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版第二卷七星迷影(被刪除的花絮)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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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啪……噼啪……

煙與火星不時從木板縫隙間吹送出來,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困在炭堆裡的地瓜,很快就會被烤得外焦裡嫩……

啊,感覺有些餓了。

咚……咚……咚!(這是什麼奇怪的聲音?)

不行,我得趕緊去找些吃的。

既然打定了主意,接下來,就該考慮用什麼法子對付這些藏在柱子裡的殺人傀儡了。

傀儡,又稱爲機關人偶。

但凡機關,必定有個樞紐部位——就像構造最簡單的牛車輪子,也得有車軸才能轉得起來一樣。

車軸,就是牛車輪子的樞紐。

那這種殺人傀儡的樞紐,又在哪裡?

我猜……

雙手輕輕一掰,原本屬於殺人傀儡一部分的利刃從節肢上斷裂開來,變成一把短刀。

短刀,也可以當作飛刀。

我深吸一口氣,內勁不斷往飛刀中灌注。

與此同時,兩隻眼珠迅速轉動,搜尋着攻擊的目標。

雖然隱藏在木柱之中,但傀儡四根節肢的交匯點——就是那兒。

我覷準目標,手一揚,短刀激射而出。

飛光掠影第一式——驚雷刺!

既然你躲在柱子裡,我就直接把柱子毀了。

奪的一聲,飛刀深深刺入木柱,刀身顫動不已。

嘎的一聲,殺人傀儡的木腦殼彈了出來,裂着大嘴,左搖右擺的像是在嘲笑我。

嘿嘿,你儘管笑。

以驚雷刺的威力,雖然奈何不了大當家那一身鐵甲,但從內部炸碎木頭卻是輕而易舉。

刀身劇烈顫動……

刀身努力顫動……

刀身微微顫動……

顫動停止……

我愣住。

沒爆?

草!

愣了好一會,我才猛地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神農勁本身,並不具備任何殺傷與防禦能力!

通常來說,內功氣勁(例如鐵背經)能夠覆蓋在身體表面,形成一層看不見的氣膜;這層膜不單能抵禦外來傷害,同樣也可以增強攻擊。

對武者而言,氣勁就是劍,就是盾,就是走路的腳,就是飛翔的翅膀。

像什麼摘葉飛花、劍氣縱橫、一葦渡江、凌虛飛渡……都是氣勁修煉到某種境界的表現。

但神農勁完全沒有這些功能!

所以剛纔我被殺人傀儡襲擊的時候,傷口才會那麼深,如果當時運轉的是鐵背經,估計也就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罷了。

最要命的是,神農勁還發動不了需要內力支持的武功招式。

這麼一考慮,神農勁雖然有‘強化筋肉’、‘癒合傷口’兩大神奇效果,卻實在不適合用來戰鬥。

不過,沒時間換回鐵背經了。

我掃了一眼四周,雙手齊下,抓緊傀儡斷肢的兩端,用腳踩住中間鐵鏈,肌肉發力猛地一扯——啪!

連接節肢的鐵鏈應聲而倒斷,雙截棍頓時變成兩根短棍。

短棍輕輕交擊,發出清脆的響聲。

風雷雙棍!

想不到這一套路人武技,居然也有發光發熱的時刻。

雙棍在手,我擺開架勢,徑直衝向殺人傀儡。

同爲‘江湖末技’級別,風雷雙棍和蓮花棒法的差別在於——棒法飄忽精妙,適合搭配內功使用;而雙棍簡單直接,注重的是速度與力量。

對於現在的我,風雷雙棍無疑更加合用。

呼!呼!呼!

剛一踏入殺人傀儡的攻擊範圍,節肢利刃便挾着勁風砍來。

我閃身躲過第一擊。

左手側舉上揚,架住了第二擊。

右手翻向斜壓,盪開了第三擊。

至於第四擊——哈,傀儡你第四隻手還在本小爺的手裡呢。

一輪交鋒下來,殺人傀儡的攻擊全部落空,而我已經欺近木柱,棄棒徒手搶出,硬生生又拗斷了一根節肢。

殺人傀儡餘下的兩根節肢迅速回削,我貼着柱子一轉,啪啪兩聲,利刃就都砍在了柱子上。

四隻手都奈何不了我,何況現在只剩兩隻手?

幾個回合之後,殺人傀儡被拆了個七零八落,木頭腦袋在地上亂滾,撬開木柱外殼,露出內裡轉動不已的機關輪軸。

總算幹掉一個。

不過別忘了,這東西被我提前斷了一隻手,完整的殺人傀儡可沒這麼容易對付,得拼着捱上兩、三刀,至少得多花一倍的時間。

如果每根柱子裡都藏着一個傀儡,那少說還有四十來個……

看着那一排排扎眼的木柱,我突然感到手腳無力,提不起一絲幹勁。

這得拆到什麼時候?

關鍵是,也沒這個時間了——剛纔還只是冒火星,現在地板上已經燎舔着火舌,估計要不了多久,整座建築都會被熊熊烈火包圍。

怎麼辦,怎麼辦。

拼着挨刀子,直接從柱子之間衝過去?

以殺人傀儡的攻擊速度,等我衝過那四十多根柱子,肯定會變成生肉片。

那麼,貼牆溜過去?

我試了一下,發現以傀儡節肢的長度,完全能攻擊到牆壁,最大的好處,就是不需要對付全部四十個傀儡,而只要對付靠牆這一邊的二十個。

二十個傀儡,八十柄利刃。

照樣是生肉片結局啊,不過是普通肉片和開花肉片的區別罷了。

莫非真的只能拼一把,聽天由命?

我瞄一眼身後越燒越旺的焰火,禁不住擦了一把冷汗。

手一甩,汗水落入機關柱子的破洞,被裡面不停旋轉的機括反彈出來,砸在我的額頭上。

被這一砸,我腦袋裡瞬間有道靈光閃過。

推力、摩擦力、地心引力等一系列神秘的名詞在我眼前飄蕩。

看來腦袋被東西砸一下,確實有某種難以描述的奇妙功效……

我掏出之前黑衣人掉落的金屬零件。

黑衣人便是靠這玩意在牆上滑行的,可惜已經摔壞了,一些軸承斷裂,一些齒輪扭曲。

不過——我打量着機關柱子裡轉動不休的各種機關樞紐——這裡不是有許多備用零件麼!

雖然兩者用途不同,但零件規格一致,完全能通用。

幸好我有那麼一點機械知識的底子(各種塑膠、硅膠、木製、或充氣人偶拆卸之經驗)。

把柱子裡的機關一拆,零件一湊,一組‘全新’(也就是和之前的那個其實不太一樣)的滑牆輪閃亮登場。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這玩意……

能用麼?

……

火焰蔓延得比預料要快,在我專心擺弄滑輪機關的時候,樓梯口附近已經陷入一片火海,地板燒得噼啪作響,眼看着就要坍塌。

到了這種時候,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我深吸一口氣,後退幾步,準備助跑。

嗯?腳踩到了什麼東西。

低頭一看,原來是殺人傀儡的木頭腦殼。

滾!

我一肚子火氣,正想把這玩意一腳踢開,但腦袋裡靈光忽閃,卻又改變注意,把木頭腦殼撿了起來。

撿起來之後,往自己腦袋上一扣——不大不小,尺寸剛剛好。

這不就是一個現成的頭盔麼。

就算有神農勁不怕火燒燬容,至少也可以防止被薰成焦黑臉,以及避免燒成光頭。

如此一來,不但能夠隨時保持個人形象,如果將來這個故事能改編成大戲,那使用動作替身也就很方便了哇哈哈哈。

大難臨頭,我究竟在想些什麼……

開始罷!

我猛衝幾步,踩着牆面躥上半空,再將滑輪往牆上一摁,腳尖輕點,只聽一陣細微的嘎嘎聲,整個人便順着牆壁往前滑去。

呼。

滑輪雖小,速度卻是驚人的快,轉眼間,已經越過了四、五根柱子。

我挺直四肢,儘量緊貼牆頭與天花板的角落——好極,果然沒有觸動柱子裡的殺人傀儡。

身後,能夠感受到熾熱的氣浪緊追不捨。

回頭一望:燃燒的地板正在不斷龜裂、塌陷;木柱着火之後,裡面的傀儡更是一個個彈跳出來,在烈焰中手舞足蹈,場面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好在我有滑牆輪,再堅持一會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呼呼。

又越過了三、四根柱子。

事情進展還挺順利的,可爲啥我總覺得忘了些什麼?

……

糟!

我猛地一擰脖子,就聽‘鏗’一聲,一柄閃着寒芒的利刃颳着牆,從我脖子邊蹭了過去。

好傢伙,害得我還沒睡覺呢,就差點落枕了。

我忘記的事情就是這個——滑牆終究是‘滑’,而不是‘飛’,並不能全程保持直線前進。

事實上,黑衣人在牆上滑行的時候,從來都是一條蛇形曲線。

所以只要滑牆輪稍微往下一偏,就會進入殺人傀儡的感應範圍,致命利刃瞬間來襲。

不止如此,那些機關柱在燃燒殆盡之後,甚至會炸裂開來,鋒銳的金屬零件像長了眼睛一般拼命往我這邊飛射。

一時之間,我感覺自己就像在矛林箭雨中穿行的一條魚,隨時都可能變成一根串燒。

呼呼呼。

我精神繃緊到了極致,一邊努力維持滑牆輪的平衡,一邊躲避不斷襲來的兇器,與此同時,還得留神別讓滑輪碾到異物。

在這種高速滑行的狀態下,那怕碰上一根小釘子,下場都會像當初黑衣人那樣,直接一頭栽倒在地。

黑衣人是栽在地板上,而我,就得栽在火海上了。

呼呼呼呼……

感覺很漫長,但實際上,也就過了數個呼吸的時間而已。

前方,赫然出現了一道木門。

那究竟是逃生的門戶,抑或噩夢的入口?

避開最後一根節肢的揮砍,我蜷縮着身子,撤走滑輪,輕輕翻落地面。

落地一滾即起。

我奮力撞門。

砰砰幾聲悶響,門紋絲不動。

這麼結實?

我鼓足勁,又撞了兩次,可門還是好好的立在那兒,連一點鬆動的跡象都沒有。

再試一次!

我後退幾步,蹬腿發力……

咔嚓。

腳居然陷進了地板。

我趕緊扒住門緣,想把腳拔出來,可剛一發力,腳底發虛,嘩啦啦一陣亂響,地板竟然大塊大塊的垮塌下去。

不止地板,牆壁、天花板也大幅度開裂,樑柱根根斷折,檐瓦片片碎散,整座建築都在發出可怕的嗚咽之聲。

我五指摳住門縫,單手吊在半空中,腳下全是躍動的焰浪火柱。

驢蛋,這是本書要腰斬的節奏麼?

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炸起一聲巨響,只見煙火瀰漫,碎片飛濺,整座樓房竟然從上到下,硬生生裂成兩半。

頭頂,露出了紅彤彤的天空,而腳底……

我往下一瞧,當即倒抽一口涼氣。

這真是原來那間客棧?

勁風呼嘯,熱浪撲面。

我駭然發現,自己身下的樓層,至少也有十七、八層之多。

不過仔細一分辨,又發覺那些樓層,其實原本是一座座單獨的房屋,被某種恐怖的力量搬運、層層堆壘,才變成了現在這座十數層高的‘百家樓’(當然並沒有百家,正如八寶粥不一定有八寶,夫妻肺片通常也沒有肺)。

而我,就身處這奇異‘高樓’的最高一層。

難怪客棧會突然着火,因爲底下那些‘樓層’,原本就是火災中的建築啊。

隨着火焰蔓延,可以看到許多黑色黏稠液體在建築縫隙中退縮。

重重疊疊的樓層在巨大壓力之下,就像烤過頭的焦煎餅,被壓得層層爆碎……

這棟樓,馬上要塌了!

不過在隨着樓層的開裂、塌陷,一條逃生的道路也轟然開啓。

我鬆開手指,讓身體自由下落,啪的一聲跌在客棧二樓的地板上,滾動幾下之後跳起來,返身撲向客棧一樓的地板……

就這樣,我以裂開的地板爲落腳點,逐層逐層地往下跳,期間不斷有碎木、瓦礫、爛傢俱之類的東西在身旁砸落。有一次幾乎就砸在腦門上了,幸好腳底地板塌陷,直接跌落三層,雖然人摔得吐血,總算撿回了一條小命。

當腳踏實地的一刻,我吐出了人生中最暢快的一口氣。

媽蛋,這一路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不對……還沒完。

我擡頭一看,整座‘百家樓’完全崩潰,半片樓架子不偏不倚,正正朝着我倒來。

就知道會這樣!

不廢話了,撒丫子跑哇。

建築碎片挾着火焰,像雨點一般瘋狂撒落;運氣好,沒被大塊碎片砸中,但我能感到脊背上至少也紮了幾十下,肯定是一片血肉模糊。

一口氣跑出十餘丈,地面猛地一震,巨大物體撞擊地面的聲音轟隆不絕。

聽到這聲音,我心裡反倒一鬆。

樓徹底塌了,人也基本安全了。

我放緩腳步。

嘭!

半截屋檐砸在我面前五、六尺的地方,煙塵四起。

我臉無表情地張望四周天空。

沒有了罷?

沒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殺小爺我,還早一百萬年啊。

我對着被染成赤紅的夜空,伸出了昂然的拳頭。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伸出拳頭的同時,前方勁風疾卷,一柄寒光閃爍的大刀分煙破霧,朝我當頭砍下……

……

電光火石之間,我雙棍交叉而出,架住了當頭一刀。

“張老大,是我……”

我趕緊表明身份。

“你是小跛子?”

我用力點頭。

“睜眼說瞎話也得有個限度啊!”張橫怒喝一聲,抽刀再劈。

“等等。”橫斜裡突然伸出一隻粗壯的手臂,穩穩托住了刀柄,任張橫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刀身就像鑄在手上一般,再也挪不動分毫。

“老坳?”張橫愕然。

素來低調謹慎的帳房先生老坳,此刻竟然展露出一條肌肉虯結的右臂。

“莫非……”張橫大驚,“這就是傳說中只有獨身漢子才能修煉的‘童子功之單身狗五十年之可怕右臂?’”

喂喂,童子功之單身狗五十年之可怕右臂……這種名稱,該不會是你自己臨時編出來的吧?

“什麼童子功,別瞎猜。”老坳一臉的不高興,“這是修煉神農勁的副作用。”

“原來修煉神農勁就會變粗變大變長……”張橫望向我,“這麼說,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我把戴在頭上的木腦殼取了下來。

“連臉型都變了。”張橫驚歎道,“老坳,你練的這門功夫了不得啊。”

“療傷救人才是神農勁的正確用法,一點蠻力不值得稱道。”老坳搖頭道,“要說了不得,這位小朋友能在短短半個時辰內練成神農勁,境界居然還不低,倒真是了不得……”

“豈止了不得,簡直是絕世天才。”藥婆婆捶着背緩緩走來。

“也沒這麼厲害啦,哈哈哈……”我摸着後腦勺,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好端端一門療傷救人的功法,你居然也能練得走火入魔!”藥婆婆突然狠狠鑿了我腦門一記。

“走火入魔?”我按着腦門痛苦地問,“不會吧,你們不也練出了一身的肌肉?”

“神農勁本身並不會強化筋肉,這是筋斗之術的效果。”老坳的手臂逐漸恢復原狀,“而且我練了幾十年,也只練成一條手臂——你不會筋斗之術,長這一身肌肉實在很不尋常。”

“沒錯,有得必有失,有失亦有得……”藥婆婆按着我的手腕,探了一會脈象,嘆道:“走火入魔讓你自身的筋肉力和恢復力變得超強,不過,神農勁原本治療他人的能力可就大大削弱了……”

聽完藥婆婆的話,我再略加整理,也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由於神農勁只是殘篇,有諸多不完善的地方,需要人自行去理解、揣摩;隨着每個人的理解不同,練成的神農勁自然也有種種差別。

當初我看不懂神農勁殘篇的內容,唯有借鑑‘天魔解體真法’的一些竅門來配合修煉,結果陰差陽錯的,就練成了現在這麼一副模樣。

是禍?是福?

“不過,你把神農勁練成這樣,如果再配合筋斗之術,不曉得會變成……”藥婆婆若有所思的說。

聽到這句話,我眼前猛地一亮,納頭便拜。

“你這是幹什麼?”藥婆婆道。

“拜師學藝。”我很乾脆的回答。

“既然你能練成神農勁。”藥婆婆點頭道,“這個徒弟……我就勉強收下吧。”

我再重重磕三個頭,就算拜師完成了。

“長期維持這種粗壯身形,對身體的負擔極大,可不是一件好事。”藥婆婆丟給我一卷書冊,“這是筋斗之術的修煉法,裡面有控制筋肉的方法,你試試看能不能把身體給恢復過來。”

我翻開書冊,一目十行地看完。

筋斗之術,練成!

武學名稱:筋斗之術

武學品階:江湖武技

修爲等級:一竅不通(一重境)

戰鬥威力:特殊

特殊效果:力量加一,肌肉控制加一。

使用說明:藥婆婆爲配合神農勁而創出的神奇秘法,能極大程度的強化人體筋肉之力,同時增強對自身筋肉的精確控制。

……

我深吸一口氣,按着書冊上記載的法門放鬆肌肉,轉眼間,整個人就像破了洞的皮球一般,身形迅速癟瘦下去。

啪。

雙腿一軟,頓時摔了個嘴啃泥。

“這麼不小心。”張橫把我扶了起來,“感覺怎麼樣?”

“我……我……”我滿口都是灰塵和沙石,說話嘟嘟囔囔的:“我還行……就是覺得有點餓……”

“你小子。”張橫差點把我摔了出去,“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吃?”

“他體力消耗過大,是得吃點東西補充回來。”老坳說,“不過,我們得先想個活命的法子……”

掃一眼四周,到處火光熊熊,滾滾濃煙直衝天際。

我們依舊被大火包圍着。

看那趨勢,包圍圈似乎還在不斷縮小!

“奶奶的,火怎麼還不滅?”張橫恨恨道。

“這火是不會滅的。”藥婆婆卻鄭重道,“因爲這不是自然火,是陣火——樓塌了,可困住咱們的陣法還在呢。”

說話間,李豎和一幫鏢師、夥計陸續聚攏過來,看他們一個個鼻青臉腫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

“老大,真找不到出去的路……”李豎哭喪着臉說。

“兩儀陣中陣,乾坤法上法。”老坳咬牙道,“暗中主持這套乾坤兩儀陣的人,見原來的乾陣困不住我們,所以主動毀掉乾陣,發動坤陣——這坤陣,又稱地火陣,火焰每一刻鐘蔓延一尺,頂多一時三刻,我們就要全部被燒成焦炭了。”

“這個時候……”我有氣無力地舉手,“是不是該我這個奇謀妙計小福星登場了?”

“你有主意?”張橫大喜。

我朝某個方向一指:“走這邊。”

“好,好。”張橫喜孜孜的扛着我,往我指示的方向大步流星趕去。

走了大約半炷香的時間,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糊味;所有人都滿身大汗,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到了!”我兩眼發光。

前方,一輛接一輛貨車停放得整整齊齊。

“這……不就是我們自己的貨車麼?”張橫狐疑道。

沒錯,這些就是徐浪運送水果的貨車,停在離客棧有一段距離的院子裡。

我搖搖晃晃的走到貨車旁,用力推開蓋子,伸手往裡面一撈,撈出了一個綠黑相間的斑紋大西瓜。

一腦袋磕開瓜皮,露出鮮紅內瓢與烏黑瓜籽。

大口啃下去,冰涼的果肉在頰齒間爆發,充滿糖份的漿汁四溢涎淌,衝擊着口腔,清刷着味蕾,沿着喉嚨、食道、胃、腸順流而下,一股晶瑩剔透的涼意直沁心、肝、脾、肺、腎……

天氣這麼熱,就該吃個冰鎮西瓜。

啊,爽!

……

西瓜、蜜桃、荔枝、香蕉、鳳梨、雪梨、菠蘿蜜……

十數種南洋佳果被我流水介塞進嘴裡,或紅、或黃、或白、或透明的鮮果汁滋滋噴濺,空氣中瀰漫着酸酸甜甜的香氣。

嗯,嗯……

而另外一邊,人們卻是熱鬧開了。

“你小子,原來是爲了吃東西纔來這裡的?”張橫在旁邊暴跳如雷。

“張老大,小跛子受過那麼重的傷,總得吃點東西補一補……”李豎賠笑着拉住張橫。

“鏢在人在,鏢亡人亡,身爲鏢師,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人把鏢貨吃掉?”張橫怒目一瞪,李豎便退縮了。

“啊……原來如此……”反倒是老坳若有所思的神情讓大夥兒平靜下來。

“老坳,你想到了什麼?”張橫問。

“你們還記不記得,這些車裡裝的是什麼?”老坳用力拍着木頭車身。

“當然是水果啊。”李豎說。

“不止水果!”張橫一拍巴掌,“還有天蠶絲綢和北海玄冰。”

“沒錯,天蠶絲綢水火不侵,玄冰散發出來的寒氣足以撲滅大火。”老坳道,“就連貨車的車身,也都塗過隔絕水火的冷桂油。”

老坳說得一點都沒錯,如果沒有可靠的防護措施,又怎能把極易腐爛的南國水果完好無損地運送到足有萬里之遙的北方?

“這麼說,咱們只要躲在貨車裡,就沒事了?”李豎恍然大悟。

“怎麼可能沒事。”張橫搖頭道,“躲在車裡,要不了一炷香的時間,北海玄冰的寒氣就能把你凍成一塊冰坨。”

“那怎麼辦?”李豎十分失望。

“當然是像平常那樣,驅車上路。”老坳道,“一炷香的時間,足夠我們闖出這座火陣了。”

“馬都不見了,誰來拉車啊?”李豎提出一個疑問。

“傻瓜,就算有馬,一匹烤熟了的馬能把我們拉出火陣?”張橫道。

“對啊,別說馬,就連人也沒辦法在外面拉車……”李豎絕望的抓着頭髮,“那咱們不是死定了?”

“年輕人,別老一驚一乍的,對肝不好。”藥婆婆踱到一輛貨車旁,運掌如刀,輕輕劈下。

咔嚓!

車杆應聲而斷,滾落塵埃。

“既然不能推,也不能拉,那就‘劃’車吧。”藥婆婆把車杆丟給李豎。

逃生方法決定:

用鐵鏈將貨車一輛挨一輛的聯接起來,人們坐在車斗裡,用天蠶絲綢裹住全身,再被北海玄冰散發出來的寒氣重重包圍,這樣就能夠抵禦那沖天而起的烈焰。

接下來,便要像用槳划船那樣,用砍斷的車杆來‘劃’車了。

噫!噫!噫!

冰鎮水果的貨車居然還有這種用法?

我還想着讓大夥兒吃飽水果之後,在地上挖個洞一直躲到大火燒完呢……

“小跛子。”張橫對我豎起了大拇指,“不是你提醒,我們還真想不起這些貨車的事情。”

“嘿嘿……對對……”我紅着臉,埋頭繼續啃水果。

逃生計劃的第一步,是清空車斗裡的水果,給活人騰出空間。

一行人迅速忙碌起來。

“東家要在這裡看着,可得心疼死了。”李豎搬得滿頭大汗。

“要說……咱們的小命,還真不如這些水果值錢吶。”有個夥計突然感嘆。

“是呢。”我丟開手中的蜜柑皮,“有的時候,人命還真是不值錢……不過,就算再貴重的財寶,它也不會留汗、流血啊。”

“哈哈,聽你這麼一說。”夥計擦着眼角的汗珠,“我感覺自己活着還挺有勁的。”

“沒錯。”張橫拍着我的肩膀大笑,“就算東家在這裡,他也肯定不會吝嗇這區區幾十萬兩銀子的嘛。”

欸,不是‘鏢在人在,鏢亡人亡’麼?

話又說回來,人到了生死關頭,幹活就是特別有效率。

可大夥兒幹得再賣力,當一切準備完成,火海也已逼近到只有數尺距離了。

“上車!”藥婆婆一招手,率先跳進了第一輛貨車。

筋斗之術,全力發動。

作爲最重要的‘車頭’,想要順利前進,還得靠她的無邊怪力。

人們陸續進車,一個個緊張地握着充當‘車槳’的木杆。

而最後一個,是我。

上車!

剛剛吃掉的大堆水果,在神農勁的玄妙作用之下,迅速轉化爲能量滋補着我的身體,讓我的力氣和精神完全恢復到巔峰狀態。

嘎吱、嘎吱、嘎吱……

在所有人的共同努力下,串聯成一列的貨車開始緩緩移動,並逐漸加速,闖入了熊熊烈火之中。

眼前驟然一片猩紅。

赤橘色的火柱就在身旁翻騰,可我感受不到絲毫炎熱。

恰好相反,北海玄冰散發出來的寒氣都快要把我凍僵了。

在這種情況下,裹住身體的天蠶絲綢根本就不是防火,而是用來禦寒的!

坐船遊河我見得多了,坐車遊火海還真是生平第一遭——車身的震動、車內的寒氣、再加上車外飄忽變化的烈火之海,讓我在不知不覺間產生一種夢境般的迷幻感,就連握住木杆的手都忘記撐動了。

“喂,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藥婆婆的一聲怒喝,讓我猛然醒悟過來。

好險!

原來這坤火陣不止是燒一場彌天大火這麼簡單,赫然有惑人心智的功能。

陣法一道,果然可怕。

那麼……在這火焰之中,會不會還隱藏着別的兇險?

“留神,有東西過來了!”

這一次,高聲提醒的是老坳。

我凝神一看——果然,一個個手舞足蹈的人影正在火海中瘋狂衝刺。

究竟是什麼人,能在火焰裡活動?

不對……這種在火焰裡誇張的舞蹈姿勢……

是殺人傀儡!

一具接一具的殺人傀儡,上半身和木柱裡的一模一樣,下半身卻換成了四輪小車,車輪咕嘰亂響,不斷朝我們逼近。

傀儡防火麼?

不,我能看到殺人傀儡的表面都被燒得裂開了,露出內裡轉動的機械。

這根本就是自殺式襲擊啊。

“千萬別讓這玩意靠近。”藥婆婆木杆一振,把最接近的一具殺人傀儡挑飛。

道理大夥兒都懂,可木杆長度有限,還得兼顧劃車前進,傀儡數量又多,根本就防不勝防。

咔咔,咔咔。

殺人傀儡發出冷笑一般的怪聲,前赴後繼地往車身上撞,鋒利的節肢刀刃在車身和鐵鏈上留下一道道深痕。

鏗!

我聽到其中一截鐵鏈發出清晰的斷裂聲。

不妙哇。

要是讓它們砍斷鐵鏈,那些普通鏢師和夥計沒有獨自撐動貨車的力氣,玄冰一耗光,他們就得被火活活燒死!

……

嘎嘎……嘎嘎……

伴隨着數聲淒厲怪笑,殺人傀儡如潮水般從火海深處涌現。

這些傀儡一具具身纏烈火,外殼龜裂,姿形扭曲、四肢折拗,彷彿在跳某種古老而詭異的舞蹈。

鏢師和夥計們哪見過這種地獄般的景象,當傀儡衝近時,幾乎都嚇破了膽,有胡揮亂打的,有慌得丟掉了木杆的,更有人乾脆脖子一縮,躲進車斗裡瑟縮發抖去了。

沒辦法,畢竟傳說中的冰火兩重天(貨真價實),還真不是什麼人都承受得起。

可這樣一來,整列貨車瞬間變得跟泥裡蚯蚓似的,左扭扭,右擰擰,速度慢得讓人心焦。

更要命的是,我伸手往車內一撈,嘩啦啦的全是水夾冰——被大火連烘帶烤,就號稱‘萬載不化’的北海玄冰,也已經開始消融了。

玄冰的神奇之處,在於散發的寒氣格外凝重,不但可以抵消熱度,更能直接撲滅火焰。

一旦玄冰全部融化,沒有了外放的寒氣,那我們這些困在火海里的人,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小爺我可不想變粉蒸肉哇。

怎麼辦?

對了!

我腦子裡靈光乍閃,隨手摸出一枚玄冰,指頭感受到微微發麻的涼意——用力一捏,堅若鋼鐵。

不錯不錯,正好讓我試試筋斗之術的威力。

先運神農勁,渾身肌肉開始脹大。

再轉筋斗術,筋骨噼啪作響,肌肉繼續膨脹。

筋斗,起!

我深吸一口氣,體內的氣力截截攀升;握緊五指,甚至都能感受到空氣被擠壓的那份凝實。

厲害!

要知道,這還只是最低境界的筋斗術,如果把筋斗術升到最高境界,會是何等的強力?

看來變異版神農勁搭配筋斗術,發揮出來的效果,很可能會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

不過嘛……得意歸得意,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些什麼……

啊!

我突然想起某件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肌肉膨脹,那裹在身上的天蠶絲綢豈不是要繃碎?

要知道全靠天蠶絲綢的保護,我們才能安然坐在玄冰堆裡;一旦絲綢破裂,內有酷寒,外有烈火,冰火二重天就該升級成*****了。

到時候,肌肉再結實,也就是一坨凍肉而已。

懸着一顆心,低頭一看——還好,天蠶絲綢的彈性奇佳,肌肉膨脹個兩、三圈,居然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鬆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馬上來試試新獲得得力量。

兩根手指扣起玄冰,豎掌斜腕,瞄準最近的一具傀儡;從指尖起,筋絡一根根繃直,肌腱一條條拉伸,上搭下,左承右,全身氣力一波接一波,源源不斷的聚向右手。

數個呼吸之後,我的一條右臂已經粗得跟水桶差不多。

完事了?

並沒有。

別忘了,小爺我還有‘飛光掠影’!

除了像‘驚雷刺’、‘月影遲’這些需要內勁才能發揮的招式,作爲一門經過無數實戰檢驗而磨練出來的暗器武技,飛光掠影自然還有單純以肉身力量發射暗器的手法。

飛光掠影基礎式——叉指彈!

啪。

只見一道寒芒破開熊熊烈火,穿過破損的傀儡木殼,嘣的一聲打在機關樞紐之上。

神農勁、筋斗術、飛光掠影。

三種武功,三重加成,所有威力最終匯聚一點。

嗡……

殺人傀儡的軀殼先是微微一顫,隨後僵直片刻,緊接着,便嘭然碎散開來。

好!

我馬上摸出第二枚玄冰……

在神農勁的支持下,我幾乎有用不完的力氣,玄冰一枚接一枚,不要命的往外打;那些殺人傀儡也不懂躲避,幾乎是一枚玄冰就能收拾一個,沒多久,地面上已經全是散亂的木頭碎片和機關零件。

光靠我一個人,竟然就守住了整列車隊。

見到這種情形,認慫的鏢師和夥計們總算扳回一些勇氣,至少敢挺直腰桿了。

“愣什麼愣,還不趕緊劃?”張橫趁機怒喝。

“兄弟們,加把勁!”

鏢師夥計們賣力撐動木杆,車隊速度不斷加快,繼續向前行駛。

不過車在跑,那些殺人傀儡也沒歇着,繼續從車隊兩側源源不絕的撲殺過來。

造這玩意不用錢的?哪來這麼多?

我心裡一邊罵,一邊不斷髮射玄冰,也不知道究竟幹掉了多少傀儡;饒是氣力再大,也開始感到手指發麻,手腕痠痛,感覺整條手臂都快要抽筋了。

譁……

譁……

譁……

我的手在水裡一撈,又一撈,再一撈。

糟大碗糕!

不知不覺間,車裡只餘一斗涼水,已經一粒冰渣都不剩了。

這下子別說幹不掉傀儡,很快我就得變成水煮肉。

“沒冰了?過來這車。”在我前面車的李豎倒也機靈,立刻出聲提醒。

對頭!

我當機立斷,一拍車板,身體騰空前翻。

車隊已經在火海里走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

只要跳進李豎的車斗裡,再用玄冰堅持一會,估計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不過當我半截身子離開車斗的時候,左右兩側足足有四、五具殺人傀儡撲了過來,死死扒住我的車身。

哈,果然是沒腦子的木頭人,扒住車身有根毛用?小爺我可要閃……

閃……

閃……

閃!閃!閃!

在我閃人之前,那一具具傀儡居然搶先閃亮起來。

看到傀儡內部閃耀着明滅不定的光芒,我心裡猛打一哆嗦,大喊一聲:“找掩護!”

話出口,也不管別人聽不聽得懂,身體趕緊迅速往下縮,整個人躲進了車斗。

轟!轟!轟……轟……轟……

隔着車板,能聽到一連串的悶響,車身震盪得十分劇烈,似乎已經被爆炸的氣浪掀飛到了半空。

這些傀儡還能爆?

雖然爆炸的威力沒有立即摧毀車身,我還是能清晰聽到車身各處傳來刺耳的木材摩擦聲。

這輛車子,馬上就要散架了!

玄冰用光,車子散架,外面就是滔天大火,那我豈不是要變成全只烤肉?

可到這這種時候,我是一點辦法沒有,只能四肢蜷縮,咬緊牙關,等待貨車落地。

嘭!

車身再次劇震。

隨着車身碎成無數木片,我就地一滾,迅速往外躥。

還沒到絕望的時候——

就算沒有了玄冰和車身保護,至少還有天蠶絲綢,再加上神農勁的自愈能力,說不定我還能從這火海中闖出去……

噫?

並沒有火。

在熊熊火海中,居然有一圈完全無火的空地。

原來如此……

我嘆了口氣,苦笑地看着眼前兩個人。

一個黑衣人。

一個豬頭人。

……

黑衣人。

豬頭人。

……

我轉身就逃!

可沒跑出幾步,腿肚子猛一抽,重心驟失,撲的一聲跪倒在地。

糟糕,泡在冰水裡太久,兩條腿都快失去知覺了。

其實呢,腿腳好也逃不掉,因爲周圍全是一丈多高的火牆,熱浪洶涌肆虐,根本就無處可逃。

怎麼辦?

我象徵性的爬了幾尺,扭頭一看——黑衣人和豬頭人

已經追到跟前,一左一右,把我所有退路封死。

慘……慘了。

“哈哈,哈哈,兩位英雄有何貴幹?”我乾笑幾聲,擺了個‘臥佛’的姿勢,用手往外一指:“想找誰,人都往那去了。”

黑衣人和豬頭人一言不發,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我。

那眼神,簡直恨不得在我身上盯出幾個洞來!

奇了怪了,咱們有這麼大仇麼?

沒容我細想,黑衣人緩緩抽出烏金匕首,豬頭人也張開了兩條和小樹杆差不多粗的胳膊。

這就要開打了?

“等,等等……”我只好硬着頭皮道,“我有個問題——究竟是我倒黴,還是你們本來就在針對我?”

黑衣人與豬頭人對視一眼。

“原來你還不知道我們是誰。”黑衣人冷笑。

噫!

黑衣人剛開口,我心裡立馬‘咯噔’一下。

這聲音,還真他孃的耳熟。

“我應該知道麼?”我苦笑道。

“當個糊塗鬼也沒什麼不好。”黑衣人啞着嗓子道。

“就算我想裝糊塗……”我摸着額頭道,“你的聲音這麼難聽,聽過一次,要忘記還真不容易——對吧,二當家?”

黑衣人和豬頭人對視一眼,同時扯掉頭上的僞裝。

沒錯,這位黑衣人不是別個,正是和我們在林中激戰的山賊二當家。

另一邊,沒有了豬頭的豬頭人拍着胸口道:“俺,青龍寨三當家。”

二當家。

三當家。

折騰了大半夜,又燒又砸,弄出偌大動靜的神秘敵人,竟然是兩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山賊頭頭?

“瞧你這張臉……”二當家道,“怎麼,做夢都想不到是我?”

“確實想不到。”我擦了一把冷汗,“我一直以爲是哪位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

“絕頂高手?”二當家微微一愣,隨即冷笑:“就算我不是高手,至少也比你的武功高吧。”

武功比我高……

對啊!

他的武功,一直是比我高的呀。

我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在黑風別苑裡,我習慣了和戴金刀、張震獄這些大佬級高手打交道;事件之後,我的武功短時間暴漲,又幹掉了堪稱氣勢無敵的山賊大當家,被鏢師、夥計們輪番吹捧……

一來二去,我不知不覺給自己戴上了‘武功高手’的帽子,各種得意忘形。

其實以我的武功修爲,也就勉強給張橫當個副手(按張老大自己的說法,他的武功在大鏢局裡不過二、三線水準),基本屬於江湖中墊底的角色——‘高手’什麼的,完全是錯覺。

而產生這種錯覺的後果,就是被人開膛破肚,差點到閻王爺跟前去報道……

想到這裡,我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做人,果然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似乎要給我傷口裡灑點鹽,說明書(銀)適時冒了出來:

人物名稱:山賊二當家

人物關係:敵對

常用兵器:匕首

武術境界:臻致精通(七重境)

內功修爲:經開三十五脈

……

人物名稱:山賊三當家

人物關係:敵對

常用兵器:拳腳

武術境界:熟能生巧(六重境)

內功修爲:經開三十脈

……

說明書(銀)上的資料,很清楚的說明了一件事……

這兩位仁兄,哪一位我都打不過!

(ng版到此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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