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家沉聲說:“我不能回答我是什麼人,不能回答是如何得到這個陰陽銅鑑的。”
呦,懂中國話啊,說得還是字正腔圓的播音體。
但問題是,我想問的就是後一個問題好不好,不回答,我還問個屁啊!
要不然抓起來嚴刑拷打一翻?
不過萬一碰上個狠茬子,打死也不說,或者來個自爆,那就不好了。
我想了想,就問:“你多少錢能賣?別說拍賣會的價格啊,那飈得虛高了。”
賣家沉默片刻,方纔說:“一億信用值,這是底線,超過這個底線,我絕對不會賣!你們可以搶走,連陰影女士都如此畏懼你們,整個鬼市還有誰能阻止你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法師,鬥不過連陰影女士都畏懼的人,不會做任務反抗,但如果你試圖強迫我回答問題,我的生命將會在受到脅迫的那一刻終結,魂飛魄散!你們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顧依薇忍不住冷笑一聲,“井底之蛙,自以爲是,要不要試試看?”
我趕緊一擺手,“別介,我們是來做生意談買賣的,又不是來搶劫的,一個億就一個億吧,你走吧,我不問你問題了。”
賣家明顯有些意外,“我可以走?”
我說:“難道還想讓我請你吃飯?”
賣家立刻起身,向我鞠躬施了一禮,“感謝您的寬容與大肚,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能夠跟您真正認識。”說完,一轉身急匆匆走了,走得太急,腳步有點踉蹌,在出門的差點沒把自己給絆到了。
別看他說得冷靜,想來也是怕得緊,生命可貴,能活誰都不想死不是。
不過,他跑得再快也沒用,我已經插了一根信息在他身上潛藏。
有這麼好的招法當然要用,不比在這裡問來問去還不知道他回答的是真是假要強得多?更比顧依薇使用強制手段奪取記憶要強,可以順藤摸瓜,把這人後面的勢力找出來。
能拿出這麼個東西來拍賣的傢伙,想來不會是獨行俠。
賣家出門後,匆匆向陰影女士告辭,一路毫不停歇地出去,不與任何人溝通,去銀行把打入他卡里的信用值兌換成美元之後,便返回那個無數進口的大廈,順着其中一個標着0414字樣的小門進入。
從那個門出來,居然是一個地下室。
面積挺大,能有八九個墓葬,每個墓葬都立着石碑和死者的名號,賣家就是從其中一個墓葬的墓碑走出去的。
四下裡圍十好幾個人,都穿着黑色的長袍,遮頭蓋臉,手裡拿着形狀奇特但有清晰法力波動的器具。
賣家出去的墓碑上站着一個張着翅膀的小惡魔,看到賣家,就發出尖厲的叫聲,說得是什麼我也聽不懂,不過賣家立刻掏出一枚形狀古拙的金幣扔給小惡魔,小惡魔就不叫喚了,老老實實縮回到墓碑裡。
看起來這個小惡魔跟我們碰上的那個豎琴天使是一個職位,只不過碰上我們的豎琴天使比較悲催罷了。
邊上那一幫黑袍子也不說話,上來簇擁着賣家就往外走。
順着臺階走上去,居然是個屋子,看屋子有桌有椅有電視有電扇,甚至還有一臺老式的電腦,一看就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住在墓地上面,這是特等變態的風俗。
屋子裡有六個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看樣子應該是一家人,都緊緊趴在地頭,連頭都不敢擡起來。
從他們面前走過的時候,賣家停下腳步,看了看他們,又扔下一塊金幣,沉聲說了一句話。
靠,聽不懂!
書到用時方恨少,見了外國人才知道外語有多重要。
我發覺自己的計劃有個大漏洞。
就算能用信息線一直跟着監視,聽不懂也沒什麼卵用啊!
不過既然已經走到這步了,也不能就這麼撤了,至少得搞清楚這幫傢伙來自何處。
趴在地上男人雙手捧着金幣,連聲說着什麼,聽語氣好像在表決心,而且說完之後,還爬過去親了那賣家袍子底的鞋子。
賣家這纔在一衆黑袍人的簇擁下走出屋子。
這是一幢低矮破舊的小房子,歪歪斜斜,看起來隨時都有塌的可能。
房外就是狹窄的街道,路面凹凸不平,滿是垃圾。
兩側都是一水的破舊房屋,有院落、圍牆、大門,看起來跟普通人家沒什麼區別,只是房屋多數只有一層或兩層,昏黃的燈光自窗子中透出來,映着古怪的影子,顯得說不出的詭異。
街兩側多數都是住宅,間中偶爾可見掛着小招牌的館子商店,都是門窄地方小的純小店,倒是拐過一個彎角的時候,難得看到了一座相對巨大的建築,圓頂尖頭,卻是座清真寺。
一衆黑袍人停上腳步,注視清真寺片刻,涌動着奇怪的氣氛,好一會兒後才繼續沿行走。
再往前走,街面稍寬,卻依舊破爛,還可以看到公共汽車的站點。
只是看不到一個人影。
諾大的一片地方,街道曲折如同迷宮,住宅繁密,可是卻一個行人都沒有,甚至都聽不到住宅區最正常不過的人聲,只有風穿過街巷時發出的嗚嗚低鳴,彷彿鬼怪在低聲吟唱,充滿了陰森詭異的氣息。
一行黑袍人就這樣沉默着在幽靜的街道上穿行着,彷彿一羣真正的幽靈。
實際上這裡真的有鬼。
借賣家的視線,我偶爾可見街頭巷尾有畏縮的黑影藏頭露尾,明顯是一些鬼,就算不是惡鬼厲鬼,也不會是普通的鬼。
正常人類生活的地方不可能有這麼多鬼存在,只有墓地纔會有這種現象,難不成這些房子每個下面都有一座墓室?
上面住活人,下面住死人,人鬼雜居,還真是有個性的生活。
這種地方一定很有名氣,回頭百度一下保證可以找到,當然了,我也可以問我家師姐。
一行黑袍人是終走出這片簡陋的城區,來到寬敞一些的街道。
有三輛車子從隱蔽的角落分頭鑽出來,接上黑袍人,排成整齊的隊伍沿着街道快速前進。
車裡的黑袍人們紛紛脫下黑袍,露出內裡穿着的筆挺西服,一個個都氣度不凡,尤其是那個賣家,五十左右歲的年紀,滿頭灰髮,絡腮鬍子打理得整整齊齊,鼻子上架着金絲眼鏡,胸前塞着疊好的手帕,就瞧這打扮,不像剛從那麼個貧民窟般的墓地裡鑽出來的,倒像是剛參加完上流社會的聚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