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了,姚娜丰韻更勝從前,她說完這番話,對着鏡子抹着眼霜,沒好氣地說道:“你這樣,真和你爸一個德性,有話就說,難嗎?”
“我喜歡小惜,不想離開她。”歐陽翌晨咬牙道:“在南大,我們還能繼續在一起。”
姚娜對着鏡子笑了,目光一瞟,看着牆角:“孩子們都長大了,你這點小心思以爲我看不出來嗎?其實我根本不在乎什麼北大,上了又如何?有真能耐,上哪所學校出來也能闖出一番天地,我在乎的是你缺少勇氣,明明是個大老爺們,在小惜面前怎麼就泄了氣?”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小惜自帶氣場,而且每當我說到這個話題,她就轉移或是無視,弄得我無處下口,無處下手,”歐陽翌陽說道:“媽,你從小教育我,對待女孩子要溫柔體貼,我自認爲做到了,但小惜根本不領情,只拿我當兄弟。”
“傻孩子,對女孩子溫柔體貼是指尋常朋友,但若是你認定的女人,還需要客氣?”姚娜俯身過去,在兒子耳邊一番提點,歐陽翌晨的臉紅透了,姚娜戳着他的腦門:“懂了嗎?”
歐陽翌晨得了耳提面令,如願離去,門一關上,姚娜看着角落裡:“你出來吧。”
牆角,一個淡淡的影子由淺到濃,慢慢幻化成實體,正是已爲鬼差的蘇雪,她一身黑衣,卻也掩飾不了一臉的光華,與姚娜相比,她始終停留在十六年前,這些年來,仍然是十六年前的樣子,蘇雪抿嘴輕笑:“十八,當初我與寧北辰相識時,也是這個年紀。”
“雖然沒結下娃娃親,可翌晨的眼中只有小惜,或許,我應該讓他開開眼,見多些女生,說不定,他能清晰認識到這到底是親情,還是愛情,小雪,你覺得呢?”
“所以你剛纔給他出了什麼主意?”蘇雪看着姚娜的眼睛:“不會是?”
“總之,咱們就瞧好吧,”姚娜對着鏡子繼續整理自己的面孔,同時說道:“對了,有件事情真是不能落心,院子裡的青銅板,十六年了一直餘熱未消,那隻巡海夜叉不會哪一天突然蹦出來,要和我們再一決高下吧?”
蘇雪沒有做聲,扭頭看着院落,院落裡有一塊青青的草坪,與園林的其它地方看似格格不入,這是一塊專屬的草坪,草長得格外深,讓青銅板徹底沒入其中,一來是讓園林和諧些,二來,孩子們雖然住在北安,但時常回來,省得他們看到心生恐懼。
此時,那塊青銅板安靜地躺在雜草中,散發着餘熱,蘇雪眉頭微皺:“它一天不冷卻,我的心便一天放不下,巡海夜叉的危險並沒有解除。”
“最令人擔憂的且不是這個吧?是小惜。”姚娜仍記得十六年前,當時僅兩歲的小惜拉着自己的衣角,說出那句話的時候……
“那塊板子裡有人和我說話。他讓我陪他聊天。”
年幼小惜的說話聲響起,姚娜份外不安:“小雪,那隻巡海夜叉似乎盯上小惜,十六年來雖然平安無事,但那始終是顆不定時炸彈,我心裡實在不踏實。”
“娜姐,我一月僅有三次機會與你們相聚,但我心中何嘗安?”蘇雪說道:“巡海夜叉之事我一直掛在心上,也不止一次向地藏王討教。”
“他怎麼說?”
“時機未到,可自然而解。”蘇雪重複着地藏王的話,憂心道:“這便是地藏王所說。”
“時機未到,可自然而解?自然,那就不用大費周折了?”姚娜的心略微鬆了些,指着地上的那些紙糊的包包說道:“你看這些,我全是用今年的新款找人特別製作的,一會我燒了給你,還有一些沒領出來,不過,也沒見你用過。”
“陰間有規矩,這些物件不能隨便使用,我收到也只是擺放在房間,過過眼癮罷了。”蘇雪說道:“讓姚娜姐費心了,不過,下次可不可以再燒些面膜過來?”
“好,新款的,要多少,我燒多少。”姚娜樂呵呵地說道,此時,外面飄來了一陣香氣,幾個孩子說笑的聲音越發明顯,夜幕降臨,蘇雪與姚娜並肩走出去,正巧寧鵬飛下棋歸來,寧氏如今由寧北辰接手,操勞大半生的寧鵬飛終於偷得一時閒,宋晴購物旅遊,他便下棋。
見到四個小輩,寧鵬飛滿意地說道:“翌晨和小惜都已經拿到南大通知書,你們兩個也不能示弱,馬上就升入高三,收收性子,好好準備考試。”
“知道了,爺爺。”雙胞胎兄弟倆剛應道,寧鵬飛便說道:“我最近巧遇一位生意上的好友,很巧,他的孫女與和你們一所學校,同一年級,更巧的是……”
兄弟倆面面相覷,莫名緊張,寧鵬飛說道:“說她孫女最近喜歡上一對雙胞胎裡的哥哥,帶送了禮物和情書過去,這麼巧,那對雙胞胎,姓寧。”
“不關我的事,我只是代收情書而已,”寧一博說道。
“你們兩個可以直接正面拒絕,爲什麼要用手段?”寧鵬飛不悅道:“以後遇上這種事情,必須直面,不許拖泥帶水,再有下次,寧北辰,你懂的。”
“沒收零花錢三個月,老規矩。”寧北辰說道:“不許借錢使。”
這下子可要了兄弟倆的老命,兩人哭喪着臉,擡頭,看到與姚娜一起出來的人,兩人飛奔過去:“媽,爺爺和爸爸又合夥欺負我們兄弟倆,爲什麼受苦的總是我們?”
“我也不懂,長得這麼好看,爲什麼你們是一對逗b呢?”姚娜看着蘇雪,說道:“別理他們,肯定又惹禍了。”
寧北辰回頭,十六年的日子過去了,大家的默契已經天成,一年雖然只有三十六次機會,但是足夠了,三月大相聚一次,所有人到齊,這是不成文的規定。
蘇雪笑着,一步步走過來,實化後的蘇雪與寧北辰手牽手,感受着那股冰冷,寧北辰反而安心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