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字房的老大和老二居然來我們飛鷹商行這邊做客,這確實讓我大爲意外。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萬無病拿一塊白帕掩住嘴角,一副彷彿隨時能咳出血來的樣子。
“不用奇怪,你我之間沒什麼交情。”萬無敵咧嘴一笑,“我們只是陪客而已。”
“陪客?”我心裡隱約有了猜測。
陪客,就是陪着別人來做客。
究竟是誰,有資格讓兩位萬家未來家主的候選人作陪?
有這種資格的人,明顯並不多。
思忖間,萬家兩兄弟左右分開,一個人悠然從後方步上。
“果然是你。”我摸着鼻子道。
“不能是我?”王子云搖扇而笑。
“我以爲你這次會當幕後黑手呢。”我迎上前道。
“幕後黑手當膩了,換個幕前白手噹噹也不錯。”王子云笑道,“這一回,本公子另有身份。”
“哦?”我有些疑惑。
“王公子是我們萬字號這次會長選舉的公證人。”萬無病解釋道。
所謂公證人,那就是裁判啊。
雖然這種裁判沒有一言而決的權力,但在關鍵時刻,他就是那最後一根稻草。
不過,在選會長這件事情上,他能幫我麼?
笑談幾句,我親自把這幾尊大神送到主席上。
賓客再度流動,商行門前更加熱鬧。
畢竟雨字房老大和老二的出現,說明萬無花這位雨字房老四,已經被孤立了!
安置好一批賓客後,我伸長了脖子往街口張望。
客人應該來得差不多了,他怎麼還不來?
來了。
只見街口處響鑼開道,兩隊儀仗分列左右,旌旗飄揚,浩浩蕩蕩。
“王爺出巡,衆人迴避!”
一輛豪華馬車徐徐而來,穩穩停在飛鷹商行門口。
這場面把唱禮班的人都鎮住了,誰也不敢按慣例傳喊,生怕驚擾了貴客。
難怪他來得這麼遲,原來是搞了這麼一出。
當然,若論身份的尊貴,王子云更勝一籌,但他畢竟是微服私訪,眼前這位可就不同了,頂着偌大頭銜現身,排場差一點也是在丟朝廷的面子。
“王爺,請下車。”費大管家在馬車門口處躬身道。
半晌,纔有一顆猥瑣的大腦袋從車門內探了出來。
綠……不,開心王!
我趕緊迎上去,裝出一副恭敬的樣子,低聲道:“我還以爲你會派費大總管來——來就來了,有必要搞這麼大的排場嘛?”
“我也不想啊。”綠開心王(沒錯,以後就這麼稱呼,以便和真假兩位開心王區分)道,“沒有公子的吩咐,我敢出來?”
原來又是王子云的意思。
他嘴上說要當幕前白手,可瞧這安排,擺明了要讓我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好躲在背後玩兒什麼陰謀啊。
也罷,看在今天大部分金額都出自他手的份上,我就不計較這點小事了。
“我要的東西呢?”我問綠開心王。
“混小子,好歹敘敘舊嘛,一開口就是錢。”綠開心王瞪眼道。
“沒錢敘什麼舊。”我道,“對了,我把你的霧行身法給賣了……”
“東西給你就是你的,這倒無所謂。”綠開心王道,“那本秘籍你本來就沒法修煉。”
以綠燕子的武學修爲,自然知道我這跛腳練不了一般輕功身法。
說話間,他對旁邊的費大總管使個眼色,費大總管心神領會,掏出一張契約遞過來。
“大沙漠礦石年度售賣權,合計金額三千八百萬兩!”在萬兩銅的指示下,唱禮班高聲喊出了這張契約的內容。
賓客譁然。
如果下巴真能掉下來,那現在的場面一定很恐怖。
事實上,有幾個客人已經把假牙給驚掉了。
通天鏡影上,五千四百多萬兩的數字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
“老弟啊。”萬兩銅的聲音有些哆嗦,“金額太大了,光憑我們可吃不下啊。”
要知道,這每一筆單子,都需要進貨或出貨的渠道,期間各種墊付、支出,也是避免不了的。
數千萬兩的生意,自然不可能靠開商行的一百萬兩股本來消化。
“吃不下,就多找些夥伴一起吃嘛。”我笑道,“您瞧,多少雙眼睛在看着呢。”
萬兩銅眼前一亮:“對,對對對——小生,趕緊把這個消息帶給你大伯。”
爲了分這塊價值五千萬兩的‘肥豬肉’,必然有很多人願意和飛鷹商行扯上關係,這些人即便成不了飛鷹商行的忠實夥伴,但至少在錢賺完之前,他們都會堅定地站在我們這一邊。
晶鑽品階自不消說,我們商行競選萬字號商會會長的成功率,瞬間從零提升到了三成以上(不知道是怎麼算出來的)。
這個時候,五花商行和飛鷹商行門前的熱鬧程度,已經與最初完全顛倒了過來。
萬無花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大快人心,大快人心!”萬兩銅拿了一壺酒在那邊自斟自飲、
更多的客人陸續趕來,紫煙樓備下的點心很快就不夠吃了。
看見很多客人只能幹站,我只能嘆氣。
算了,事情總不可能十全十美……
正當我打了個長長的呵欠,準備把接待賓客的事情交給萬兩銅和徐浪,自己躲起來睡個午覺的時候,人羣突然再起騷動。
然後,我就親眼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負荊請罪!
衆人分開,只見一名赤膊疤面大漢大步登場,在他身後,赫然綁着幾十根鐵黑色的野生老荊,每走一步,荊條上的尖刺都會深深扎入他的肌肉中,點點鮮血不斷滲出。
這情形,看得我牙都酸了。
更要命的是,這名漢子竟然是直奔着我來的。
“不是……這位爺,您哪位啊?”我有些手足無措。
就算你姓廉,我也不叫相如啊。
“恩公,我胡肥之前不知道恩公的事情,詆譭了恩公的名譽,特來負荊請罪!”赤膊疤面大漢半蹲在地,拱手道。
胡肥?
赤膊疤面大漢看出了我眼裡的疑惑,又道:“我就是胡三刀。”
哦,原來如此……
“你那倒也不算詆譭,很多事情本來就是事實。”我搖頭道。
“唉,胡肥無知,今日收到師尊口信,才知道完全錯怪了恩公,胡肥慚愧啊。”赤膊疤面漢子說畢,對着我重重一拜。
庖丁居然傳來了口信!
我往四周掃視一眼,發現胖丁正混在衆多賓客之中——不用猜,給庖丁傳口信的人,肯定就是他了。
“負荊請罪這麼血腥的活動不適合我的。”我把胡三刀扶了起來,“還不如來點實惠的。”
“馬上來!”胡三刀高聲一呼。
只見街尾人頭攢動,足有數百名小二雙手託着層層疊疊的花字菜盤,他們排成十條長隊,徑往我們這邊魚貫而來。
“天鳳樓菜品一千零八道,太白樓菜品七百八十道,到!”
唱禮班如此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