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n“媛媛?”
我走進後喊了她一聲,故意沒有放輕腳步,生怕她被我們的忽然出現嚇着。
黃媛媛猛地回頭,神色間帶了些驚恐。我眉頭微微蹙起,這個反應怎麼看都像有事,而且我注意到她身上的鬼氣比起上一次更加濃厚。
那鬼不一般。
我已經在這姑娘的病房外佈置了符陣,一般的魂魄根本通不過,更別提進入她的夢境裡。
一個鬼魂想要進入生人夢裡,首先就不能距離太遠,其次是道行問題。剛死沒多久的魂魄是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撐自己入夢的。
只有那些死了有些年,道行深厚的老鬼才行。
或者臨死前,遊離在外的魂魄能夠進入別人的夢境中,但付出的代價是肉身立刻消亡。
這也是爲何有些人會在夢到自己的親人,朋友或者愛人之後,很快就得到對方的死訊,因爲這是對方即將死去之前,魂魄已經進入遊離狀態,用徹底死亡的代價換來的。
故而,幹我這一行的都知道,一個人能徹底捨棄生的機會,只爲入夢和對方道別,那兩人之間的感情一定是刻骨銘心。
然而,黃媛媛身上的鬼氣顯然不屬於這一類的。
無止境的噩夢,纏繞周圍的鬼氣,還有隱隱的怨氣。若是這事兒不盡早解決的話,恐怕會危機她的姓名,鬼魂的怨氣越是濃烈,就會越強大。
“啊,是你們啊,”黃媛媛在看清我和柏菱的瞬間放鬆不少,僵硬的嘴角也向上扯了扯,明顯是鬆了口氣的感覺。
也許是被逼迫的沒辦法,又或許是上一次柏菱拉近了不少二人間的距離,這一回黃媛媛很配合,回了病房把藥吃了後便和我們說起了事情的起因經過。
“無邊無際的黑暗,還有不斷重複在耳邊的‘還我命來’,聽着好像是個女孩子的聲音,很年輕,但是我卻沒有任何映像。我長那麼大都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真的!”
黃媛媛才說了幾句就有些失控,眼圈都開始泛紅,緊緊拽着我的衣袖,都掐出褶皺來了。
我爲數不多的名牌兒外套今兒個算是毀她手裡了。
忍住肉痛的感覺,我在對方的手背上拍了拍,“你冷靜一點,我今天晚上會在醫院陪着你,安全問題你大可放心,所以先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好嗎?還有,,你這噩夢最早開始時什麼時候?”
我耐着性子輕聲細語的說着,旁邊的柏菱也適時的倒了一杯熱水給這姑娘端在手裡。
看來她是真的怕的不行,也不知道自己一個人扛了多久,拿着杯子的細白手掌不住的顫抖,撒了好一些到杯子上。
片刻過後,黃媛媛調整好情趣,雙眼無神的瞪着背面上的水滴,小聲回憶了起來。
這事兒剛發生的時候,正是她偷看周凡義幾人玩請筆仙后沒幾天。
白天被王霞在女生廁所裡堵了一回,還被她帶來的幾個小太妹抽了幾耳光,回到家了也不敢和父母說,於是晚上就自己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哭。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然後就做了個讓她一直恐懼到現在的噩夢了。
她依稀記得當時那催命的聲音聽着和她差不多,年紀不大的樣子,那時候她真的是嚇壞了,被夢裡的女聲嚇得尿了牀,第二天起來還被她媽媽說了一頓。
“但是你沒和你家長說。”我淡淡的指出。在黃媛媛的那個年紀,我還真懷疑這小姑娘會弄出人命來,人小,還膽兒小。
再者她的舅舅從她小時候開始記一直在黃媛媛的身邊,若是這姑娘真的以前有直接或者是間接的害死過什麼人,他一定會知道。
但是我那天和她舅舅的鬼魂說話的時候,除了滿身的怨氣之外,什麼疑點也看不出來。
總之,我覺得咱可能還得去一次地府,問問閻王,若是在黃媛媛身上真的有命案的話,生死簿上一定會記錄。
生死簿,只記錄人一生當中的總結,結果,其中的原因並不會有。
因而有時候直接去問閻王反而是比較快的。
或者一會兒要是遇上鬼差的時候來問問?
他們手裡的雖然是生死簿的分冊,但其中大致的內容也會有,只是沒有那麼詳細,並且只有自己管轄範圍內的而已。
我心底默默盤算,但臉上笑意未減。
“恩,這種事,沒有說的必要吧……而且他們那麼忙,也不會有空來關心這個,說出來反而會以爲我腦子有病吧,呵呵。”
也許是想到這幾年她父母的所作所爲。黃媛媛眼中閃現一抹諷刺的笑意,和她給我溫婉印象全然不同。
黃媛媛說,在那一天之後,她隔一段時間就會做一次噩夢,每一次都一樣,但那個聲音的主人卻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不管她在夢裡如何呼喚,對方都只會說那一句話,久而久之,她就習慣在默默縮在一個角落捂着耳朵等待天亮,她知道,只要太陽升起,夢境就會消失。
起初黃媛媛還以爲是最近休息的不好,或者電視,小說看的多了,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夢境不但沒有結束的跡象,當中間隔的時間也逐漸縮短。
從幾個月一次,到幾週一次,逼的她幾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白天上課也很難專心,成績直線下滑。
再加上那時候周凡義和王霞二人一個校外一個校內的聯合起來堵她,每天都要捱上幾個巴掌和唾罵。
周凡義作爲男生下手還算不太狠,最多也就是蹲在校門口罵她幾句,順帶的說些難聽的話,而王霞不同,本來同爲女生之間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看不順眼,現在又出了這事兒,可不得使勁的折騰她。
時間一長,黃媛媛的精神狀態差的厲害,時常別人和她說着話的時候,這姑娘就開始開小差,臉上的表情也控制不住的扭曲。
次數一多,就連平時和她關係還不錯的同學也沒人願意和她說話了。
她這種反常的情況導致這姑娘在段時間內消瘦下去,作爲她父母的二人當時雖然不常見她,關心的也少,不過那麼明顯的變化還是能察覺到的。
可惜的是,當時的倆夫妻就知道拼事業,即便發現了自家女兒的不對頭,也就是帶去醫院看了幾次心理醫生。
“……他們都以爲我是因爲升學的壓力所以纔會反常,但是我自己知道,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就要瘋了。我……媽媽有時候會吃些安眠藥幫助睡眠,我就趁着她不在家的時候偷偷從她房間拿了些。”
“每次一顆到兩顆,也不會被發現。”
黃媛媛撥弄着有了涼了的水杯,露出的眼神溫和卻受傷。
我有意打破這樣傷感的氣氛,輕咳一聲調轉話題,“所以說,你沒考上市重點的關鍵原因是那個噩夢?但是你怎麼就沒想過把這事兒和心理醫生說呢?”
按照她爹媽有錢的程度來看,絕對不會找個坑爹醫生來糊弄黃媛媛的。
他們當時還只有她一個孩子,並且這姑娘精神也沒出問題,三口之家除了在一起相處的時間略少之外還算和睦。
有些本事的心理醫生,絕不會輕易的將自己的病人定性,尤其是年紀那麼小的孩子。
我見黃媛媛咬着嘴脣點頭,也只有嘆息的份,若是她當時膽兒大一些把這些事全部告訴心理醫生,說不定會得到一些關注,對自己的病情也有幫助,不至於最後落個精神病遠走他鄉的下場。
然,這個世界很多事都不是一句後悔,早知道,能解決的。
“後來,也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我每天都開始做同樣的夢,只要我一閉上,那個小女孩兒的聲音就會出現。呵呵,有意思吧,我都快要奔三了,夢裡的人還是那麼小。”
黃媛媛調侃道,仰頭喝掉了被子裡最後一點水,“張先生,柏小姐,你們一定要幫幫我,雖然這個要求有些荒謬,但是我不想今後的人生要和那個聲音綁在一起,我……我已經正常了,想要,正常的生活。”
眉目清麗的姑娘直勾勾的看着我,雙眼是我曾經從另一人眼中看到的光輝,明媚,燦爛,飽含希望。
腦海中不期然閃過一張堅毅的臉孔,小時候在連家的記憶不受控制的溢出……
還以爲真的放下了,其實只是藏的更深。
“張巖??又發什麼呆啊!”
“恩?什麼?”
我茫然的擡頭看,發現此時我和柏菱正站在電梯裡,而我回神的時候,恰好停在了一樓。
“咦?!我啥時候出來的!”我怎麼不記得!
剛剛黃媛媛不還在那兒表忠心麼!
恍恍惚惚中,好像還是我站起來和人打招呼走開的!媽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呢!我發憷的瞄着臉色明顯不好,即將接近爆發的柏菱。
這年頭在我這兒早沒有尊卑觀念了,誰長得好誰佔便宜,唉……
柏菱瞪了我一眼,繼而狠狠掐住我胳膊上的肉一擰,痛的我面目扭曲直嚷嚷。
“你還好意思說!人姑娘話說一半你就開小差!搞得媛媛那麼尷尬,我把你拽出來的時候你傻不愣登的鳥樣丟死人了!以後你一個人來出任務,我可不管你了!”
小姑娘一跺腳,氣哼哼的轉身就跑,苦的我在一衆圍觀人等斥責的眼神中苦哈哈的往前追。
做男人真是太不容易了。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