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獒,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一種身份,是鬼針門歷任守護者的稱號,正如火麒麟是神針門守護者的稱號一樣.
夏松仁、霍伯昌等人已是嚇得臉色煞白,他們當然知道鬼獒的恐怖實力,而且他們也知道無論神針門還是鬼針門的守護者一般都不會輕易走出門內,可一旦離開,那就表示事情非同小可,當初林逸進京的時候,夏松仁曾破例讓火麒麟保駕迎接,而今日鬼針門破例派出鬼獒遠赴煙海市,可見鬼針門這次鐵了心要把他們剿滅在這裡。
可惜的是,火麒麟不在。
不過,林白修在!
“你就是鬼獒?”林白修淡然笑道,“子承父業,不錯不錯……可這並不代表你就具有圍剿我們的資格和實力,當年一戰,你父親尚且不是我的對手,你又能比他強到哪兒去?”
提及當年戰事,鬼獒的眉頭驟然一緊,不過很快又鬆弛開來:“不錯,當年我父親的確是敗在了你的手下,併爲此丟了性命,可是你沒有聽說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說法嗎?況且今時不同往日,你老了,你覺得你還是當年的神醫林白修嗎?”
“你大可一試!”
林白修說着便拉開架勢,準備迎接鬼獒的攻擊,坦白說,他對這一戰並沒有必勝的把握,雖說他曾經誅殺過當年的鬼獒,可也付出了重傷的代價,如今的鬼獒正處於人生的巔峰狀態,而他已經老了。
可是他的身後有夏松仁、霍伯昌等老友,還有自己危在旦夕的孫子,他必須擋在前面,一如當年一樣義不容辭,沒有選擇。
“好,神醫林白修果然是不負盛名,光是這份氣魄就值得我們晚輩尊崇!可是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各爲其主必生死相搏,於公於私我們都難免一戰,今日就讓我見識見識當年叱吒風雲的人物究竟強到什麼地步了吧!”鬼獒雙目一冽,黑袍一揮準備抽身而上。
“住手!”
門外卻突然傳來一聲急促的呼喊,然後便見得一個身着黑紗長衫,容顏絕美的女孩兒衝進了治療室來,瞅那裝扮和麪龐,不是桐葉還能有誰?她的出現打斷了林白修與鬼獒之間一觸即發的戰鬥,也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這女娃是……”林白修轉頭問了問身後的夏松仁,他已經離開燕京太久了,對神針門和鬼針門的近況不甚瞭解,只能從桐葉的裝扮判斷出她是鬼針門的人,可具體身份他就無從得知了,不過這女娃既然敢叫鬼獒住手,想必在鬼針門內的身份應該也不低。
“她是……”夏松仁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如實說道,“她就是鬼針門門主桐華的親孫女兒桐葉!”
“桐華的親孫女兒?”林白修爲之一怔,剛纔還滿臉的殺氣頓時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慈愛,再望向桐葉時,眼中已是多了一抹柔情,就像看林逸時的眼神一樣,只不過那雙滄桑的老眼之內,還多了一些難以言說的內容。
“鬼獒,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桐葉瞪着鬼獒怒喝道。
鬼獒卻並不答話,搖頭笑道:“我就知道你會追着來的,因爲林逸那小子已經在你的心裡紮下了根,你也別不肯承認,你那些鬼話忽悠忽悠門主還可以,可是我又怎麼會看不出來?不過可惜的是,恐怕林逸那小子這輩子也無法知道你對她的情誼了,因爲他現在……也不知道死了沒有,不過就算是沒死,也是廢人一個了!”
說着,鬼獒指向了靜靜躺在治療牀上的林逸,一臉冷森森的笑意。
“林逸他怎麼了?”桐葉趕緊奔到林逸身邊,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她就自己抓起林逸的手腕把脈,臉色瞬間變得極爲難看,“怎麼會這樣?林逸他怎麼會全身經脈盡斷?你們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說啊!”
桐葉雖說是鬼針門的人,但夏松仁對她並無惡感,此刻見得這丫頭淚眼婆娑地詢問着答案,他心中隱隱有些酸澀,走過去指着已經昏厥在了地上的何玉婷,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扼要地講訴了一遍,然後沉默地低下了頭,仿似在懺悔着什麼。
“那你們還愣着幹什麼?趕快救人啊!”桐葉此刻無暇顧及何玉婷那個已經昏厥了的罪魁禍首,而是轉過頭衝着夏松仁和霍伯昌等衆人着急地嘶喊道,“你們都傻站着幹嘛啊?趕快過來救人啊,你們不都是當今中醫界的聖手泰斗嗎?你們不是都醫術卓絕嗎?聽說當年的神醫林白修今日也在現場,你是怎麼當爺爺的,難道你就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孫子變成一個廢人嗎?”
“丫頭,太晚了!”夏松仁沉重地嘆息道,“那突如其來的一刀霍亂了林逸體內的針氣和內力,導致了他全身經脈寸斷,我們剛纔已經施行過急救,可也只能勉強保住林逸的性命,至於其他的,恐怕就是大羅神仙也無能爲力啊!”
“林白修呢?難道神醫林白修也無能爲力嗎?”桐葉雖與林白修素未謀面,可還是輕易地將林白修辨認了出來,她衝過去緊緊地拽着林白修的胳膊哀求道:“你倒是救救你的孫子啊,你不是當年叱吒杏林的神醫嗎?你不是號稱奇蹟的締造者嗎?你他媽倒是說句話啊!”
林白修被桐葉這一番連珠炮似的質問弄得啞口無言,最後只能含淚地搖了搖頭:“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了……他是我的孫子,我比誰都還想救他,可是現在我真的無能爲力,虧我還號稱神醫,可如今竟然連自己的親孫子都救不了,真是諷刺!”
桐葉無奈又無助地鬆開了林白修的胳膊,然後靜靜地守在林逸的身邊,任由淚水無聲地流淌,她的手輕輕地撫着林逸的臉龐,喃聲道:“你真傻,爲了給夏紫菀報仇,竟然用自己的生命來冒險……如果換了是我,你也會這樣做嗎?”
林逸此刻陷入昏迷狀態,自然沒有辦法回答桐葉這個癡傻的問題,可是他隱隱能夠感知到外界所發生的一切,只是飄渺模糊得很,就像是睡夢中的世界一樣,他能夠感受到桐葉在輕撫他的臉頰,也能聽見桐葉說的話,只不過他沒辦法做出任何迴應,甚至想睜開眼睛看看桐葉也不行。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爲了我這樣做,可是爲了你,我願意!”桐葉喃喃自語地說及此處,突然轉過身去,抹了抹滿臉的淚水,昂起頭望着林白修等人說道,“我有辦法救他!”
“你有辦法?”衆人皆驚,“你有什麼辦法?”
桐葉擦乾眼淚站起身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做出了一個極其艱難地決定:“我們鬼針門有一種叫做‘蝶魂針’的詭秘針法,它能將一個人經脈的精血氣華轉接到另一個人的身上,只不過這種針法我還從來沒有用過,沒有絕對的把握,不過無論如何,我也要試一試!”
夏松仁、霍伯昌等人頓時喜出望外,可林白修的臉上卻是沒有半點欣喜可言,他並不懷疑素來以詭秘奇法著稱的鬼針門會有這種神奇的針法,可是世間萬物講究的是個平衡,任何詭秘神奇的針法都逃不掉這個定律,或許這個所謂的“蝶魂針”真的能救林逸,但是想必會付出同等或者更爲慘痛的代價去交換,要不然桐葉早就說出來了,何必磨蹭到現在?
果然,桐葉的話音剛落,鬼獒便厲聲喝道:“你瘋了?蝶魂針的確是可以將一個人經脈的精血氣華轉接到另一個人的身上,但那個轉接經脈精血氣華的人必須是施針者本身,你想犧牲自己救他?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你會變成一個廢人的,永遠只能躺在牀上動不了的廢人!”
聽聞鬼獒這個算不上詳盡的解釋,林白修瞬間完全明白了過來,一把將桐葉拉過去說道:“雖然我很想救林逸,可是我不想讓你去替代他,如果只能一個換一個的話,那就由我去換,鬼獒剛纔不是說那個轉接經脈精血氣華的必須是施針者本身嗎?你現在就把蝶魂針教會我,讓我去救林逸!”
“沒用的,來不及的!”桐葉輕輕地搖了搖頭,“蝶魂針的施展是有時效的,如果在事發12小時之後,就算是蝶魂針也救不了他了,你能在12個小時之內學會蝶魂針嗎?我當初可是學了差不多半個月,就讓我爲他做點兒什麼吧,就像是他對夏紫菀一樣!”
林白修頓時無言,饒是他醫學功底極其深厚,可他也絕對不可能在12個小時之內學會如蝶魂針那般繁瑣詭秘的針法!
“你們都先出去吧,蝶魂針的施展必須要將患者和施針者彼此的手腕割脈相合,以達到氣血相連的效果,你們在這兒會影響我治療的!”桐葉說着,從袖間拔出了一柄匕首,摩挲在自己光潔白嫩的手腕上,準備割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