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當骷髏距離我還有一丈多的時候,便用盡了衝鋒的勢頭,無力跌散在地。
我往地下一蹲,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發現那些是紙紮的美女之後,我本來就沒敢太靠近,還很乾脆的往回走了一段路,這骷髏隔着老遠就想撲我,這不是開玩笑麼?
況且我也看出門道來了——這具骷髏其實是用鐵線串起來的,腿骨下方裝着幾個黑色輪子,顱骨內放了兩盞油燈,盆骨處則歪歪斜斜綁着鐵管鐵盒之類的玩意。
簡直就是粗製濫造!
連鄉下傀儡戲班子的道具,都比它做得精細幾倍。
骷髏散架之後,再也沒有別的動靜。
這還不算過關?
我仔細想了想,毅然決然的站起來,朝着剩餘的兩個紙紮侍女走去。
不出所料,當接近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紙紮侍女便尖叫碎裂,兩具骷髏從碎紙雨中呼嘯衝出,骨爪烏光閃耀,向我高速飛撞過來。
這一回,距離近得足夠攻擊到我了。
我依舊不閃不避。
骷髏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氣沉丹田,力聚雙足,勁發涌泉,渾身上下的精、氣、力、勁、神均集中於一點:
千斤墜!
喀的一聲爆響。
腳底的‘畫板地面’從接縫處裂開,倏然翻起。
然後,兩具骷髏便嘭的一聲撞在這‘地面’上,骷髏骨爪上的尖刃悍然釘穿了一寸多厚的木質畫板。
嘖嘖,倘若被這兩具骷髏正面撞中,不死身上也得多出幾個透涼的血窟窿。
“好了,把東西收起來吧。”萱姬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眼前一晃,但見四周的‘風景’緩緩升起,露出原本的磚牆;‘墓碑’、‘枯樹’之類的障礙物悄然下沉,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室內擺設;腳下的‘畫板地面’砰砰翻轉,變成了正常的木地板。
我往後一撤,最後一塊地面也變化了回來。
只見四周朱牆綠瓦,畫樑雕窗,依然是那一座精雅別緻的閨閣小院。
照壁旁,萱姬婷婷而立。
“我過關了?”我問。
“嚴格說來,並不算過。”萱姬嫣然一笑,“但以公子的機敏心智,還有什麼必要再試呢。”
我糊塗了:沒必要再試,那究竟是過關了還是沒過關?
“你這個考驗確實很特別,我剛開始還以爲是要對聯、對詩什麼的……”我抓着頭皮道。
“如果只是爲了對聯、對詩,奴家又何必待在這個風塵之地?”萱姬卻說。
“哦?那你有什麼目的?”我好奇的問。
仔細一想,像剛纔那種能把整套宅院‘改天換地’的巨大機關,沒有幾十萬兩銀子絕對弄不來。
妓院當然不可能花這種冤枉錢,換句話說,這萱姬本來就是個富婆。
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富婆,跑來妓院當紅牌阿姑,圖的啥?
萱姬大概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但她沒有馬上解釋,反倒領着我來到一處室內小庭院。
在大沙漠這種乾燥酷熱的地方,庭院中卻是鬱鬱蔥蔥,長滿了各式各樣的南國植物。
只見枝椏灌木之間,縱橫穿插着無數管道、支柱與齒輪,灑水、鼓風、降霧、控光……一切工作都由種種奇特機關來完成。
當然,剛剛纔見識過把宅院變成亂葬崗的大型機關,這種小玩意就不算什麼了。
“厲害。”我還是讚了一句。
“確實很厲害。”萱姬幽幽道,“只可惜,這些機關很快要失傳了。”
“失傳?”聽她的語氣,我隱約明白了些什麼。
“不瞞公子說,在奴家很小的時候,家族遭逢變故,家破人亡,只餘下奴家孤零零一人……”萱姬淡淡道,彷彿在述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瑣事。
我暗暗心驚:都家破人亡了還能這麼有錢,那沒破之前得多富豪?
“奴家的家族雖然破亡,但卻遺留一門核心傳承,喚作《三十六道天罡變》,乃上古時代流傳下來的機關變化之術。”萱姬繼續道,“可惜奴家無才,三十六道天罡變僅僅學會一些皮毛,連機關的日常維持都很勉強,何況將其發揚光大?爲今之計,只有招贅一名能傳承這門三十六道天罡變的夫婿。”
“但三十六道天罡變並非一般的機關術,研習者需要同時精通繪畫、舞蹈、丹藥等多種學問,如此人才實在是可遇不可求,奴家別無他法,唯有置身於風塵之中,盼望能遇到可託付終身之人。”
妓院尋婿?
我覺得還是比武招親更靠譜些……
不過按照她的意思,我根本不會什麼繪畫、舞蹈、丹藥(真不知道這些學問要怎麼破剛纔那個亂葬崗機關屋),只是強行拆解了她佈置的機關,應該不算闖關成功。
這麼說,我那三十分豈非打了水漂?
“雖然公子的過關方式與奴家原先設想的完全不同,但過關就是過關……”萱姬忽然道。
我驚喜:難道她想以身相許?
“只要不辱清白,奴家願意全力爲公子做一件事。”萱姬接着說。
“等的就是這句話!”某人哈哈一笑。
這句話當然不是我說的。
轉身一看:原來不知什麼時候,王子云已經悄悄溜了進來。
“萱姬見過王公子。”萱姬不驚不惶,淡然躬身行禮。
“你們認識?”我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他們聯合起來耍了?
“奴家與王公子是初次見面。”萱姬解釋道,“但不久之前,奴家曾收到王公子的一個邀約,未能答應,不勝惶恐。”
原來如此,王子云約炮失敗,拿我來當炮灰……
“三十分給你了。”王子云對我咧嘴一笑,然後望着萱姬道:“萱姬姑娘,我只要你做一件事——跳一支舞。”
“什麼舞?”萱姬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天魔之舞!”王子云道。
萱姬沉默半晌,纔開口道:“並非萱姬故意推脫,但這天魔之舞失傳已久,萱姬實在是有心無力……”
“是不是缺少繪畫,丹藥的人才?”王子云斷然道。
“王公子明鑑。”萱姬道。
“這兩件事,我可以爲你解決。”王子云道。
“若真如此,萱姬自然盡心盡力。”萱姬點頭道。
“只不過……”王子云忽然換了種語氣,“這一支天魔舞……並不是跳給我看。”
“跳給誰?”萱姬奇道。
王子云緩緩說出三個字:
“開心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