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的傳奇堂。
傳奇堂這個組織相當特殊,它既不是幫會,也並非門派,故而有四不:一不佔地盤,二不傳武功,三不收門人,四不接受任何饋贈。
什麼意思呢?
不佔地盤,意味着不會和幫派發生衝突;不傳武功,意味着不介入江湖紛爭;不收門人,意味着不擴張自身勢力。
至於不接受饋贈,則是強調它的公平、公正、公開原則。
基本上,傳奇堂都以店鋪的形式出現,它的商品,就是《傳奇堂江湖人物排行榜》,簡稱《傳奇人物榜》。
沒錯,這個《榜》是要花錢買的,不定期刊,每期售價白銀三千兩。
三千兩!
這麼貴,會有人買麼?
有。
當然,由於不禁止傳抄,而且只要進入各地的傳奇堂,就可以免費借閱(不能帶走),一般人即便想看,也完全犯不着花這麼一大筆錢。
但各大幫會、門派,通常都會買一份,甚至不止一份。
購買《傳奇堂江湖人物排行榜》,這甚至已經成爲一個幫派‘上層次’、‘上規模’的標誌。
鷹爪門就一直有買。
有人估算過,靠買正版的傳奇人物榜,傳奇堂每年至少能賺個兩、三百萬兩銀子。
對普通商人而言,這已經是一筆‘海底數’了。
可傳奇堂是幹什麼的?
品評江湖人物,排行天下英雄!
而且傳奇堂是不管風評和流言的,它只看事實,所以對每一位值得注意的江湖人物,都會有專人去追蹤、查證他們的事蹟。
負責這類工作的人,號爲‘書記行者’,簡稱‘記者’。
據說,傳奇堂記者的數量超過十萬,足跡遍佈整個九十九州。
這裡面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可不是區區幾百萬兩就能解決得了的。
傳奇堂的運營資金從何而來?
這是一個謎。
不管怎麼說,傳奇堂乃是武林傳奇黑頁先生所創(武林傳奇這個概念,同樣是黑頁先生所創),有幾項超乎常人想象的事蹟太正常了——而傳奇堂本身,也被視爲黑頁先生創造的奇蹟之一。
什麼?你說黑頁先生自創傳奇堂,自創武林傳奇的概念,又把自己推上武林傳奇的位置,有點太‘那個’?
不妨這麼想:當一個人創造了一個傳說的時候,那他是不是也該成爲傳說的一部分?
就憑傳奇堂今時今日在江湖中的聲望與地位,黑頁先生這個武林傳奇的身份,可以說是當之無愧。
更別提黑頁先生最令人津津樂道的奇蹟——他是不會武功的!
不會武功的武林傳奇,確實是天下獨一份。
至於黑頁先生爲什麼不會武功,並沒有一個確鑿的說法,江湖中有三種論調:殘廢論、資質論、陰謀論。
殘廢論,是指黑頁先生的經脈和丹田被廢,根本無法修煉武功。
資質論,是說黑頁先生體弱多病,無法正常修煉武功。
陰謀論,則懷疑黑頁先生並非不會武功,而是假裝不會武功!
對於這件事,黑頁先生從沒公開解釋過。
又是一個謎。
好了,讓咱們回到現實中來。
“敝人婁大開,傳奇堂小小主簿一名。”那男子自己介紹道,“這次來,是特地爲鷹主送喜的。”
“哦?”我臉色一肅,“喜從何來?”
“當然是來自此物。”言語間,婁大開從懷中掏出了一本薄書。
此書不是別個,正是那《傳奇堂江湖人物排行榜》。
“免費的?”我試探道。
“免費奉送。”婁大開笑道。
《傳奇堂江湖人物排行榜》,一本白銀三千兩。
在什麼情況下會免費送?
只有一種情況。
你初次上榜的時候!
婁大開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答案還用說麼?
我抿起了嘴。
“怎麼,鷹主好像不太高興?”婁大開疑惑道。
“沒有的事,他是在偷笑。”羅紫煙道。
“偷你妹!”我忍不住罵道,“我剛琢磨着金盆洗手,你這樣一搞,還讓我怎麼洗?”
“金盆洗手?”婁大開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別亂說話。”羅紫煙走過來拉住我的胳膊。
“婁主簿。”我伸手道,“書讓我看一眼。”
婁大開趕緊把《傳奇堂江湖人物排行榜》遞給我。
“從後面翻起,第五頁。”他提示道。
“居然不是最後一頁?”我有點意外。
翻開排行榜一看,在倒數第五頁上果然有我的名號:九州飛鷹,排行第七百七十七名。
“這麼會這麼高?”我皺眉道,“會不會弄錯了?”
“排行榜是不會錯的。”婁大開道,“鷹主覺得不妥,只因你還沒意識到自己對這個江湖能造成多大的影響。”
傳奇人物榜,排行的不是武功,而是在江湖中的‘勢’。
勢,並不是勢力。
勢者,牽一髮而動全身。
鷹爪門、萬字號、王子云、開心王、蘄州、偃州、陵州……當某些因素串聯在一起的時候,或許一句話,或許一個念頭,就可能有億萬錢銀涌流,無數人失業或暴富,江湖亦因此而掀起莫測風雨。
我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榜單排名的高低,並不代表個人本領的強弱,只是說明你搭對了線。
這本排行榜,其實就是一份線路圖,縱橫交錯,錯綜複雜,構成了江湖這個大網絡。
我所搭的這一條線,頂上是當今朝廷,是攝政王,下面還有開心王、萬字號、鷹爪門等。
而我,則在其中扮演着一個繩結的角色。
有些東西,感覺來得太過虛幻,簡直就像一場夢。
這婁大開的出現,不是來喚醒我,而是要把我往更深層的夢境裡推啊。
“紫煙,你好生接待婁主簿。”我將《傳奇人物榜》往羅紫煙懷裡一丟,轉身往內庭走去。“我趕着去練功,失禮了。”
穿堂過室,我來到了後院。
鎖院門!
吱呀一聲,我推開了房門。
表面上看,這是一座場地寬敞的練功房,內側設有一處小小擂臺,四角擺着香爐。
實際上,它有着不爲人知的秘密用途。
我徑直走到擂臺中央,盤腿坐下。
這一坐,便是將近兩個時辰。
直到夜幕降臨,黑暗籠罩着房間每一個角落……
突然,陰影中閃現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