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孩子,缺玩具,缺吃的,缺穿的,缺醫療,缺教育,幾乎什麼都缺,但他們也有這個時代所獨有的快樂方式。
滾鐵環,盪鞦韆,摸魚抓蝦,抽柳笛,掏小鳥等等以最簡單的材料做成的玩具,以及各種貼近大自然的活動,伴隨着這個時代的孩子好多年。
這個時代的孩子們,他們的活動雖然貧瘠,但並不荒蕪,反而充滿了勃勃生機,有着後世孩子所沒有的野性與狠辣,他們有些覺得好玩的活動,其實並沒有離開人類自身最基本的需求——食物!
無論是摸魚抓蝦,還是掏鳥挖鼠洞,其本質還是爲了一個吃字。
飢餓在他們的父輩或者爺爺奶奶一輩打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然後這個烙印傳到了他們的父輩身上,最後又傳給了他們。
有些活動,與其說是玩,倒不如說是在進行一場簡單的荒野求生活動,這個活動的主題就是:如何獲取可以果腹的食物。
就像現在,關曉軍領着幾個小夥伴,拎着棍子在田野裡抓兔子,其本質也只是爲了獲得食物,雖然玩樂大於對食物本身的渴求,但最終目的並沒有改變。
抓野兔,必須要到下雪後兩三天才可以進行,這個時候的兔子在窩裡已經待不下去了,寒冷與飢餓使它們必須出來尋找食物,而它們在雪地上踩出的印痕,就是尋找它們最佳的導航標記。
“注意點啊,別掉井去了!”
關曉軍拿着棍子順着白茫茫的雪地裡的一道印痕緩緩前行,對身邊的小夥伴嚷嚷道:“別走散啦啊,掉坑裡可沒人撈你們!”
後面幾個小屁孩凍得鼻涕直流,一個個都成了紅鼻頭,被寒風一吹,眼淚都要下來了,聽到關曉軍的話後,全都點頭附和,“知道了!”
關陽與關山虎兩人一人扛着一小包的引火草,在後面慢慢跟隨。
他們現在是在河堤下面的麥田裡,此時放眼望去,當真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乾淨,萬里山河,銀裝素裹,四野靜寂無聲。
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他們這幾個行走在雪地中的小小人,只有強勁的北風發出嗚嗚響聲,與他們的腳步聲相附和。
“到了!”
關曉軍在河堤旁的一個小洞口處停了下來,眼睛在洞口處的印痕上看了幾下,“這隻兔子剛進去,快快,找柴火,點火薰它!”
五六個小孩子分散四周,很快從積雪下面找出一大捆枯枝敗葉乾柴火來,關曉軍結果關陽遞來的引火草,在洞口點燃柴堆後,吩咐身邊的小孩,“二搗,你拿蒲扇把煙往裡扇。”
二搗的名字叫做關曉武,因爲太過調皮搗蛋,所以得了個外號,叫做二搗。
他誰都不服,就服關曉軍,從小就跟關曉軍關係不錯,一直到成年後,兩人還經常聯繫,後來二搗的女兒上大學考研等事情,都是關曉軍出力找人給辦的。
所謂發小,說的就是他們這樣的人。
不過此時的二搗也還只是一個鼻涕娃,他現在臉色被凍成了紅紫色,手中拿着一個破蒲扇,在關曉軍吩咐之後,點了點頭,“哦!”
他手中的破蒲扇開始扇動起來,火堆上的煙氣全都被扇進了洞口裡。
過了片刻之後,開始有煙氣從別的地方冒了出來,而且還不止一處,一方點火,四處冒煙。
“快快快,你們兩個去哪個洞口等着,你們倆去哪個洞口,都好好守着啊!”
所謂狡兔三窟,一點不假。
野兔在地上打洞的時候,往往會搞出幾個相連的洞口,這樣極爲方便它們逃跑,就像現在,用煙氣一薰,三四個地方都往外冒煙,讓人很難判斷這兔子會從哪個洞口逃走。
不過關曉軍這次來人多,兩人守住一個洞口,都綽綽有餘,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兒,關曉武扇風都扇的有點不耐煩的時候,不遠處冒煙的一個地方忽然有了動靜,一隻灰黃色的兔子從洞口處猛然竄出,引的旁邊的孩子一陣驚呼,隨後急忙向前撲抓,兩個孩子都抓住了兔子的身子,但全都只扯下了一撮毛,並未能留下它來。
附近的幾個孩子也都興奮了起來,自己身邊的洞口也不守了,歡呼着向野兔追去。
關曉武也想去追,被關曉軍叫住,“你繼續扇,應該還有!”
過了片刻後,果然又有一隻兔子從洞口裡跑了出來,被關曉軍提醒後,分出了兩個人去抓,又薰了片刻,發現沒有動靜之後,關曉軍方纔將火堆熄滅,領着關曉武向前走去。
這麼深的雪地,兔子根本就跑不快,兩個兔子早就被孩子們捉到,全都塞進關山虎腰間的袋子裡。
關曉軍如法炮製,一上午下來,竟然被他抓了七隻野兔,還順便從河邊的淺水灘處破冰抓了十幾條鯽魚。
看看天色不早了,一行人開始返回村莊。
在村頭將兔子跟鯽魚按照功勞大小進行平分,有的兩個小孩平分了一隻兔子,有的卻只分得兩條鯽魚,有的高興,有的沮喪。
不過好歹都能分點東西,這一上午沒算白跑,比跟着別的孩子玩可要好多了,別的孩子一般什麼都抓不着。
關曉軍似乎天生就是個好獵手,身體素質生來就好,視力尤其絕佳,當初報考飛行員的時候,要不是因爲個頭實在太高,他或許就成了一名飛行員了。
他對獵物的抓捕極爲在行,無論是摸魚抓蝦抓兔子,整個村子裡孩子都比不過他,就連成年人也不及他,他能隔着好幾十米的距離看到水面上老鱉露出的鼻孔,這樣的視力簡直是沒誰了。
如果按照後世的網絡遊戲人物的技能點來評價他的天賦的話,那麼他的天賦,百分之百就是“打獵”或者是“獵人”,有些東西,他似乎生來就會。
回到家裡後,將兔子剝皮,送給關自在一隻,其餘的自己就留了下來,獲得了家裡人的一致讚揚。
冬天,對於很多村民來說,是一個無聊懶散的時間段,但對關曉軍來說,卻是一個收穫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