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裡,我在皇城中新建了一處庵堂,這處庵堂名爲永生堂,自博仁康死後,德慧皇后帶着襁褓中的小公主便在此地安居,常年頌經,一爲悼念亡君,二爲避世。祥玉長公主仍自號浮煙子,亦遷居在此,爲大豐朝祈褔。
這日清晨,我與小沐從永生堂出來。觀了觀天色,爲時尚早,左右無事,便在各院溜達。
不知不覺,竟來到了良錦宮。
“又是八月了吧?”觸景生情,我問道。
“是的,娘娘!”這些年,虧得有小沐,爲我擋去後宮爭寵的暗箭,“娘娘不該來這,皇上本就對娘娘有疑心,若是讓哪個狐媚子知道,又得平白添了許多是非。”
我回頭笑了笑,不顧小沐的勸,毅然邁入這良錦宮中。
良錦宮還是那般老樣子,月牙與楊年奎早早的便候一那裡,等着我的到來。
“奴婢叩見皇后娘娘。”
“起身吧。良錦宮幸得你們,才能保持如初。”
“那是奴婢們該做的。”
我點點頭,方揮揮手讓他們下去。
池塘邊,依然是那幾尾紅鯉,爭相跳躍,嬉戲,永不知人世疾苦。
拱橋上,又見那抹黑色的身影,那人望見我,身形一躍,立馬飛天無蹤。
“影子還在永生堂日夜守着德慧母女嗎?”
“是的娘娘,倒是少見的忠心。但那副無禮的樣子,看了真氣人。”
“他一直認爲是我害死了他,沒有動手殺了我已是客氣了,哪會有禮呢。隨他去吧,我總歸是欠他的。”
“娘娘,是時候回去了,怕衆妃們已在中宮候着請安呢。”
我無奈的點點頭,搭着小沐的手走出良錦宮,往中宮走去。
打發了衆妃子,我只覺得累及。
二蛋對我的愛一如既往,不曾減少半分,只是這獨寵令那些暗箭愈發的毒烈。那些妃子,無不是爲籠絡人心方纔納的,可是,前朝人心是安撫了,倒叫我這中宮永遠安寧,特別自我懷孕以來。
孕期雖不過四月,還未顯肚子,但身子骨卻愈發的想要偷懶。
才眯着眼睛,青竹便進來通報,說是子祿伯爵及誥命夫人正在中宮前候着了。
一聽是百裡挑一與邢沛柔來了,我忙強撐起十二分的精神,小沐稍稍爲我整理了妝容,便見百裡挑一領着大腹便便的邢沛柔進殿來了。
百裡挑一臉上依然掛着十字劍疤,已然是無法退下了,但對此,他去怡然自得。因爲“浪客劍心”的名號在江湖中如日中天,比起當年的“賊公子”更是勝名。傳聞無數深閨待嫁的女子無不盼望被人搙劫,如此纔有機會與“浪客劍心”見上一見,以吐芳心。對此,我每每替之汗顏。
“叩見皇后娘娘。”思緒間,二人已在我坐前作揖欠禮。
“都是老熟人了,何必如此客氣。快快請座。青竹,奉茶,就那杭州新貢的龍井,等等,替邢姐姐奉上滋補的燕窩羹來!”看着青竹下去,我彎起眉角,打量着邢沛柔的肚子,喜道,“這可是幾個月了?”
邢沛柔撫着肚子,嫣然巧笑:“回娘娘的話,七個月了。夫君說是要生產的身子,得好生將養着。且聽皇上說娘娘亦懷上了龍嗣。這不,臣妾便想與其在伯爵府悶着,不如來這裡叨擾娘娘,一來好陪娘娘說說體已的話,二來嘛,也想請小沐姑娘照顧一二。”
“如此甚好,何來叨擾,本宮正愁悶着呢。”
“娘娘,且不忙着與賤內說笑,這裡有一封青灤的信。”
“青灤?她不是追着阿史那野去了?且本宮與她只有一面之緣,想起來那也還是不愉快的一面,她如何會特地給本宮寫信?”
百裡挑一挑眉笑道:“當初她假稱中意皇上,怕是給你致歉來了。娘娘過目後自然知曉。”
帶着疑惑,我接過那封信,看過之後啞然失笑,道:“這小妮子,已成爲了阿史那野寵愛的第一王妃,倒與本宮顯擺來着,說不日便回大豐醒親。”
“哈哈,如此甚好,甚好!說到底,我也許久未曾見她了。”
百裡挑一話音未落,便見邢沛柔瞪着雙杏眼:“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