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醫教授姚立羣對林逸的印象還算不錯,也沒有注意到蘇朝廷瞬間陰沉下來的臉色,很慷慨地點了點頭:“當然可以,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你儘管開口就是。”
一行人走進了蘇老太爺的小平房,林逸指着擺在牆邊的一臺腦電圖檢測儀說道:“姚教授,麻煩你把它跟蘇老太爺的腦部連接起來,我開始給蘇老太爺鍼灸的時候,你們就可以清楚地看見蘇老太爺腦電圖的變化,請你一定要把腦電圖變化的全過程記錄下來。”
“沒問題,腦電圖檢測儀在檢測的時候,能夠自動記錄患者腦電圖的變化。”姚立羣客氣地笑笑,也不再耽誤,將那臺腦電圖檢測儀推到了蘇老太爺的病牀前,完成連接工作之後,只見腦電圖檢測儀上那臺約莫14英寸大小的液晶顯示屏上出現了蘇老太爺此時的腦電圖,它呈現出一條雜散的波形,毫無規則可言,看着就讓人覺得雜糅凌亂,這便是大腦皮層受到嚴重損害在科學儀器上所呈現出來的狀態。
“林醫生,儀器已經開始檢測,你可以隨時開始你的治療。”姚立羣伸了伸手說道。
林逸微笑着點了點頭,取了一盒已經消過毒的1.5寸銀針,站在蘇老太爺的牀頭,雙手各伸出兩指,抵在蘇老太爺頭部兩邊的太陽穴輕輕揉按了約莫兩分鐘,然後取針兩枚,雙手各執一針,緩緩刺入了蘇老太爺頭部兩邊的太陽穴之中,手法輕柔緩慢,他使的是御龍仙針的第一針“潛龍在淵”,此針法旨在聚氣,以便下一針的引導和突破。
隨着兩針的輕輕捻入,蘇老太爺的腦電圖微微顫動了一下,可是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姚立羣幾位西醫和蘇朝廷、蘇千沫等人目不轉睛地盯着腦電圖檢測儀上那臺液晶顯示屏,他們雖然看不懂,但仍舊生怕漏看了哪怕一個細節,而白空明的全副注意力都凝聚在林逸的雙手之上,臉上表情呈現出無法掩飾的激動,他沒想到他這輩子竟然真的能親眼看見有人施展御龍仙針這等傳說中的高深針法,此刻的林逸,在他的眼中,宛若天人。
兩針下畢,林逸再取兩針,以御龍仙針第二針“蛟龍出海”提起針氣,緊接着針法變換,以御龍仙針第三針“飛燕游龍”引導針氣,開始慢慢修復蘇老太爺嚴重受損的大腦皮層,此刻,液晶顯示屏上的腦電圖開始了劇烈的顫動,高低上下,起伏跌宕,看得姚立羣以及蘇千沫等人一陣揪心,只有白空明神情鎮定,他清楚地看出了林逸此時已經變幻了三種針法,雖然行鍼手法不同,但氣韻如出一脈。
半個小時後,液晶顯示屏上的腦電圖開始逐漸趨於平靜,並且呈現出較爲規則的細波浪狀,而林逸雙手輕輕捻動針柄的動作仍舊沒有停下,他的腦門兒上冒出一大片細密的汗珠,接連使用御龍仙針的三重針法,的確是件及其消耗心力的事兒,蘇朝廷和蘇千沫等醫學上的門外漢或許看不懂此時液晶顯示屏上的腦電圖究竟代表着什麼,但是姚立羣看得懂!
“太神奇了,中醫鍼灸真的太神奇了!”姚立羣指着液晶顯示屏上的腦電圖,激動地說道,“他竟然用鍼灸明顯修復了蘇老太爺的大腦皮層,如果他能將這種狀況維持住,那麼蘇老太爺就有救了!”
林逸屏息凝神地通過手中銀針的反饋信息,窺視着蘇老太爺此時腦部的情況,他再次感受到那層阻擋在蘇老太爺的大腦皮層與皮質下中樞的隔膜,就像是一層渾濁的軟體硅膠,他將針氣引導過去,雙手抽離,於針盒中再取一針,赫然刺入蘇老太爺的眉心,這次他動用上了他目前所掌握的御龍仙針的最高層次,第四針“飛龍在天”,此針霸氣無匹,衝擊力度極強,他試圖用這凝聚已久的針氣衝破那層隔膜,將大腦皮層和皮質下中樞重新結合在一起。
液晶顯示屏上本來已經趨於平靜規整的腦電圖突然一陣劇烈的震動,而後如同被驚雷擊中般全屏潰散,再度呈現出最先開始的雜散波形,林逸緊繃的身體也隨之一下子鬆垮了下來,口中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濁氣,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凝聚成幾顆大點滴落而下,姚立羣望着液晶顯示屏上的腦電圖,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失敗了。”
蘇千沫趕緊上前問道:“林逸,爺爺他怎麼樣了?”
“老太爺他沒事兒,情況也和我預想的差不多。”林逸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轉過頭說道,“姚教授,你回頭能不能把剛纔蘇老太爺的腦電圖變化的過程圖給我打印一份兒出來?”
“這個當然沒問題,這臺腦電圖檢測儀本身就自帶打印功能。”姚立羣在那臺腦電圖檢測儀上一陣熟練的操作,一張張腦電圖就被打印了出來,這上面清晰地記錄着蘇老太爺剛纔腦電圖變化的全過程。
“我靠,西醫的醫療器械果真先進!”林逸不由得由衷地讚歎了一聲,雖然他崇尚中醫,但也並不抵制西醫,中西結合,取長補短纔是王道嘛。
蘇朝廷仍舊是那一臉的冷漠,輕輕地瞥了眼林逸問道:“治療的結果怎樣?”
“沒有驚喜,也沒有失望。”林逸聳了聳肩答道,“蘇老太爺的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我也只能一步步地摸清楚老太爺的狀況,然後再採取相應的對策,這種事情急也急不來,我也不敢對你保證什麼,只能說我會竭盡全力。”
“說了跟沒說一樣。”蘇朝廷鄙夷一笑,大步朝門外走去,他看不懂治療的過程,所以他只看結果,沒有把蘇老太爺治好,其他的都是白扯。
“林逸,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有些事情本來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姚立羣怕林逸受到打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林逸倒是表現得無所謂,他今天本來也就沒有打算要一次就把蘇老太爺給治醒過來,只是進一步摸索蘇老太爺的身體情況而已,能看明白他努力的人,不需要他解釋也能懂,比如白空明和姚立羣這樣的專業醫生,再比如蘇千沫和蘇禾這樣信任而理解他的人,況且他也不着急也不屑去向蘇朝廷證明什麼……反正那老傢伙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他也一樣。
……
從海灣別墅蘇家府邸給蘇老太爺治療完之後,林逸坐白空明的車直接回了國醫堂繼續上班,他現在拿的可是以前的兩倍工資,當然不能偷懶了。
臨近下班的時候,林逸剛給一位婦女朋友治療完了月經不調,正躺在診室的小牀上閉目養神,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來一看,頓時驚得從小牀上跳了下來,這個號碼他沒有儲存,不過卻牢牢地記在了腦子裡面,正是董素梅給他的那張名片上的電話號碼。
“喂,董姐你好。”林逸客氣地稱呼道。
“林醫生你好,請問你今天下班有空嗎?”電話裡傳來董素梅也相當客氣的聲音,“我上次不是給你說抽空幫我給我女兒也檢查一下,看看她有沒有遺傳我的狐臭嘛,你應該還記得吧?她前些天剛剛回煙海市,如果你今天下班有空的話,我就過去接你?”
“有空有空。”林逸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您幹嘛弄得這麼麻煩呢,您直接叫她自己到國醫堂來,或者您給我個地址我找過去也行,哪敢勞煩你親自來接我啊?”
“這有什麼麻煩的,都是應該的。”董素梅笑了笑,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也知道,年輕小姑娘,你叫她自己去國醫堂檢查狐臭,她哪兒好意思去?就這樣還費了我好一番口舌呢,你下班之後等着,我過來接你。”
下班之後,林逸給蘇千沫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不用順道兒捎自己回家了,然後就在自己的診室裡等着董素梅親自來接。
董素梅的家並不像林逸想象的那般如同海灣別墅的蘇家府邸一樣富麗堂皇,而是一座老式的軍區大院,格局有些像燕京的四合院兒,不過並不是幾戶同居,而是獨門獨院,倒是比所謂的什麼精品小區,商業豪宅寬敞了不少,院子的中央長着一棵繁盛的黃葛樹,看那粗壯的樹幹,應該也有些年月了,給這處院子倒是增添了不少歲月的沉澱感,古樸而蒼勁。
董素梅將車停在院子裡,領着林逸走進了正房去,果真是軍區大院,只見得滿屋子的紅木傢俱,顯得莊重而大氣,一個女孩兒正窩在一把由藤條編製成的沙發上看電視,她懷裡抱着一個卡通抱枕,一雙精緻白皙的小腳翹在藤椅沙發的扶手上來回搖擺,顯得格外靈動。
“小筱,林醫生來了,你還不趕快起來?”董素梅愛憐地輕聲喝道。
女孩兒坐起身,回過頭來,與林逸四目相對,兩人頓時傻眼兒,極有默契地同聲道:“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