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座大馬棧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死亡陷阱。
可究竟是怎樣一種死亡法?
藥婆婆的臉色讓我不寒而慄。
“小子你可別嚇我。”張橫緊張的四處張望。
四周靜悄悄的,看不出什麼異常。
“這麼大型的陷阱,當然不會是靠人力驅動,肯定在某個地方設置了機關。”我對藥婆婆說,“可機關在哪?於是我就想,爲什麼你會在庫房遇到李豎……”
“你還挺能猜的。”藥婆婆說,“沒錯,啓動陷阱的機關,就在這個房間裡。”
藥婆婆的話一出口,幾個人的臉色都變了,馬上丟下一切四處尋找。
“你們找不到的。”藥婆婆冷冷道,“上面那羣賊的戰鬥一結束,馮道遠就會出現,到時候,誰都不能阻止我復仇!”
“如果馮道遠不出現呢?”我說。
“他絕對會出現。”藥婆婆說,“你以爲這些山賊是傻子,會搶着把髒活累活全乾完,再乖乖等馮道遠來撿便宜?馮道遠不出現,山賊肯定不會動手——馮道遠一出現,明年今日就是他們的死忌!”
說話間,庫房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並沒有發現什麼機關。
“不用浪費力氣了。”藥婆婆搖頭道,“你們找不到的。”
“師傅。”老坳不解道,“你要爲師弟報仇,怎麼不告訴我?我們可以想其他辦法啊。”
“你的性子太軟,知道了只會壞我的事。”藥婆婆漠然道。
“我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還給你也沒什麼,可小花呢?”老坳悲憤道,“她才八歲啊。”
“小花這個時候,本應該留在藥房那邊,照顧你這小子的。”藥婆婆盯着我說,“我給你下了藥,至少要睡一天一夜,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醒了。”
“奶奶,我沒事。”費小花一溜小跑到藥婆婆身邊,大聲的說:“我也要給爸爸報仇!”
藥婆婆抱着費小花,臉上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婆婆,現在住手還來得及。”徐浪趁機勸道,“仇可以將來再報,小花可是你兒子唯一的血脈……”
藥婆婆的臉色一變再變。
逐漸的,皺紋上的陰影緩緩散開……
“老身何嘗捨得小花。”藥婆婆長嘆一聲,“即使不啓動機關,那馮道遠一來,依然要殺我們滅口,商隊的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了。”
“馮道遠也好,山賊也好,那都是對外的事情。”我趕緊說,“現在先把咱們的內部矛盾給解決咯。”
藥婆婆點點頭,徑直走向一根柱子。
在柱子上某塊地方輕輕一按,再一推一拉,便露出中空的內部。
機關原來在這種地方!
如果不知道位置,要一點一點的摸索,給我們三天時間都不一定能摸到這裡。
什麼,你說柱子內部中空,敲一敲就知道了?
所有柱子都是空心的,只有這一根有暗門。
只見藥婆婆小心翼翼的從柱子裡挪出一個類似漏斗的機關裝置。
“這是一個沙漏計時開關。”藥婆婆解釋道,“萬一老身沒能親自啓動機關,那麼在今夜子時,機關也會自動開啓——現在沒事了。”
“究竟是什麼機關?”我好奇的問。
“在這大馬棧的每一塊地板夾層裡面,都填滿了火膠。”藥婆婆說,“只要朝十三個火點中的任何一個扔點火星,整座大馬棧就會變成一個大烤籠。”
什麼是火膠?
我不太想問。
“好大的手筆,你什麼時候準備的?”我詫異道。
“五年前,我發現黑連環和金眼彪偶爾會到大馬棧碰頭。”藥婆婆說,“之後我就盤下大馬棧,設下重重機關,一直在等這麼一個機會;我知道總有一天,這三個人渣會一起走進我爲他們準備的棺材。”
我見藥婆婆的臉容有些扭曲,擔心她又要發作,於是安慰道:“放心,我我答應幫你幹掉馮道遠,其他渣渣也一樣,小爺我親自出手,保證一個都跑不掉。”
“你?”藥婆婆冷笑,“別以爲你懂點刀法,光馮道遠一個你就打不過。”
這是事實。
別看黑風十三式升到了大圓滿境界,又有云翅紫金刀做武器,只憑馮道遠在追殺我時露的那一手劍法,我就知道,自己絕非他對手。
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究竟是招式重要,還是內功重要?
答案當然是都重要。
沒有招式,內功無法發揮真正的力量。
沒有內功,招式的威力就要大打折扣。
招式和內功若能相互配合,整體戰鬥力的提升又豈止一星半點?
我的內功比馮道遠低了將近三分之一,這就是差距,就是短板。
再加上馮道遠當了十幾年的鎮守將軍,戰鬥技巧更比我高到不知道哪裡去,這可不是用悟性點數升級武功境界就能領悟的。
一樣差,兩樣錯,我和馮道遠之間的差距就這樣拉開了。
或許差距不算太大,但在生死搏鬥中,差一點已足以致命。
“不是有筋斗之術嘛。”我說,“靠這個,我能贏。”
“你是不是覺得筋斗之術很容易練?”藥婆婆忽然問。
“是挺容易,我應該很快就能練成。”我說。
“你只是‘覺得’容易。”藥婆婆說,“其實你根本練不成。”
我心一沉。
“你該不會給一本假的秘籍給我吧?”我很憤怒。
辛辛苦苦研究半天,眼睛盯都酸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是真的。”藥婆婆說,“只不過缺了一點東西。”
“缺什麼?”我問。
“接着。”藥婆婆丟給我一張羊皮。
攤開一看,上面用細針挑出密密麻麻的字跡,大部分都模糊不清了。
第一行是三個字:神農勁!
似乎是一篇內功心法。
不,以上面的字跡來看,頂多算個殘篇。
“神農勁?”我馬上明白過來,“要先修煉這個,才能練成筋斗之術?”
藥婆婆點頭。
“這些字都糊了,根本看不清楚,怎麼練?”我多看了幾眼,感覺頭一陣陣的痛。
“這就得看你的悟性了。”藥婆婆說,“老身我研究了二十年,修煉了五十年,也才練成一點點皮毛。”
“你覺得我還有多少時間練?”我說。
這實在是一個難題。
“大概……一炷香?”藥婆婆猜測道。
她猜錯了。
屋子猛的一震,樓上傳來金屬倒地,撞擊木板的聲音。
衆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明白。
龍一敗了。
大馬棧裡的均衡局勢已經被打破,馮道遠隨時都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