了一個來自後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