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水修何止給秦丟丟換過尿布和褲子,連她粘着粑粑的尿布褲子,都幫忙洗過。
丟丟娘簡直是把智商跟秦丟丟一起生出體外了,一忙起來經常糊里糊塗,丟三落四。好多次忘了洗衣服。
秦水修就默默地,利用法術,把丟丟的那些髒衣服,給洗了,又擔心只洗丟丟一個人的衣服,被發現了,就把整個老秦家的衣服都洗了。
而丟丟娘那個糊塗蛋呢,就以爲自己洗過了,然後給忘了。
不僅如此,秦丟丟鼻子裡被鼻屎堵住,弄不出來的時候,秦水修還親自用嘴,幫她吸出來過。
各種貼心負責的表現,舉不勝數。
估計連還是小嬰兒的小丟丟,都覺得,這個其他人都看不見的水鬼,更像她爹。於是當她開始會說話時,她說出來的第一個字,就是:“爹。”
秦水修看着她那張,揚起來,對着自己直樂呵的笑臉,只覺得滿世界香花怒放。
傻開心了一會兒,才覺得不太對,爲啥丟丟是拽着他的袍角,看着他喊得這個字呢?
秦老爹估計也是這麼想得,一個勁兒拍着手,勾搭着小姑娘:“丟丟啊,爹在這兒吶,看這邊喊啊?丟丟?”
然而秦丟丟就是不理自己親爹,越發高興地拍着藤椅,朝秦水修賣力地喊:“爹,爹。”
直喊地秦水修頭大。
這是個嚴肅的身份認知問題啊。甚至會影響到他以後的婚姻幸福。
於是,他蹲下去,義正言辭地告訴丟丟寶寶:“我不是你爹,我是你丈夫。”
“爹!”
“爹和丈夫是不一樣的。”
“爹。”
“爹是生出來丟丟,培養照顧丟丟長大的人。丈夫是在丟丟長大後,和丟丟風雨與共一生的人。”
“嗚哇,爹……”丟丟寶寶尿了尿片,不開心地哭了,並通過一聲長哭,和一個爹字,向秦水修表達了,她很需要水修爹給換尿片,還有抱抱安撫的意思。
秦水修無奈地嘆了口氣。
看看那邊那兩口子,完全都沒察覺到,小傢伙尿了,還在爲小傢伙爲啥衝着空氣喊爹,進行激烈的探討。
真是拿這個小東西沒辦法。
可誰讓她爸媽不靠譜,自己不多擔待點還能怎麼辦呢?
至於稱呼問題,等小朋友大點了,再說吧。
於是,秦丟丟就在父母的糊塗,以及秦水修的遷就下,直到快兩歲,才弄清楚,秦水修不是她爹,是她丈夫。
起因是因爲,村裡的孩子在玩新娘新郎的遊戲。
小丟丟雖然不明白對方在幹什麼,但是喜歡和同伴一起玩的天性,讓她忍不住跟在他們後面跑來跑去。
大孩子們嫌棄她不懂事,還礙手礙腳,就推了她一把,集體跑開了。
水修看着坐在泥土裡,哭得傷心的小娃娃,面癱的表情下怒火熊熊燃燒。自己家玉雕粉琢的小娃子,願意跟這幫山猴子玩,他們竟然還敢推她!!!
扶起孩子,替她撣了撣身上的灰,想了個他覺得不怎麼傷害小朋友自尊心,又可以滿足小朋友願望,還能讓小朋友明白自己和她正確關係的好主意。
“丟丟,你知道大家爲什麼不跟你玩嗎?”
“?”
“新娘新娘的遊戲,只能和丈夫一起玩。”
“可是我也沒有丈夫。”小傢伙現在開始會說長句子了,而且很有點自己的判斷力。水修覺得,這真心是個好機會。
“你有,那就是我。我不是你爹。我是和你締結了婚約的丈夫。我會照顧你一輩子。”頓了下,秦水修覺得很有必要地,又補了一句,“我可以陪你過家家。”
前面那一堆話,秦丟丟很顯然並不明白,但是最後那句補充,她很迅速地懂了,並很識時務地抱緊了秦水修的大腿:“爹,要過家家,要跑,你追。”
“不是爹。是……秦水修。”他的臉,有一點紅,還有一點無措。忽悠小孩子喊丈夫什麼的,秦水修再面癱,都覺得,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
“水修叔叔。”秦丟丟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並很有眼力勁兒地,加了“叔叔”二字。
不但化解了水修的尷尬,還喊得他通體舒泰,領着小朋友回家,招了一屋子小鬼,陪秦丟丟在院子裡玩兒。
小傢伙其實並不懂什麼是過家家,她只是想跟小夥伴玩,有時候光是你追我跑的把戲,就足夠她玩上大半天。
水修就坐在檐下的陰影裡,眯着眼睛,愜意地看着院子裡,那個滿地滾的粉糰子。雖然表情看不出多大變化,但是脣角確確實實地,上揚了兩度。不易察覺,卻柔化了整個面龐。
就是常年積雪的山峰,在春日破凍的第一縷晨光裡,突然綻開的消融。又像是春雪漸融時,從斑斑禿禿的薄雪下,蕭蕭瑟瑟的枯草上,探出來的一絲短淺綠絲。
讓人覺得,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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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秦水修那出神的眼神,忍不住上揚的嘴角,說明他進入了某種美好的回憶。
更何況是萬文玉這種“專注研究人體解剖一百年”,連死都不能移其志的人精。
再結合之前的那個提問,他秒懂了,秦水修在回憶什麼。
思索了一陣子,又找到了新的問題來八卦:
“那丟丟爲什麼說自己結婚以前,都沒見過你?”
秦水修被他問地,給貝貝穿衣服的手一頓,越發想打萬文玉了。
他一揮袖子,把萬文玉這個專業給人堵心,幫不上半點忙的欠扁貨,給扇出了門外。
給貝貝吹乾頭髮,又給她衝了牛奶,帶上牀,講了牀前故事,把小傢伙哄睡着了,秦水修纔在小傢伙額上,畫了個封印,封住了她的陰陽眼。
“你封她的陰陽眼乾嘛?這麼好的苗子,不如我們搶先收了當徒弟,省得以後給靈盟他們添實力了。”萬文玉眼裡滿是計算的光芒。
秦水修搖搖頭,伸手替孩子蓋上了被子。
她太小了,心性還不堅定。
這個世界,到底是普通人的世界。
也許是處於對自己的未知領域的畏懼,也許出於對別人超凡能力的嫉妒,一半人並不能容忍天生靈感出色的靈覺者。
來自大人言語和眼神裡,自以爲孩子感受不到的惡意或是好奇。
來自孩子舉止和嘲笑中,因無知而毫無顧忌的殘忍和暴力。
誹謗,詆譭,欺辱,都會摧毀這個孩子。
他不想再度看到那樣的畫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