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藏夢定噩
泡泡一炸,滿室都是七彩的飛沫,如夢似幻。
泡泡中的黑影一下子就掉了出來,重重摔在地上,渾身溼漉漉,好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雙臂支撐着身體,慢慢昂起頭。
我和俞悅幾乎同時發出驚異的低呼。
那竟然是俞強生!
俞強生明明還安安靜靜地躺在牀上,可是從鼻孔裡噴出的泡泡里居然還有一個俞強生。
這事兒簡直詭異得沒邊了。
馮甜在我身後,重重推了我一把,“動手,幹掉他!擲錢術就行!”
我二話不說,從兜裡掏出一把硬幣就往地上的泡泡俞強生身上擲。
幾乎就在同時,泡泡俞強生猛得從地上跳了起來,看起來就好像身底下安了彈簧一般,也沒見手腳使勁,嗖地跳起老高,猛得撲向俞悅。
他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我那一把硬幣竟然全都擲空。
泡泡俞強生一下就撲到了俞悅身上,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嚎,雙手按住俞悅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嚎,猛得一撲,就聽嗤啦一聲,就把俞悅的上衣給扯得粉碎。
俞悅整個人都被嚇呆了,竟然不知反抗。
不過他接下來沒能再做動作。
因爲我又掏了一把硬幣扔到他身上。
這一下砸了個結結實實,一個都沒落下。
硬幣砸到的地方立刻露出一個個大洞,泡泡俞強生的身體好像受到重擊的瓷器般開一條條的縫隙,有色彩斑瀾的光色自縫隙中射出。
泡泡俞強生慘叫一聲,猛得回頭,用無比惡毒的目光怒視着我。
我趕緊又掏出一把硬幣來扔過去。
泡泡俞強生當場被砸得粉碎,斑瀾的碎塊好稀里嘩啦地落了俞悅一身。
俞悅還在呆呆不動,神情驚恐,看樣是被嚇到失魂了。
我趕緊過去,把自己的T恤脫下來想給她罩上。
誰知道俞悅哆嗦了一下,竟然反過神來,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房門咚的一下就被撞開了。
一直跟在俞悅背後的那個影子般的傢伙闖進來,怒喝一聲,一腳就奔着我踢了過來。
腳出帶風雷!
高手啊!
我把T恤往俞悅身上一扔,雙臂交叉在胸前一擋,強猛的力道重重撞在手臂上,整個身體都不受控制地向後傾倒,手臂疼痛欲折!
好強!
我不敢硬幣,藉着這股力道順勢向後一翻,倒翻了個跟斗,不等站穩,右手臂立刻往右邊一格,左手成拳,猛得打出。
砰砰兩聲悶響,我的右臂格住了那傢伙踢出來的第二腳,左拳結結實實打在他的胸口上。
那傢伙後退兩步,停在俞悅身前,身體微微低伏,彷彿蓄勢待發的野獸!
我拉開架勢,紋絲不動,感覺整個人都被他鎖死,只要稍露破綻就會立刻受攻擊,全身肌肉不由自主的繃緊,神經緊張到極點,連開口辯解的話都不敢說。
那傢伙殺意明顯,我要是妄想辯解,只要一開口,泄了氣,就會立刻遭到攻擊。他一定會下死手!
“範叔,是誤會!”俞悅總算及時開口,擋下了即將爆發的戰鬥,“你出去吧,我沒事兒。”
那傢伙這才收起架勢,冷冷地橫了我一眼,低聲說:“我就在門外。”
雖然聲音壓低,但我怎麼聽都覺得這傢伙這句話其實是對我說的,充滿了濃濃的警告味道。
“放心吧。”俞悅藉着他的掩護,把我的T恤給套到了身上。
那傢伙這才轉身出去,隨手又把門給帶上了。
俞悅從地上爬起來,臉色還有些發青,呼吸急促,高聳的胸口不停起伏着。
我的T恤穿在美女身上,雖然很榮幸,但是我自己可光着膀子呢。
“那個……”我就想提醒她一下,是不是先叫人給她送件衣服來,或者是她先去換件衣服,至少把我的T恤還給我,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她給打斷了,“謝謝!”
靠,她居然向我道謝,這可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不客氣,那個是我的T恤!”我只好提醒她。
俞悅低頭往身上看了一眼,皺了下鼻子,“我不嫌棄!”
靠,我不是這個意思好不好!
“剛纔那是怎麼回事兒?”俞悅顯然不想再提衣服的事情了,轉而問正事兒。
馮甜走到牀邊,伸手在俞強生額頭上摸了摸,這才說:“果然如此,已經退燒了!”
俞悅微微一怔,連忙跑到牀邊,也伸手摸了摸,不由面露驚奇,“昨晚打從燒起來,想盡各種辦法也退不下來,你是怎麼做的?”
馮甜走過去,撿起一個碎塊在手中掂了掂,解釋說:“這是怨噩!怨氣所化人形,來自噩夢,所以會化成作夢者的形態。師弟,把這些碎塊收起來,用挎包裡那個小布口袋,小心些。”
我趕緊聽吩咐,掏出那個繡着八卦圖的黃色布口袋,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碎塊往口袋裡撿。
馮甜在房間隨意踏了幾步,最後在左牆角處站定,招呼俞悅,“你到這裡站着,怨噩出來的時候看不到你!”
俞悅乖乖走過去,又問:“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這是術中術!”馮甜道,“雙生投魂術製造穩定的投影通道,再用藏夢定噩術將人的噩夢投入投影本源,唔,搞這麼複雜,肯定是爲了改命!”
“改命?”俞悅有些不解,“我父親以前找人推過命的,號稱明城第一的半湖齋老人,他給我父親的批語是,堆金積玉滿堂春,一世榮華萬事通,大富大貴的命,還用改什麼命?”
馮甜卻說:“我是山字宗,對算命這事兒不懂,只是根據情況分析推測是這個目的,至於倒底是不是,我可不敢保證,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爲什麼要改命,就得問你父親了。你父親之所以會發高燒,而且昏迷不醒,是因爲這兩個法術的銜接出現了問題,以往他的噩夢都會被投入到雙生投魂的投影本源去,但現在法術出了問題,噩夢無法投送,結果被法術憋回到身體裡,以至於怨氣化形,傷害自身。他現在其實不是昏迷,而是睡着陷入噩夢中不能擺脫。你父親自打這個別墅蓋成之後,是不是就沒有在外邊留過夜?不論多晚,都必須回到這邊來睡覺?”
俞悅顯然已經被馮甜的手段給折服了,連連點頭,“是啊,他從來不在外面過夜。”
“這就對了,說明他對這個法術很清楚。”馮甜琢磨了一會兒才說,“看起來得改變一下計劃,一會兒我會先把你父親從夢中喚回來,至於接下來怎麼做,得問你父親,我得先說明,要我們來做,就只能把整個法術破壞,使其失去效用。師弟,撿完沒有?把支票拿出來先還給俞小姐。”
“啊?還回去?”我有點捨不得,這可是一千萬呢,我以前幾輩子都掙不來這麼多錢,在兜裡還沒捂熱乎呢,就又要還回去,這半宿不白折騰了嗎?
俞悅卻說:“支票你們先拿着吧,不急在這一時。”
馮甜卻說:“你父親會在明天中午的時候醒過來,到時候他是什麼決定還說不準,我們施法有講究,即行即算,一事了一事結,不能拖,所以先付我們二十萬吧。”
話都說到這裡了,我只好把支票掏出來還給俞悅,正想再說兩句話顯得敞亮點的當口,忽聽身後牀上傳來一陣呃呃啊啊的喊叫聲。
扭頭一瞧,只見俞強生不停挺動身體,面色潮紅,呼吸急促,顯得很是不安穩。
俞悅大急,就想過去查看,卻被馮甜一把拉住,“站這兒別動,師弟上!”
靠,她這語氣我怎麼聽得這麼彆扭,感覺有種關門放狗的意思呢。
我掏了把硬幣,做好準備,仔細觀察俞強生,心下不由有些犯嘀咕。
俞強生現在這表現怎麼有點像作春夢了?
不對啊,馮甜不是說他作的是噩夢嗎?春夢也能是噩夢嗎?
正嘀咕着呢,就見俞強生的鼻孔裡又往外冒泡泡,冒幾個碎泡泡之後,就是大泡泡。
大泡泡一爆,又炸出俞強生來。
他從地上爬起來,有些茫然地環顧四周,好像在尋找什麼。
我揚起硬幣就砸,兩把就把他給砸成了碎塊,然後很識趣地又去把那些碎塊都撿起來。
接下來,每隔十分鐘左右,俞強生鼻孔裡都會冒出一個泡泡,泡泡裡爆出來的俞強生一概都是反應遲鈍。
冒了六個出來之後,不再往外冒了,可是俞強生的體溫又開始升高。
好在馮甜要的東西也都送過來,一樣樣清點檢查,確認沒有少漏不全的,馮甜轉過頭來對俞悅說:“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