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鬆就有些猶豫,看了看左右,“我能不能當面對晦清禪師講?涉及到一些私事,實在是不便當衆開口。”
在場的,除了晦明和法正兩個和尚,我和馮甜兩個外人,其他都是謝雲鬆帶來的,足有十好幾口子,看那神態架勢就知道都是保鏢之類的人物,這排場都快趕上省領導出行了。
“晦清師兄在閉關!”晦明重複一遍這句話,語氣略微加重,“施主對我說也是一樣的。”
法正趕緊在旁邊幫忙敲跟腳,“我師叔是本寺代理主持晦明禪師,也是明城著名的大德高僧,晦清禪師的親師弟!”
晦明禪師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謙虛地說:“什麼大德高僧,不要亂說話,不過就是個普通和尚罷了。”
法正陪笑說:“是,師叔謙虛低調,我這做弟子的卻不能看着師叔被人輕視。謝施主,本寺晦清師伯以下第一人就是我師叔了,平時我師叔事務繁雜,輕易與人講法解厄,難得他這次開口,你不抓住機會,日後可不要後悔!”
晦明就說:“我平時不過是藏拙罷了,要論佛法我是遠遠不及晦清師兄,不過現在晦清師兄實在是無法見外人,可你們又是陳居士推薦來的,不能不幫,所以只能自告奮勇來試一試了。”
謝雲鬆猶猶豫豫地說:“陳祥明大師之前曾爲我推過一命,說這件事情的解決因緣只應在晦清禪師身上……”
晦明眼角微不可察的抽動了一下,對這種油鹽不進的傢伙大概也是不耐煩了,微笑合什道:“既然如此,施主就請留下聯繫方式,待晦清師兄出關,我們必然會及時聯繫你們,法正記下這事兒。”
法正連忙應了聲是。
寧美兒捂着臉又上來了,拉着謝雲鬆道:“老公,別求他們了,你越求他們,他們就越上趕着,指不定想要多少錢呢!我們找魯書記幫忙!”說着又指着晦明叫道:“你等着吧。”
全省姓魯的書記有多少我不知道,但能讓謝家人提到嘴上的,大概也只有省委書記魯方巖了。
謝家在本省有大量投資,算得上是重要的投資商,而且據傳當年謝家老一輩曾在困難時期秘密資助過國內,有這份香火情,想來求魯方巖幫個小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這回謝雲鬆沒有攔着寧美兒,而直視晦明。做爲謝家目前的掌門人,他大概還沒受過這種氣,不遠萬里趕過來求見一個人,居然連門都進不去,想是心中也已經是惱火萬分了。
“施主想拿世俗權力壓迫我方外之人,卻是想岔了!”晦明微微一笑,很有高僧範地一合什,輕描淡寫地說,“晦清師兄添爲全國佛教協會副會長,論級別與魯書記相當,而且若論交情,嘿嘿……”他說完一甩袖子,喝道:“法正,送客!”轉身頭也不回邁步進寺,我和馮甜趕緊跟上,進寺門之前回頭看了一眼,就見謝雲鬆臉色陰沉得可怕,看着我的眼神彷彿刀子般鋒利。
靠,我這算不算無辜躺槍,怎麼對我這個態度?我全程打醬油好不好!
算了,這種級別的大人物想來以後也不會跟我有什麼交集,管他那麼多呢。
我如此想着,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馮甜卻問:“這謝家可是大肥羊,以你們感業寺石頭也要榨出三兩油的習慣,怎麼就這麼放過去了?還有啊,你不是不打誑語嘛,我們明明是去見晦清,怎麼就成閉關了?你這睜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可是很厲害啊。”
晦明淡淡道:“晦清師兄確實在閉關,不過是今晚九點能出門,所以才約你們來見面。與你們相見是晦清師兄特意強調的,自然不能因爲不相干的人打擾。我那不叫說謊,叫選擇性陳述事實,我沒有說一句假話吧。至於謝家嘛,雖然有錢,可也不放在我感業寺的眼裡。比爾蓋茨比他有錢不知多少倍,上次來我寺參觀,我與他談笑風生啊!”
好吧,他這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肥羊見多了,謝家這種級別的肥羊對於眼界很高的晦明禪師來說,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馮甜卻不依不饒地又問:“他們要真是請魯書來壓你們,你們也得挺麻煩吧,全國佛教協會副會長能跟省委書記這種一方封疆比嗎?”
晦明掃了馮甜一眼,笑道:“小姑娘你也不用在那裡試探,這事兒也不是不可告人。我師兄俗家姓名鬱慎思,曾是明城地區抗日遊擊隊隊長,當年的副隊長姓魯,叫魯志清,正是現在魯書記的父親。現任明城市長賀澤平的父親是當年游擊隊政委。”
靠,晦清這關係背景簡直山一般強大啊。
不過他既然跟賀家是世交,爲什麼對付德勝樓的風水局,卻不惜連賀學森都坑,這也未免心黑手狠一些了,他對德勝樓的風水局怨念倒底有多強啊。
馮甜卻笑道:“原來晦清禪師纔是明城真正的地頭蛇,怪不得不怕謝家這種過江龍呢。”
晦明合什道:“阿彌陀佛,謝家算什麼過江龍,充其量不過就是個土鱉罷了。”轉頭看了我一眼,期待問:“蘇施主,我感業寺背景如此深厚,在可以預見的百年之內必然長盛不衰,可有興趣加入?只要你現在剃度,月薪三萬,保五險一金,各種法事****按比例提成,而且算你是晦清師兄的關門弟子,身份上沒得說。”他說着左右看了看,很是賊頭賊腦地低聲說:“你要是想娶老婆也不是不可以,每年給你六個月假期,想幹什麼幹什麼……”
我靠,大師你的高僧範呢,你的打謁種因緣呢,這麼赤果果的擺條件搞得跟招聘一樣,也太丟份了吧,一點都不含蓄,說得我都有點心動了!
馮甜冷笑:“我跟他認識剛五天,他現在已經到了小一千萬,還有一千萬在那等着呢,五五分他還有五百萬呢!”
晦明苦口婆心道:“本寺收入雖然比不得這快錢,但勝在穩定,細水長流,而且成爲晦清師兄的關門弟子,身份地位一下就有了,就算想見中央領導也不是什麼難事,又有寺中同門相互扶持,做法事驅邪孽不必自己單打獨鬥,不是比你現在要強得多?”
馮甜冷笑一聲,祭出絕殺,“我是他未婚妻,我們已經上過牀了!”
晦明目瞪口呆,看着我的眼神很有些看禽獸的意思,但他馬上就重新端正態度,“小姑娘以爲我看不來嘛,你還是處女呢,怎麼上的牀,上的什麼牀?我們搶人要光明正大,不能耍陰謀詭計。”
馮甜毫不扭捏地說:“哼,他是愛惜我年紀小,目前只走後門和用嘴,說是等我長大再……”
我趕緊一把捂住她的嘴,再讓她說下去,我就真成禽獸了,“大師你別聽她胡扯,我們沒做過什麼。不過我現在真沒有出家當和尚的想法,你快引路吧。”
突然間成了人人爭搶的香餑餑我還真有點不習慣呢。馮甜搶我,我能理解,畢竟沒我她睡不好覺,可晦明抽的哪門風啊,一個勁地想讓我當和尚,難道就因爲我有什麼南明離火命嗎?這命真那麼精貴?我卻不怎麼相信,當初隨隨便便一個鄉間神棍都能看出來的命數,能有什麼精貴的?
晦明光頭上明顯有汗珠,顯然應對馮甜這個口無遮攔的小魔女對他來說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擡手抹了一把汗,連聲道:“好,好,不說了,我們去見晦清師兄。”走了兩步,有些猶豫地回頭,低聲說:“你要是對走後門和吹簫感興趣,我寺中還藏有蓮簫秘法,是藏傳歡喜宗不傳之秘……”
靠,大師,你節操何在啊!不就是搶個弟子嘛,不至於這樣吧。
見我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晦明乾笑道:“開玩笑,開玩笑,哈哈,哈哈……”
馮甜撇了撇嘴:“你可小心,聽到沒有,他們連爆菊秘法都有,想來平時在寺裡一定經常研習,你真要進來,肯定菊花不保啊!”
我無力地道:“我不會當和尚的!你別說了。大家都別說了,佛門清靜地啊,說這些不好吧。”
馮甜繼續說:“什麼佛門清靜地,廟子自古以來就是污穢的地方,淫僧淫尼不計其數,尤其是城市尼姑庵,不知多少都是做半掩門生意的……”
晦明忍無可忍,“我們是佛寺,不是尼姑庵!”
馮甜白了晦明一眼,“這年頭又不是隻有女人才能出來賣,男人賣更受歡迎嘛。大師你一副弱受的模樣,要是出櫃開賣話,保證是大紅啊。哎,我聽說現在富二代圈子裡很流行爆菊這種事情啊,尤其是爆和尚菊……”
晦明終於意識到跟馮甜鬥嘴是多麼不明智的事情,就她那口無遮攔的架勢,死人都能讓她給氣活了,也不說話了,加快腳步,直奔寺後,轉過幾重殿宇,就見前面有一間小小的茅草屋,歪歪邪邪,一副眼看要塌掉的樣子。
我們剛剛接近,那茅草屋的屋門便無自打開,晦清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貧僧身體不知,不能遠迎,還請兩位施主恕罪。”
我伸着脖子往屋裡一瞧,看到晦清盤坐在屋地中央,不由得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