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出毛病了?”我皺眉道,“讓我瞧瞧。”
“你瞧?難道你還會看病?”嘰喳詫異道。
“你不知道?小爺我可是名醫……的徒弟。”我敲着桌子道。
“你就吹吧。”銅頭滿臉不信的說。
“他說的是真話。”楊魚道,“我聽說了,你師傅好像是……專治跌打刀傷的名醫吧?”
“跌打刀傷?”嘰喳一聽就來勁,摸着銅頭的後腦勺道:“剛好給他瞧瞧,這腦袋是不是自小跌傷了,怎麼這麼笨呢?”
“欸,別胡鬧!”老闆娘把嘰喳打開了,對我說:“你趕緊看唄。”
“已經看完了。”我端起桌上的茶杯和茶壺,自斟自飲起來。
“怎麼樣?”楊魚趕緊問。
“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問題。”我道。
就在剛纔,我確實用神農勁透入楊魚的鼻腔內,以內視能力細細觀察了一番。
正如我說,表面沒有問題。
“我估計,你得這個病可能有兩種可能。”我緩緩道,“第一種可能,你受到各種驚嚇,又被人反覆弄暈,導致腦子裡哪根線錯亂了,所以聞不到味道。”
“腦子裡還能有線?”嘰喳笑道,“你怎麼不說麪條呢?”
“米線也是線嘛。”銅頭道。
這兩個活寶,最近是去學了相聲麼?
“第二種可能,就是你躺在棺材裡的時候,鼻子長時間受到防腐香料的刺激——你的鼻子比常人靈敏太多,爲了保護嗅覺,自動封閉了接受外界氣味的功能。”我繼續道。
“那會是哪一種可能?”連歡愉問。
“只能是第二種。”我說。
“怎麼能確定是第二種?”楊魚問道。
“因爲如果是第一種……那我根本治不了。”我攤手道。
“原來是個黃綠郎中啊。”嘰喳道。
黃綠郎中這是個方言俚語,裡面還有一段小故事:說某個年輕人跟着師傅學醫,師傅教他說這種病要抓這種草藥治療,他沒好好學,就記得這種藥的葉子是綠色的。
後來某天師傅出門,有人來抓藥,年輕人到藥架子上一看,發現根本沒有綠色的葉子,全都是黃的,實在沒辦法,他就在後院隨便拔了一些綠色雜草當藥給人。
事實是什麼呢?
當然就是……綠葉子放一段時間就變枯黃了。
知道這件事以後,人們都笑這個年輕人是隻認得黃綠顏色的郎中,黃綠郎中這個典故也就在九十九州廣爲流傳,成爲了庸醫的代名詞。
但絕大多數人不知道的是,這段摘自《奇州志》的小故事,後面還有一段——這年輕人被取笑後,從此發奮學醫,廢寢忘食,終成一代名醫,人稱‘肉骨聖手’華千秋。
雖然這個外號聽起來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但其實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簡稱,據說在數十年前,百大門派征戰隴魔教一役,在華千秋手下復活過來的武林人士超過了千人。
如此人物,你說有名不有名?
當然有名。
武林十大傳奇,有他一個位置!
好了,閒話扯遠,回到楊魚的鼻子上來——我大手一揮,吩咐僕人端上來十幾個瓷瓶。
辣椒粉,胡椒麪,赤椒油,麻椒水……
全都是名震天下的調味佳品。
“我怎麼有種……你在拿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感覺?”楊魚看着這些大小瓷瓶,臉色有些發青。
“你是死馬嗎?”我反問。
他不作聲了。
“望天,撐鼻孔!”我吩咐道。
治療,開始……
“你的師傅,好像是叫藥婆婆吧?”連歡愉在旁邊問我。
“對啊。”我說。
“連這種治鼻子的方法都知道,學識真淵博啊。”連歡愉憧憬道,“我也想拜她老人家爲師。”
“說不定你還真合適跟她學。”我頓時想起了費小花,“而且,還能有一個小師妹——不過,這個治鼻子的方法,並不是她教我的。”
“那你還有別的師傅?”連歡愉好奇問。
“沒有啊,就是剛纔靈光一閃,我自己想出來的。”我說。
“咳咳……咳咳……”楊魚劇烈咳嗽。
“你說你,沒事咳嗽什麼。”我不滿道,“原本是輕輕放一點辣椒粉進去的,現在整瓶倒進去了……”
“啊?”楊魚立馬瞪大了眼睛,一雙鼻孔不斷皺縮。
啊……啊……啊……啾!
有詩云:
彷似泥石噴白流,又如麪漿出雙竅,濁物偶染霜雪花,一瀉千里人人識。
嘿嘿。
幸好我見機閃得快,又一把推開連歡愉,旁邊的胖丁頓時被糊了滿臉的辣味半透明黏稠物。
“我……我什麼時候走到你身邊的?”胖丁怒吼一聲,衝到外面洗臉去了。
“真不小心。”我瞥了一眼胖丁遠去的背影,搖頭道。
再回過頭來看楊魚,他整個人早已仰面倒地,渾身癱軟。
掐了一會人中,總算把楊魚弄醒。
“我……我……我……”他結結巴巴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想怎麼樣?”我問他。
“我肚子……餓了……”他用力抽了抽鼻子,“什麼東西這麼香?”
“胡椒麪湯粉。”我說,“剛剛煮好的夜宵。”
楊魚伸長脖子一看,嘰喳、銅頭等人已經圍在桌子旁,把一根根河粉嘬得稀里嘩啦的,湯汁凌空飛濺。
他當然不會客氣,馬上撲過去,掏碗搶筷,撈粉澆湯,吃個不亦樂乎。
“這可憐孩子。”我搖頭道,“幾天沒吃東西了吧?”
“對啊。”胖丁用毛巾擦着臉,走近道。
“師傅他聞不到味道,完全沒胃口吃東……師傅!”胖丁猛地尖呼一聲,抱住楊魚的大腿:“師傅,你又能聞到東西了?”
“對,不過還是不會教你做菜的,死開啦肥仔。”楊魚把腳翹到椅子上,剔牙道。
“唉,你一把年紀了,還是注意點形象吧。”我勸退了胖丁,把鐵人頭拍在楊魚面前,“嗅覺恢復,肚子填飽——該幹正事了。”
“對了。”楊魚也不推辭,擦把嘴,拿起鐵人頭問:“你剛纔好像說過,什麼時間不多了?”
“哦,對。”我看了一下房間裡的水漏時計,“距離鷹爪門再度內訌,所有人重開殺戒,無數冤魂即將誕生的期限,還有……一炷香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