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個誰也沒跟袁可欣說話,乖乖的就進屋了,袁可欣一看我們都往屋內走,她也不知道怎麼辦,白着一張臉,跟在我們後面。
等一進屋我才發現這個劉爺爺真是我去過最簡樸的一戶人家了,電視機還是特別小的,劉爺爺一看我們進去了,還給我們打開了讓我們看電視,結果一看還是黑白的,我還挺不適應的,因爲姥姥家都是彩電,冷不丁看黑白的怎麼看怎麼不得勁。
儘管看電視不適應,但是不用跟袁帥正面交鋒,我們三個也沒去廚房看,反倒是劉爺爺的驚訝聲一聲連着一聲“哎呀,小朋友你咋知道我家的東西都放在哪呢。”
“小朋友,你這切菜切的也太好了啊,誰教你的啊。”
董玲玲聽着劉爺爺傳來的聲音看了我一眼,“丹陽,這沒事兒吧。”
我搖搖頭“應該沒事兒吧。”
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要是那個老奶奶想要嚇唬我們,分分鐘的事情,但是她只是上了袁帥的身啊,還笑眯眯的模樣,我看見那種嚇人的血絲嘩啦的面孔看的多了,冷不丁看這種笑眯眯的真是不適應,只可惜那時候沒有手機什麼的,要不然我高低得給姥姥打個電話。
黃小強的腿一直在哆嗦,眼睛雖然看着電視,但是身體卻緊緊的靠着我,我感覺到他腿震動的頻率,轉過臉看了他一眼“你一個男孩怎麼嚇成這樣了。”
黃小強搖搖頭沒有說話,迴應我的,只有他不停哆嗦的雙腿。
“放桌子吧,吃飯了。”
過了大半個小時,袁帥就進屋看着我們幾個張口喊道,我們三個連忙點頭下地,在袁帥的指導下迅速的把桌子放了,誰也不敢怠慢。
剛放好桌子,袁可欣就把做好的菜端上來了,我看她眼圈發紅,倒真有幾分電視裡演的那種隱忍的受虐的小媳婦兒形象。
等菜都上完了,我們幾個站在桌子邊,看着袁帥把圍裙摘下來,看了我們幾個一眼“坐吧。”
我們幾個這纔敢坐下去,劉爺爺一臉驚訝的看着做好的菜,在看着袁帥表情微微的有些怪異“小朋友,你這菜是誰教你做的啊。”
袁帥看着劉爺爺,眉眼含笑“你嚐嚐。”
劉爺爺點了一下頭,拿過勺子盛了一碗湯,喝了一口後隨即就怔住了“呀……這個……這個……”
袁帥看着劉爺爺,笑的有幾分的悽楚,“好喝不。”
劉爺爺點點頭“好喝,這個跟我老婆子做的是一個味兒啊,小朋友,你這到底跟誰學的啊……”
“傻老頭子,我是玉珍兒啊。”
劉爺爺端着碗,一臉的不敢相信,看着袁帥“玉珍兒?咋能呢……”
袁帥嘆了一口氣,轉過臉又看了看我們幾個“你們別害怕,我一會兒就走了,我就是想跟我家老頭說說話,你們吃你們的啊。”
我擡眼看着袁帥,在他的臉皮下,現在倒是清楚地看見那張老太太的臉,她微笑的看着我們,眼神透着幾分悽楚跟可憐,這一刻,我反倒不害怕了,她要是真想傷害我們早就傷害了,還給我們做飯,也許,她就是姥姥說的那種,時間長太想上面的人了,所以纔會上的袁帥的身吧。
劉爺爺看着袁帥還是不敢相信“你咋能是玉珍兒呢,玉珍都走了好幾年了。”
袁帥伸出手握住了劉爺爺,擡着眼睛看着他“老頭子,那邊催我了,我得去投胎了,我三年裡啊,我一直在這屋陪着你,但是你也看不見我,你老了,歲數大了,我給你託夢啊,你也記不住,今天正好這幾個孩子過來了,我就借用一下這孩子的身體,就跟你說幾句話,說完了我就走了啊……”
一聽袁帥這麼說,劉爺爺有些渾濁的眼睛立刻就溼潤了,看着袁帥“玉珍兒,你說說你,不就上個廁所的功夫你咋就去了呢,我老了老了還自己一個人了,我就合計我咋不早點死呢,早點死了就能看見你了。”
“別說這話,人老了身子骨都脆,所以我在廁所前面摔倒了就直接走了,也挺好,沒遭罪,我就想跟你說,咱們家的地啊佔道了,明年啊就能得到錢了,你拿着這錢啊,就去城裡的敬老院,在那養老,還能過幾年好日子,你聽見我說話沒。”
劉爺爺看着他,不停的流着眼淚“我不去,我哪也不去,我就在這,你要是回來了,還能看看我。”
袁帥搖搖頭“我得走了,我要是還能在這,也不至於上這孩子的身,你聽我的話,要記住,不管到時候誰來跟你拿錢說養活你,你都別信,你就把錢自己揣好了,去城裡的敬老院啊,還有咱家這房子,你到時候就一起賣了,想吃點啥自己就去買去,要是想我了,就逢年過節的去墳頭看看我,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惦記啊……”
我的鼻子酸酸的,擡起眼,我看見董玲玲已經哭了,黃小強跟袁可欣都是垂着眼睛,看不清楚表情,唯獨董玲玲哭的很傷心,我想,她也許是想到她媽媽了,她媽媽那時候不就特意回來看過她嗎。
“玉珍啊,你告訴告訴我,我還得啥時候才能跟你去團聚去啊,我不想自己在這待着了……”劉爺爺說着,反手握住袁帥的手。
袁帥擡起手給劉爺爺擦了擦淚“你且有的活呢,但是記住啊,錢自己揣好了,只能去敬老院,別太想我了,人哪,都有這麼一天兒,我就是想你好好的,咱們一輩子沒幹過壞事兒,我倒下面了,我也沒遭過罪,我再託生的還是有錢人家呢,好好的,別讓我掛念……我走了……”
說完,袁帥正在給劉爺爺擦着眼淚的手猛地垂了下來,整個人往桌子上一趴,好像睡了過去。
“玉珍兒!玉珍兒!!!”劉爺爺一屁股站了起來,一張臉上滿是無助的大聲喊着。
我清楚的看見老太太從袁帥身體裡站起來,看着大喊的劉爺爺悽楚的笑了笑,轉過臉,又看向我,“小姑娘……沒事兒的話多來看看你劉爺爺……當我拜託你了……”
我點點頭,看着老太太輕飄飄的轉過身,沒走兩步,就不見了。
“玉珍兒!玉珍兒!!”劉爺爺還在大聲的喊着,一雙眼睛四處的望着,我的眼淚流了出來,扯了扯劉爺爺的胳膊“劉爺爺,那個奶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