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交鋒震得整個廣場塵土飛揚,我已經不記得這是多少次怨靈從我面前堂而皇之的避開符篆。
呼,呼,呼……
我大口喘氣,緊握着符篆的手指有些脫力般的發抖,眼前的視線也有點模糊。
該有半個小時了吧?
默默計算着時間,我目光緊緊盯在和怨靈相持不下的陳永泰身上,他手中一柄長劍宛若毀天滅地之勢,不斷的劈開環繞怨靈的鬼氣,刺耳的鬼叫聲響徹廣場,遠遠躲在張續身後的考古隊無一不是瑟瑟發抖。
就連極爲注重形象的宋詹都恨不得整個人鑽進牆面。
眼角餘光掃了幾眼張續那邊的情況,再看到趙家父子時,我心下一顫,頓時脫口而出,“別亂來!!”
那倆父子想要給我們搭把手,居然拔出防身用的小刀朝着怨靈衝過去,然而就他們倆沒有經過系統訓練的動作滿是破綻,怨靈只是抽空對着他們嗷了一嗓子,這兩人就往後砸去,撞在牆面上軟到在地。
不過也正是因爲有這一瞬間的空隙,那頭的陳永泰才能抓住機會將長劍徹底沒入怨靈的核心。
這裡的怨靈並不是個體墮落而成,而是數以萬計的魂魄長年累月的呆在這裡,怨氣不斷上升,最終所有的魂魄凝聚在一起,由其中最爲強盛的一方成爲這一集合的主體來控制他們。
只要將其中的主體破壞,就能將他們打散。
沒了核心的怨靈即便數量衆多,也不能統一思想,用我的符篆羣攻更合適。而要想準確無誤的集中核心,反而是陳永泰的那一劍爆發力更強大。
於是伴隨着怨靈的一聲嘶吼,碩大的黑影頓時炸裂開來,我掐準實際,趁着他們還未完全散開的時候,接連打出四張雷爆符,將怨靈困在閃電之中。
雷系法術本就克陰邪,在我這一擊下幾乎瞬間,怨靈四分五裂,消失不見。但是讓我驚訝的是,原本處於中心的那魂魄居然還在掙扎,只不過他的消亡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墮入邪魔的魂魄早就是惡鬼,身上滿是怨氣,若是不超度的話輪迴無望,即便是僥倖進了地府,也是要去十八層地獄走上一遭的。
走向那魂魄的我腳步一頓,莫名的有種熟悉之感,於是我沒有立刻消滅他,而是擺了個符陣將其困住。
做完了這些我長舒口氣,先給自己和陳永泰拍上一張治癒符,順便對着緊張兮兮看着我的柏菱搖了搖頭,讓她給趙家的父子療傷去。
現在這種情況還算不上危機,壓根兒不需要她出場,反倒是趙耿和趙正,傻乎乎的衝上去給我們製造漏洞,這才能夠提早結束這場戰鬥,不然的話再拖下去,陳永泰的體力不夠沒法給怨靈致命一擊,單單靠我一個有些困難。
那捲縮在符陣內的惡鬼像是有直覺一般,對於我的符篆意外的瞭若指掌,這也是我的攻擊一直未能奏效的主要原因。
等我恢復了一些體力之後,去看了夏趙家父子,發現他們在柏菱的治療之下已經沒有大礙,我這才朝着那困在符陣內的惡鬼走去。
我擡手打出一道淨化符,瑩白色的光暈沒入對方魂魄的瞬間,惡鬼淒厲的大叫起來,撕心裂肺的聲音若是放在一個活人的身上我定會不忍,但這是惡鬼。
冷冷看着對方黑漆漆的怨氣被淨化的少了大半,而魂魄本身也有了絲神智之後,我這才停下催動符篆,皺眉問道,“你是什麼人?和墓穴的主人有什麼關係?”
在停下淨化符的瞬間,我感受到這人身上熟悉的氣息——張家人!
此人身上微弱的波動和方纔古銅色大門上的警戒符陣一模一樣,那符陣是他佈置的錯不了。
緊跟着我身後走來的張續也是渾身一震,驚疑不定的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打量。
“怎麼,是個熟人?”
陳永泰面色有些蒼白,收了長劍後走了過來,他手裡還拿着個小瓷瓶,看樣子是打算將這魂魄收了,好出去之後再拿給鬼差,讓他們帶去地府。
癱軟在地上的魂魄眉眼清秀,若不是眼角的皺紋暴露了他的年齡,我甚至會以爲對方和我同齡。
此時我的腦袋裡都是問題,爲何張家人會出現在這裡?既然這裡有張家的出現,那爲何張家的歷史上卻從未出現過真木朝?
我想在場的衆人應當是和我一個想法,只不過他們現在還不知道這人是我張家的罷了。
“哈哈哈!你問我爲什麼在這裡?剛纔是你將我設置的符陣給解開來的吧,這裡明顯就是一個墓穴,我死在最外面,不是盜墓者就是建造者,小子你這問題不是白問了嗎?哈哈!”
魂魄笑的張揚,抱着肚子在地上不住的打滾,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似的。
我神色一涼,控制着淨化符的手指一鬆,方纔停下的超度又接着繼續,隨着一股股怨氣從魂魄身上消失,他也變得愈發的透明,才停下沒多久的慘叫聲也緊接着響起,比起剛纔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哼,張家人死後居然成了怨靈,說出去丟光了我張家的臉。再給你一次機會,將這裡的事情說清楚,從朝代,人物開始,一字不落!”
我冷聲說道,沒有給他反問我的機會。
不多會兒,他果然顫顫巍巍的開了口,“……我死的時候,是真木朝安定年間,小皇帝雲榮剛登基。哈哈,可笑啊可笑,纔剛上位,他叔叔就琢磨着給他建了個皇陵……嘖嘖,只恨當時年輕,被奸人攛掇……”
他每說一個字,我的心就跟着抖一下。
這張家鬼說的年代我一個字都不認識。只是這人像是回憶起了過去,絲毫沒有關注我們,只茫然的望着前方,斷斷續續的說着我們所不知道的朝代。
大致的發展其實就和電視劇裡差不多,先皇駕崩,傳位給自己的小兒子。奈何幼子瘦弱,朝堂之上也無人扶持,親王坐大,佞臣當道,毀一朝江山。
而我眼前這張家前人自稱張超,在那個年代四大家族還未成規模,只有張家和連家嶄露頭角。
張超就在那個時候被佞臣忽悠去建造皇陵的,然說好的是擴建先祖皇陵,完工就能出來,到了最後卻成了那小皇帝的墳墓,他們這些匠人也一個都未能活着走出去。
“所以就成了怨靈,”我輕笑一聲,試探性的問他怎麼不借鑑一下秦朝時期,然而這貨莫名其妙的看我,反問我,“秦朝?你們現在是秦朝?過了多少代了?我死的時候真木才只有兩代,先帝和小皇帝,也不知持續了多久。說起來當時還有春秋時期的落網之魚……”
在春秋和戰國之間麼?
我們幾個對視一眼,接下去的話我沒有多說,而是由宋詹問他。
好歹也是考古的,又是大學的歷史教授,比起我來要專業的多了,三兩下的就將人忽悠過去。
直到張超被陳永泰收進小瓷瓶,都沒有發現我們在唬他。
“嘖,老頭子你還挺有用的麼,比你那個學生好多了。”張續忽然笑了出來,這話說的考古隊僅剩的三人面色一僵,宋詹的臉色更是冷了幾分。
“他已經死了,就算有哪裡不小心得罪了你們也都過去了,哼,我如今知道你們幾個都是一夥兒的,剛纔未必不能救他吧。”
宋詹跟着我們朝越過一個個棺木,忽然開口道,我怔愣片刻後回頭冷冷直視他,“你那學生是自己找死,跟着張續根本就不會有事,自己衝出去死了要怪誰去?再說,但凡他的魂魄凝視一些,不被嚇得三魂散了兩魂,我還有法子將他送進地府輪迴。現在麼,連魂魄的碎片都找不全。”
這話不是騙他,說的是事實。
我還頭一回遇上自己找死,最後賴別人的。再說了,你那學生跑出去的時候也沒見你這個做導師的上去護一把啊,也許你上去擋個幾秒鐘那西裝小青年也不會死了。
這話我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臉上的表情明擺着,不是傻子自然看得懂。
宋詹氣得個半死,但是又不能說出來。經過剛纔一事,已經能夠看清楚,以我爲首的三人和陳永泰及趙家父子似乎一夥兒的,他們三個是獨立出去的,如今能保下他們仨已經不錯了,若是再多話說不準咱們就不管他們了。
畢竟纔剛進來就發生這種事情,往後的路上還指不定會有什麼冒出來呢。
起初這幾個考古的還不信咱們這些道士,現在倒是時時刻刻要扒着走,看那小姑娘一臉驚恐的拽着張續的衣袖不肯放就知道了。
“哼,你們最好老實一些別處幺蛾子,咱們現在再一條船上,我們要是有事你們也不可能或者出去,不過你們死了的話……唔,說不定咱們還能少幾個拖後腿的是不是啊張巖?……喂喂,說了幾遍了不要再抓着我了,影響我走路!!”
張續說話一向難聽,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讓考古隊的三人面色更加蒼白。
我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讓他不要太過分,不然到了有危險的時候這仨和傻子一樣站着不動了,倒黴的還是我們。
我和張續都是男的,不好意思把那姑娘的手指掰開,就在我鬱悶的時候,柏菱猛地一巴掌打了上去。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