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和馬老頓時面面相靚,連老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少有的沉默下來。
嘿嘿,有戲!
我嘴角微揚,藉着低頭的模樣掩飾住心底的想法。看樣子要挑個時間去陳老府上拜會了。
將封印之事告知我們的陳鳴在說完之後便不再開口,大廳內的氣氛又微妙起來。
“咳,我還是去研究一下這惡靈吧,一會兒別被搞死了。”張老率先輕咳一聲,繼而上前將已然沒什麼動靜的惡靈抓在手裡,衝我一點頭招呼弟子送他出去。
“唉,我去問問陳老吧,那傢伙也不知是鑽的什麼牛角尖。”
馬老跟着站起來,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連老抓住,“我和你一起去。”
眼見幾個頭頭腦腦的先後離開,我也無事可做,電子廠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也不知閻王稍後還會有些什麼手段。
他這麼做,無非就是要逼迫我們將人間界的控制權交出來罷了。說實話,鬼界在這千萬年中的確是積累了不少力量,尤其是十殿閻王,將其他幾位的勢力一口氣吞併,管理的也不錯。
因此他纔會有了控制世界的念頭。
但是人間界一向複雜,各大勢力勾心鬥角延續千年不止,要不是這一次事態重大,恐怕四大家族也不會聯手。
我看了一眼還陷在沉思中的陳鳴,只得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而這傢伙似乎是沒有反應似的,依舊站在那裡。
無奈之下我也懶得管了,有些事還是要自己走出來比較好。
不過就在我剛要轉身上樓休息的時候,門外又是一小弟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滿頭大汗的模樣,加上驚慌失措的表情,我心想這回定然有大事。
“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我大跨步的上前接住那小弟子搖搖欲墜的身體,在接觸到他腰側的時候手掌感受到一股異樣,我心裡一頓,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刺目的鮮紅色打溼了我的手心,而那一片紅色順着小弟子的身體不斷滴落下來,在地上的羊駝色毛毯上稀稀落落的暈了開來。
“陳老……陳老他……失蹤了……”
小弟子說完這句話後臉上浮現出安定的神色,繼而雙眸逐漸失神,片刻後軟到在我懷裡,再沒了聲息。
收回放在小弟子鼻下的手指,我轉身去看呆立着的陳鳴,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面無血色。
“……也許,不是想象中那麼糟糕。”想要安慰對方,但聲音意外的沙啞,我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身後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原來是一衆跟進來的小弟子還有去而復返的張老。
“這惡靈已經消亡了,但是在它靈魂內我發現了一絲被入侵的痕跡,”張老只看了我遞給身邊弟子的屍體一眼,隨後就收回了目光,沉着臉說道,“我懷疑這一切都是閻王的圈套。”
“這話怎麼說?”
心有所悟的我還是接着問了下去,張老就告訴我說,電子廠的事件應該是閻王故意用來激怒我們的。
如此一來,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我們很有可能就沒有了平時的冷靜,方便他通過抽出自己的一絲神魂放入惡靈體內,達到監督我們的目的。
因此,在陳鳴指出陳家有一處封印的時候,閻王纔會不顧暴露,將陳家的大家長陳老給綁了去。
目的不言而喻,逼問出封印所在,然後要麼化爲己用,要麼盡數消滅。
可惜我們那麼多人竟然都沒能夠看破這種不入流的招數。我見長老似乎是氣的不輕,一雙眼睛銳利且狠辣,緊握的雙拳還有根根暴起的青筋。
過不多久,馬老和連老也折了回來,原來他們在半路上遇到出來搗亂的惡鬼,雖然沒有惡靈兇猛,但是勝在數量不少,二老帶着小弟子將之圍剿也消耗了不少時間,等去到陳老家的時候,就看到死了一地的小弟子,而且個個死狀悽慘。
大家相互間通了消息之後,先是辦了個法事,將那些死去的小弟子的亡魂超度後才制定起營救陳老的計劃。
“哼,我們連那老頭的位置都不知道,還談什麼救援,要怪就怪他自己不好,那麼大的事兒居然不告訴我。”
喉嚨最響的就是連老了,若是忽略他始終抖個不停的手掌,或許真會相信他說的話。
“連老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如我來試着定位一下陳老的方位,”我說着便拿出一沓符篆,走到大廳中央位置沿着順時針的方向依次擺成一個正圓形。
其他人見我已經開始動作也就不再說話,而是專心致志的盯着我手裡的符篆。
至於陳鳴,整個人幾乎都不在狀態。
以前他還是個商人的時候,就受到陳老不少照顧,後來會尋回宗族成爲一名道士也有陳老很大功勞。
兩人的關係亦師亦友,現在陳老出了事情,在場除了連老之外,最爲擔憂的應當就是陳鳴了。
我眼角撇到他繃着的臉,繼而苦笑一聲,閻王爲了自己一己私慾,傷害了多少無辜的生靈。
每一筆賬天地都有一套規則記錄,俗話說的好,善惡到頭中終有報,我不知閻王最終會得到怎樣的懲罰,但因果循環,衆生皆避無可避。
試圖統治這片天下,哪裡會有如此簡單的事。
長嘆口氣後,我接着手裡的動作,祭出一柄古舊的桃木劍橫在胸前,口中唸唸有詞。
“哈!”
隨後暴喝一聲後,桃木劍沿着符篆擺成的圓圈一拉,頓時整個地面冒起一陣白光,只一眨眼的功夫,光暈猛地收縮,竄入符篆之內。
見此,我新下大定,繼而默唸經文,操縱地上的符篆緩緩轉動起來,隨着圓圈不停的變換位置,我閉眼沉思,頓時腦海中閃過一幅一幅畫面,上面滿是各種場景,只是沒有陳老那張熟悉的臉。
定位術持續半分鐘後,我不由得皺起眉。
這法術也是我在連晨家書房找到的,當初剛剛修習的時候,我用土林等人試過不少次,少有不成功的。
尤其我和陳老關係尚可,才分開連一個小時都不到,按理說我身上也沾染了陳老的氣息,應該很快就能找到。
只是爲何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消息。
碩大的問號打在我腦門兒上,情急之下額頭冒出不小細密的汗水。
“沒消息就別逞強。”張老見我面色不對,立刻開口說道,身形微動就要上前,看樣子是要組織我繼續施法。
不過我沒打算讓他插手,因此在符篆開始轉第十圈的時候,我赫然收了書法,無奈道,“抱歉,沒有找到陳老的所在。”
張老幾人早有所料,神情自然比較淡定,不過陳鳴就不是了。我的話幾乎是打斷了他所有的念想。
被閻王這麼個殘忍的儈子手抓了,誰知道對方會讓陳老受什麼罪。
“……沒事,總會有辦法的。”
陳鳴神色有些恍惚,我心道要是連晨在說不定會有什麼辦法。
她的陣法已經是超越連老的存在,可惜她現在不在莊園。
接着我們又說了將近半個小時,但是也沒能夠說出什麼重要的來,於是只得暫時散會,此時也已經是清晨,天邊微光乍露,照在地上驅散了淡淡的森寒之意。
回到房間,我將自己狠狠摔在牀上,閉目不由得想起前幾天做的那個夢,會不會那夢便是預示着陳老這事的開始?
越想越是心煩,翻來覆去的好一會兒我都沒睡着。索性睜眼,一瞅牀頭鬧鐘,居然不知不覺的折騰了三個小時。
已經是大早上了,上班族出來忙碌的時間。
不過我所在的莊園作爲四大家族的主要陣地,遠離都市的喧囂,這時候倒是安靜的很,只有樓下時不時的傳來隱隱約約的交談聲。
又在牀上躺了一會兒,我算是徹底沒了睡意,於是乾脆利落的起牀直奔浴室。等我衝了個熱水澡出來的時候,早飯已經擺在了我牀頭。
這種被人伺候的日子還真是會讓人墮落啊。
想着應該是張家的小弟子給我送上來的,我也不客氣,單手拿着三明治一頓猛啃,另一手摸出揣在褲兜裡的手機,熟練的找出連晨的電話撥了過去。
“嘟……嘟……”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人接了起來,我一聽對方帶着些疲倦的嗓音就有些愧疚,小心翼翼道,“吵到你了?”
“呵呵,你說呢,”果然,連晨不怎麼客氣。
我只得陪着笑率先將電子廠和陳老的事情麻溜的說了一遍,順帶提了提封印之事。
等我絮絮叨叨講完了,連晨方纔略微的倦意也去了大半,立刻叫我拿出紙筆記一下她說的陣法。
我頓時精神大振,手腳利索的從房間內找到一支筆和一本破舊的本子,認認真真,逐字逐句的一一將連晨說的寫了下來,比我以前唸書的時候還要認真的多了。
等我覺得沒問題,基本就學會了,她還不放心的讓我有不懂的立刻打電話給她。據連晨說,她的任務剛剛完成,閻王派出來的惡鬼被她和火鑫等人殺了個乾淨,但是各地的靈異事件依舊沒有明顯下降。
人間界的秩序大亂,每日前來牽引鬼魂的鬼差也是忙不過來。
不過這部分鬼差究竟有多少是聽命與十殿閻王的還不好說。
等掛斷了連晨的電話,我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