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就是咯噔一下。
剛剛馮甜可是去看大傻的情況去了。
現在她突然這麼驚慌失措地大叫不好,難道是大傻出什麼狀況了?
想到這裡,我再也跪不住了,雙手往地上一撐,就想站起來,去看大傻是什麼情況。
可是我這麼一撐,沒站起來,兩條腿還是一點也不聽使喚。
我不禁急了,衝着馮楚帆叫道:“快放開我!”
“別急,你朋友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馮楚帆沉重喘息着對我說了一句,又轉頭對馮甜說,“正好,甜甜,來見一下你師弟吧。”
馮甜焦急地道:“爸,曾遊陰毒入髓,你快去看看吧。”
我一聽更急了,忙問:“什麼陰毒入髓?是中毒了嗎?”
“不,不是中毒。哎,說中毒也差不多。”馮甜有些語無倫次,“哎呀,跟你這種外行人說不清楚呢,總之很危險啦。”
“他現在死不了!”馮楚帆加重語氣,“甜甜,來見過你師弟!”
馮甜這才反應過來,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爸,你怎麼收他當徒弟了?因爲他命火夠好?”
“甜甜,跪下!”馮楚帆沒理馮甜的問題,沉聲喝了一句,馮甜立馬應聲跪下了,正好跪在我旁邊。
我忍不住說:“你可真聽話,讓你跪你就跪啊。”
馮甜就瞪了我一眼,“你不也跪了嘛。”
我辯解,“我這是身不由己!”
馮甜沒好氣地說:“難道我這就是自己想跪的嗎?”轉頭又對馮楚帆道,“爸,你幹什麼啊。”
“我要死了!”馮楚帆臉色平靜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馮甜臉色大變,“爸,你說什麼啊,你不是爲了引出胡波才裝病的嗎?怎麼會死?你是受傷了嗎?你是詛咒了嗎?是着了胡波的道嗎?快給我看看!”
她說着,慌慌張張地想站起來,可是努力了半天,兩條腿卻根本不聽她使喚,好像粘在地上一樣,紋絲不動。
馮楚帆繼續無視馮甜的問題,喘息着說:“人終有一死,只要沒有成仙成聖,就不可能跳出生死輪迴。我修了這麼多年的道,對生死早已看淡,可唯一放不下心的就只有甜甜你。”
馮甜帶着哭腔說:“爸,你別說出,你不會有事的,你開個方子,我給你抓藥去,咱們不差錢啊,我們去醫院,國內國外,哪都行,你知道我不缺錢的……”
靠,她這是急糊塗了吧,不缺錢還坑黃胖子幾十萬,還拿我三千塊?
“他現在是你師弟,你要叫他蘇師弟,記住了嗎?禮不可廢,倫不可亂!”馮楚帆怒聲訓斥,話只說了一句,一張嘴便涌出一大口烏黑的鮮血來,把下巴衣襟盡都染成了黑色。
說也奇怪,吐完這口血,馮楚帆居然不喘了,說話也變得清晰起來。
“甜甜,你聽我說……”
“不聽,不聽,我不聽,等你好了再說。”馮甜犯了彆扭性子,捂着耳朵大叫。
馮楚帆無奈而又寵溺地看着馮甜,深深嘆了口氣,不再跟她說話,轉而對我說:“我一輩子沒有收過徒弟,臨死之前卻收你爲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立刻拍胸脯道:“您就放心吧,從今天起,馮師姐就是我親姐,但凡有我一口吃的,我絕對不會餓着她,掙了錢也全都可着她花!”
開玩笑,我接下來搶鬼發財的大計可都要着落在她身上呢,怎麼可能會慢怠她?那不是跟自己的錢過不去嗎?
“不夠,這還不夠!”馮楚帆緩緩搖頭,“人心易變,等閒難得啊!”
這話後半句我沒聽明白,但前半截我明白了,他這是對我不放心啊,難道我剛纔的表態還不夠鄭重,我就試探着說:“那我把她當親媽一樣供着?我對我媽怎麼樣,對馮師姐就怎麼樣!”
“不夠,這還不夠啊!”馮楚帆還在繼續搖頭。
我就有急了,我都要把你女兒當親媽供着了,還不夠,那還要我怎麼樣啊。“大叔,你說吧,想要我怎麼樣,直接說,別讓我猜了!”
“叫我師傅!”馮楚帆皺眉道,“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要給我起碼的尊重。”
我真心有些受不了,這位都快死了,還在這裡唧唧歪歪地講什麼禮儀,真心抓不住重點,當下忍不住嘴賤,說了一句,“這可不行啊,你是我師傅,那就跟我爸是一輩的,我要是再把馮師姐當親媽供起來,不就弄差輩份了嗎?要不把她當老婆供起來怎麼樣?”
“不錯,好主意!”馮楚帆居然眼前一亮,很是興奮道,“既然你這麼有誠意地提出來了,那我怎麼好爲難你,好吧,我就把甜甜許配給你了!”
這,這太意外了。
我嘴巴一下張到老大,差點把下巴拉脫鉤了。
馮甜也顧不上捂耳朵了,“爸,你說什麼呢?我纔不要嫁給這個傢伙呢,一點都不帥!”
靠,打不人不打臉好不好,就算我不夠帥,你也用不着這麼直接說出來吧,還拿來當不嫁的理由,難道夠帥你就肯嫁了?也太沒立場了。
當然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就算願意嫁,我還不願意娶呢!
馮甜雖然長得盤順條靚,但架不住她沒成年啊!
再說了,我好不容易要發達有錢了,到時候不得有成羣結隊的美女主動往我懷裡撲啊,這要是提前有了老婆,那我掙那麼多錢還有什麼意義?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這事兒我是堅決不能同意!
我鼓了鼓勁,一張嘴就想把反對意見說出來,可是聲音發出來,卻全不是我想說的!
“多謝師傅,弟子願娶馮師姐爲妻,從此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絕不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情,我的命就是她的命,爲表誠意,我願以道中秘法發下血魂之誓!”
聲音還是我的聲音,也能感覺到嘴巴在一張一合地說話,可聽起來卻如此的陌生。
我的嘴也像腿一樣不聽我自己使喚了!
這一定都是馮楚帆施法搞的鬼!
這傢伙馬上要死了,搞起人來居然還這麼犀利,果然有些本事,要不是時間不允許的話,或許跟他學一陣子,真能學到些本事,到時候也就用不着馮甜幫忙了,我自己就能去搶鬼了!
然後我就聽馮甜說:“爸,我願意嫁給蘇師弟爲妻,此生此世絕不負他,我命即他命,爲表誠意,我願以道中秘法與他一起發下聯命血魂之誓!”
我扭頭一瞧,果然看到馮甜也是一臉見鬼的表情,整個身體都在不自在地扭來扭去,只是她手擡不起來,嘴停不下來,再怎麼扭,也只能乖乖把這段話說完。
太黑暗了,這馮楚帆簡直太過份了,哪有這麼操縱別人說話的!
馮楚帆卻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過份,雖然是操縱着我們兩個說話,但聽完之後,居然甚是慰懷地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口鼻都往外冒血,看起來異常可怖,聲音卻越來越清晰洪亮,“好,好,好,既然你們二人兩情相悅,我便允了你們兩個的這樁婚事,並在此做見證人,見證你們二人的聯命血魂之誓!起誓,念!”
“三清至尊,陰陽祖師在上,弟子蘇嶺/馮甜在此立誓,願結聯理枝,共爲同命鳥,汝命即吾命,以血結,以魂結,以命結……”
我覺得自己現在變成了人肉復讀機,就算一千個不情願,一萬個不樂意,也只能一句句地跟着讀下去。
跪在旁邊的馮甜也是一臉的彆扭惱火。
現在的情況很是詭異。
我和馮甜兩個並排跪着,立着肉麻的誓言,聲音也都是很溫柔很動聽,可臉上的表情卻都是要多彆扭有多彆扭,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這根本就是逼婚啊!
還是那種很沒節操沒底限的逼婚!
人家逼婚,只逼男女中的一方,可馮楚帆倒她,直接逼男女雙方,還一點發表意見的機會都不給!
唸了一大通誓言之後,我和馮甜同時舉起手,用指甲在掌心劃破一道口子,然後掌心破口相對,兩手緊緊握在一處。
鮮血便從掌縫間滴答流下,有馮甜的血,也有我的血,混在一處,不分彼此。
馮楚帆從懷裡掏出兩張黃紙來,就着滴下來的血,在黃紙上畫了兩道一模一樣的符,然後一手一隻舉到我和馮甜的面前,輕輕一晃,那紙符篷的一下燃起來。
我的嘴立刻自動張開了,還張得老大老大的。
馮楚帆一擡手,就把那燒着的紙符塞進了我的嘴裡。
我嚇了一跳,只覺舌頭一熱,跟着滿口都瀰漫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奇異的熱流自咽而下流入體內,直抵心臟。
我就覺得心臟跳得更加有力了,彷彿突然間加滿了動力一般,咚咚咚,一下下簡直如同擂鼓。
下一刻,我發覺手腿嘴都好使了。
我重新拿回了身體的控制權,立刻毫不猶豫地一躍而起,叫道:“大叔,你怎麼回事兒?還事這樣逼婚逼拜師的?我告訴你啊,天底下會法術的人多了,你不肯跟我們合夥就明說……”
我話還沒說完呢,就見馮楚帆的嘴巴鼻子往外冒出大量的黑血,簡直好像涌泉一樣冒起來就不停,整個人也無力的向旁軟軟歪倒。
“爸!”剛剛纔恢復行動能力的馮甜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叫,猛得撲向馮楚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