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省人民醫院的病房。
時間已經是凌晨了,醫院裡靜悄悄的,偶爾能夠聽到樓道里巡房的腳步聲,病房裡的燈已經關了。
寧靜默默地坐在柳茜茜的病牀上,看着她熟睡的模樣,恬靜而溫柔,忽然覺得世界是這樣的美好,可是不知爲何,他感到了不詳。唐小柔將天儀投進女間七百的封印的關鍵之處,封印居然一下加強,原來還能看到的女間七百城不見,恢復原來的樣貌,萬象小區重新出現。
儘管這只是暫時,但是,能夠將蠢蠢欲動的衆怨靈鎮壓,可見天儀的不凡,裡面似乎有着一個秘密,可是現在柳樹不見了蹤影,他更無處問起。不由想起天機先生,林妙然那位“姐姐”的話,要儘快解決萬象小區的事,不然你會後悔的。她的話應該與這件事有關,一定是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他已經將柳茜茜等十幾個女生的魂魄送入她們各自的體內,只要過上一個小時就能夠醒來。這個時間馬上要到來了,可是,他忽然想要時間停止,他不敢面對柳茜茜,不管怎樣,是因爲他的不小心將她的一個重要的東西丟失了,從而影響到她的命運。
不如走吧,寧靜想到,他站起了身,正要移動腳步,忽然一隻溫柔的手抓住了他。
“不許走!居然敢在我睡覺的時候偷窺,想要溜走,沒那麼容易!除非、除非……你對我負責。”後面的話,聲音幾乎不可聞了。原來柳茜茜在前一刻已經醒來,只是看到寧靜專注的目光,又裝作睡覺,不願打擾他的難得的、明目張膽的關心。
“我不走。”寧靜復又坐了下來,看着柳茜茜姣看的容顏,心裡不由痛了一下,因爲他用天之眼看到柳茜茜的額上佈滿了黑線,絲絲如麻的黑線糾纏在她潔白的額頭。那黑線正是不詳的預兆!
柳茜茜感到寧靜看着他的目光不太對勁,收起了玩心,關心地問了幾句,寧靜搖了搖頭說沒事,她以爲是對方過度擔心,從而神色憂鬱,正要將發生在自己身上靈異的事情說一說,忽然病房裡又響起幾個女生的聲音,接着燈光亮了起來,看來那十幾個丟了魂魄的女生正在陸續醒來。
當然,一個病房是容納不了十幾人的,有的女生還住在其他的病房,這裡是一部分。
有的女生醒來,見到寧靜在這裡,過來表示感謝,她清楚地記得自己被抓進女間七百,並被強迫着做妓女,幸好是這個男生救了自己。不一會,在別的病房的那些女生也過來表示感謝,一時間寧靜成了大大的好人。
從她們的話語中,他知道了她們的經歷,洗澡時迷迷糊糊被幾個人帶着離開學校,來到女間七百城,並被帶入女間七百這個妓院。在那裡她們見到一個胖女人,她強迫她們要做妓院侍客,現在給她們考慮的時間,過些日子就要學些東西就可以出去真正的“待客”了。
糊里糊塗來到一個地方,竟然轉眼之間要成爲妓女了,她們還只是二十左右的大學生,前一刻還在學校,下一刻居然要面對這樣的決擇,社會閱歷極少的她們哪裡知道如何應對?一時間,所有的人慌了神,甚至心生絕望,幸好這個時候,柳茜茜站出來說,一定會有人來救咱們的,那個人就是他的男友,一個能降妖除魔的美男子。
如果這話放到之前,她們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大學生肯定會嗤之以鼻,這世上哪裡會有什麼妖魔怪鬼?可是,現在的她們經過了這樣的事,自然信以爲真,心裡多少有了一點希望。於是,她們等來了寧靜,等來了希望。
柳茜茜看着這些女生們對於寧靜的求助,發自內心的感謝,她比寧靜還要高興,看,這就是我的男友!
……
夜晚。
因爲柳茜茜的事情,寧靜又回到學校來住,昨天靈魂出竅與怨靈鬥法,又凌晨陪柳茜茜,現在已經疲憊得很,所以躺下來很快就進入夢鄉。
許是他太過勞累,竟沒察覺有三股陰氣悄悄來到宿舍,分別飛向三個人,他、朱熹和楊瑋傑。
……
“我似乎聽到有叫我,咦?沒聽錯吧,大半夜的不睡覺,誰在鬼叫?朱熹,叫的就是我的名字,沒錯。”
朱熹厭惡地睜開了惺忪的眨眼,作爲身強力壯的胖子,他最討厭在自己睡覺時被人打擾,“他媽的!別叫,別叫,別叫了……”
忽然,他察覺自己正在向前移動,周圍冰冷冷的,這
絕不是自己的宿舍,宿舍裡是有暖氣的,絕不會這樣的冷,難道,是在夢遊?不會啊,我沒有這樣的毛病,想要停下來看一看怎麼回事。但他忽然想起一種說法,夢遊的人在夢遊的過程中不管什麼原因驚醒,會被眼前的情景嚇死。我會不會這樣?他在心裡思忖着。
“朱熹……”
朱熹聽到真的有人叫他,不管是不是夢遊,既然有認識的人在身邊,就算髮現什麼可怕的事情,也有人一起承受,那好吧,睜開就睜開眼吧。於是,他睜開了眼睛,可是,想象之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他發出了睜眼的動作,但是眼皮沒有開啓。
怎麼有這樣的事情?
“朱熹……”
那個叫他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可卻飄飄忽忽的,不大真切。
他想要回答一聲,卻同樣張不開口,又想要停下前進的腳步,同樣不受控制。
忽然,朱熹大驚失色,現在的他居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目不能視、口不能啓、腳不能停,他的身體似乎不再是他的身體了。
天呢!這是怎麼回事?!
正在這時,他聽到一聲脆響,緊接着右臉一陣吃痛,正要罵娘,又是一聲響,左臉也痛得火辣辣的。
“死姑媽的!誰在打聖人?你想挑戰聖人的權威嗎?”罵着罵着,他睜開了眼睛,發現眼前站着兩人,一個是寧靜,另一個是楊瑋傑,他們正在緊張地看着朱熹。
“好了,這死胖子終於睜開眼了。”楊瑋傑鬆了口氣。
寧靜沒說話,但看他的表情顯然也是這個意思。
“你們誰打我了?”朱熹氣沖沖地看着兩人,但是看到楊瑋傑瘦得皮包骨一樣的外表,不知爲什麼覺得是他打了自己,也許他長得就不似好人吧,頭髮曲捲,鼻子下面留着一撇奸人像的鬍子。
楊瑋傑見朱熹瞧着自己的表情不善,立即解釋:“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是寧靜。”他趕緊指着寧靜,雖然這件事,他很想做的,不過終究沒下得了手,萬一這死胖子報復起來,他的力量可護不了自己。
寧靜笑了笑,說:“好了,你們別鬧了。朱熹,是我打了你,但這是迫不得已的,只是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如果你要覺得不甘,可以回去之後找我來要回這兩巴掌。”
“啊!”朱熹張了張嘴,立即搖了搖頭,要問爲什麼打他,忽然察覺到了異常,自己三人現在處在一條幽寂的路上,這路是灰色的,蜿蜒向前,似無邊無際,深而可怕。路的兩旁開着一株株火紅的花,這花紅得如同鮮血一般,泛着鮮豔的光芒。這就是彼岸花。
花和路一樣長,不見盡頭,這紅色花和灰色的路相互映襯,成了兩道詭異的色彩。
“這是什麼地方啊?咱們怎麼來這兒了?”朱熹問道。
“我來!”楊瑋傑突然搶了寧靜的話,神秘兮兮地說:“黃泉路,你聽過沒?”
“陽痿,你少來賣弄,黃泉路誰不知道,不就是人死了之後要走的那條路嗎?不過,這都是神話傳說,你少來啦!”朱熹很是不滿。
“沒錯,我們現在站的路,就是黃泉路。”寧靜一錘定音地說道,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玩笑。
朱熹的心“噗通”慢了半拍,身旁忽然飄過幾個白衣的人,對,是飄的,他看到那幾人腳不着,身輕如無物,眨眼消失在他的視野。
“那裡什麼……”他的手指不停地抖,心裡卻已經有了答案。
“那是孤魂野鬼,他們因爲陽壽未盡而非正常死去的,他們既不能昇天,也不能入地獄,更不能返回陽世,只能在這黃泉路上徘徊不止,只有等到了他們陽壽到頭才能真正去往陰間報道。”寧靜說。
朱熹舔了舔嘴,只覺得口脣乾澀,說:“我們、我們怎麼成鬼了?”
寧靜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當我醒來之後,看到陽痿和你正在閉着眼睛向前飄移,然後我就喚醒了你們。”
“寧靜你剛剛說什麼,陽痿?”楊瑋傑不滿地看着寧靜,朱熹這麼叫算了,他沒有辦法,寧靜平日可是規矩得很。
寧靜乾笑了兩聲,岔開話題,說:“我們向前走走看吧,現在只能如此了。只是,這黃泉路上詭異得很,你們可要跟緊了,不然走失就麻煩了。”
朱熹、楊瑋傑兩人紛紛點頭,以寧靜爲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