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神色各異、姿態不一的人們,我心中默默盤算開來……
七百六十二人之中,經開十脈以上者(精英級)一百八十九人,經開二、三十脈以上者(小頭目級)五十三人,經開四、五十脈以上者(大頭目級)二十八人,經開六、七十脈以上者(舵主級)六人(並不是說武功修爲達到某種程度,就一定有相應的職位,但至少有相應的尊重和酬勞)。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鷹爪門雖然只剩下這點家底,放在外面還是比一般的小幫會要強上很多。
不過人的能力強,同時帶來了另外一個問題——酬勞也高。
鷹爪門的標準薪銀(每月),普通幫衆是五兩,精英幫衆是十兩,小頭目是五十兩,大頭目是一百兩,舵主是五百兩。
堂主和門主,薪銀是三千兩!
這樣算下來,即便不計我和楊魚、連歡愉三人(堂主、門主就我們三個),每個月要支出的薪銀數量,依然高達一萬二千餘兩。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昨天在鷹爪堂前演的那齣戲,箱子裡裝的金沙金錠,總重量加起來在三百斤左右,折算成白銀就是三十萬兩。
看着不少,但那已經是鷹爪門銀庫裡最後一筆現款了。
而實際派發出去的金沙(其餘都是隱藏起來的金錠),價值大約在三萬兩左右,算是給大夥兒發了雙餉,提振提振士氣。
士氣是提振了,可一個月後的薪銀還得照發啊。
此外,在鷹爪門內是包吃包住的,每天的伙食費支出(含廚師費用),雜工雜物,燈油火蠟,布料消磨,兵器損耗……
亂七八糟加起來,每天怎麼也得五、六百兩銀子。
一個月下來,又是一萬多兩。
可別忘了,除了鷹爪幫衆,鷹爪門屬下還有各種產業,產業裡的掌櫃、管事、護衛、小二、跑腿……等等,都是要花錢的。
這裡還得三萬多兩。
還有還有——官府方面,小至書吏,上至知府,各種冰火孝敬、四季例銀是萬不能斷的,否則便會有無窮麻煩——根據往常規矩,至少得五萬兩白銀。
但這只是最基本的花銷——薪銀歸薪銀,執行任務的時候,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津貼;視任務危險程度的不同,津貼從數兩、數十兩到數百兩不等;倘若因執行任務而受傷、死亡,還要支出大筆的湯藥費和安家費。
這一類的支出,在和平時期每個月大概也就七、八千兩,可一旦幫派全面火拼,金額將會飆升至七、八萬,甚至十多萬兩。
現在是什麼時期?
至今日爲止,還算是和平時期,可我估計,不出半個月,必將開啓最慘烈、最血腥的幫派戰爭。
這些只是明面上的支出。
暗地裡,鷹爪門還養着大批的暗子、眼線和秘巢(相當於安全屋與秘密基地),這筆錢達到了驚人的十萬兩之巨。
這一來二去的,下個月的發薪日一到,至少要支付白銀三十一萬八千餘兩。
可以說,這庫存的三十萬兩白銀早已經不是鷹爪門自己的錢了,而且還有一大塊缺口。
倘若付不出,嘿嘿……
倒不是說幫衆們會立即叛變,但這個士氣打擊可就嚴重了。
士氣低落,不戰自敗。
所以,鷹爪門的當務之急不是四處火拼,收復地盤,而是……賺錢!
“連門主,在咱們門中,能賺錢的產業有多少?”我對連歡愉道。
連歡愉此際穿着一件黑色勁裝,外套一件鹿皮長肩護甲,頭上纏着髮髻,顯得脫了幾分稚氣,多了幾分成熟。
她攤開一本厚厚的賬簿,指着上面的數字道:“目前仍歸門派控制的產業,總計店鋪八十三間,賭場妓寮二十五處,農莊十七座,田地、山林一千六百餘畝。”
“哦?還不少嘛。”我意外道。
“確實不少。”連歡愉道,“這些都是有官文契約的正經產業,每個月能產生三、五十萬兩銀子的利潤。”
“這麼多?”我心中一動,“那門中的錢銀支出豈非綽綽有餘?”
“那是以前。”連歡愉皺眉道,“現在嘛,除了農莊田林之外,其餘產業都沒辦法正常開張。”
我沒有問她爲什麼。
答案可以說明擺在面前——這些產業產生的利潤,就像一股股新鮮血液,源源不斷注入到衰落的鷹爪門之中,倘若假以時日,說不定就能讓鷹爪門脫胎換骨,歷劫重生!
無論是分立出去的幫派,還是外部敵對幫派,都不會希望看到這種情況。
可作爲擁有官文契約的產業,他們沒辦法橫蠻強奪,自然要使盡手段,狠狠斬斷鷹爪門這一脈生機。
“那……農莊田林的產出呢?”我又問。
“只有支出,沒有產出。”連歡愉道。
我同樣沒有問爲什麼。
季節不對!
像農莊田林這種產業,講究的是長遠投資,或半年,或一年,甚至多年纔能有一次收穫。
遠水救不了近火啊。
“那……門裡還有什麼賺錢的項目?”我再三問。
這個時候,我心裡其實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有。”連歡愉道,“我們在西南和西北,各有一支遠途商隊,計算時間,他們應該月底就能回來——按照往年的慣例,毎支商隊都能賺個七、八萬兩銀子。”
“這麼好賺,怎麼不多組織幾支商隊?”我一聽,心裡樂開了花。
“代門主,有錢誰不想賺?苦在沒有人手哇。”回答這個問題的,是連歡愉身後的一位元老。
“現在的情況我不好說,可往日的鷹爪門有幫衆十萬,難道還缺人?”我疑惑道。
“人和人可不一樣。”另一位元老道,“打打殺殺,衝鋒陷陣的人才,在我們門中是有不少,可說到遠途經商的人才,那是比金子都稀罕——其實之前也組建過好幾支商隊,不是運氣太差覆滅了,能力不足賠錢了,就是賺得太好被人挖走、或者自己離開單幹。”
“原來如此……”我嘆了口氣。
幫派就是幫派,總不能指望他們能像大商賈一樣精通賺錢之道吧。
不過……
我眼前閃過一道靈光。
鷹爪門裡沒有懂賺錢的人才,我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