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看向在一邊的奴隸主,似乎在等待着迴應。謝菲爾德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兩個企業之間的恩怨可以一筆勾銷。
“看嘛,一個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結局。”小摩根雙手一攤,似乎對他本人主持的調停頗爲滿意,簡直可以和重大國際問題的和會相提並論,“其實現在的事情已經非常明顯了,收下我們三人提供的現金,杜邦家族可以完成一個體面的轉身,不然的話,在對抗下去結果不變,過程還會變的非常難看。爲了企業界之內的和睦,總要有人做出一定的犧牲。”
毫無疑問,小摩根已經把話說的相當露骨,這個一定的犧牲,就是現在的杜邦家族。
對此,皮埃爾杜邦和科爾曼杜邦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結果都是不可改變的。因爲他們三個人已經決定了,就由杜邦家族來做這個犧牲品。
而且杜邦家族也最好接受,如果不接受的話,這件事說不定還會沾染一些悲劇色彩。
雖然只是十幾張紙,但在杜邦家族的兩人面前卻重若千斤,一旦他們兩個人同意,杜邦家族百年以來的積累,將會瞬間縮水七成以上,換來不到兩千萬的現金,卻把幾代杜邦家族成員的財富打包帶走。
“有這麼難考慮麼?你們起訴聯合公司的時候效率太高的,差點讓我認爲是哪個皇帝下了命令,而不是一個州議會通過民主表決拿出來的決議。”謝菲爾德不耐煩的催促道,“能不能像是一個男人,要麼你們現在就離開,甚至直接離開合衆國,躲避三大企業的追擊,要麼就趕緊點頭,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在繼續拖時間沒有意義。”
眼瞅着砧板上的肉還想要掙扎一下,等着上桌的奴隸主已經不耐煩了。再次開啓精神污染,讓杜邦家族明白現在的形式,這個國家沒有人能夠在標準石油、聯合公司和摩根銀行的惦記之下全身而退,不要拖時間讓大家最後很難看。
如果拒絕,杜邦家族下場可悲,皮埃爾杜邦看着三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如果上帝存在都不忍心看到這巧取豪奪的一幕,被軟硬兼施的兩人幾乎已經走投無路,皮埃爾杜邦有些顫抖的開口道,“這是杜邦家族的財富,我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沒有這個必要,我們的定價是不會改變的。”小摩根雙臂別在胸前,居高臨下的道,“誠如威廉所說,如果你們想要跑到國外去,我們仍然有辦法達成兼併的目的,結果又不會變,何必掙扎呢。”
皮埃爾杜邦終於拿起了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隨後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光潔的額頭已經出現了汗珠,可想而知在短短的時間內,受到了怎麼樣的煎熬。
一直沒有說話的小洛克菲勒拉仇恨的時候不吭聲,卻比其他兩人伸手都要快,幾乎是皮埃爾杜邦剛剛落筆,小洛克菲勒的手已經把簽好的合同拿到手了。
“不去做小偷,這雙手真是可惜了。”謝菲爾德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對於奴隸主的內涵,小洛克菲勒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什麼都是假的,合同到手纔是真的。
作爲一個真正的紳士,他絕對不能像是謝菲爾德那樣威逼,也不能像是小摩根那樣利誘,但摘桃子絕對不能慢,手快有手慢無。
還有那個銀行家,謝菲爾德看着笑容可掬的小摩根,早生個一千多年出生在長安,國家柱石李林甫可能就要失業了。
讓人把皮埃爾杜邦和科爾曼杜邦帶下去,小摩根已經開了一瓶香檳準備慶祝,算是對這一次瓜分杜邦家族的艱苦,進行一番必要的慶祝。
“你們根本無法想象,我付出了什麼樣的辛苦,而且杜邦家族對我是這麼的信任。”拿着香檳的小摩根惺惺作態,似乎想要擠出一點鱷魚的眼淚。
此種姿態讓謝菲爾德甚爲作嘔,雖然他本人也是一個老馳名雙標,卻也做不到像是小摩根這樣,不過看在美元的份上,這一次先不和對方計較。
新羅馬三巨頭此番各有收穫,尤其是小摩根,他已經捕捉到了一絲時代前沿的蛛絲馬跡,在慶祝的時候,還說道,“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國家成爲世界上最強的國家,我們可以把今天的一切,複製到所有國家的優質資產上面。”
謝菲爾德一挑眉,這不就是美元循環和薅羊毛的國際版麼!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杜邦家族這一次退場,也算是留下了一點有價值的東西。
“你想的還真是長遠,我就知足多了,好好搞好化工產業賺點辛苦錢。”謝菲爾德沒有接茬,言不由衷的表示已經願望達成,口中頗有種天下太平馬放南山的意思。
奴隸主的表態之真誠,堪比元首在拿到蘇臺德地區,公開宣佈德國已經沒有領土要求一樣,簡直感人肺腑,讓本就在一戰之後不願意互相捅刀子的英法,深感欣慰。
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謝菲爾德還需要做一點收尾工作,其實他本來是想要逼着杜邦家族去做的,這樣更有勝利者的快感。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親自關注一下更好。
在輿論上這一次謝菲爾德當然是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但是也不是所有的輿論都對聯合公司表達了善意,現在奴隸主要把這些對自己不友善的媒體人找出來,讓他們自己衝着自己的腦袋開一槍。
作爲一個誠實的人,謝菲爾德同樣沒有瞞着其他兩個暫時利益同盟者,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要清理一下掏糞工的羣體。
“就連聯邦總統都不能做到人人受歡迎,一些人仇富在正常不過。”小摩根覺得謝菲爾德有些小題大做,根本不需要費力不討好,做這些沒什麼用的事情。
“我們也不是聯邦總統,他們想要罵總統可以罵,合衆國是一個言論自由的社會,但他們不能罵我。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今天那些掏糞工可以罵我,明天就能罵你們。時間長了就會罷工,導致我們的利益受損。”謝菲爾德鄭重的搖頭道,“輿論必須在我們大企業和公民階層之間選一個,誰纔是真正對這個國家做出貢獻的人,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都已經現代社會了,愚民政策也要與時俱進,黃色新聞對着奴隸主來的時候,確實是很令人反感,但要是對着別人來,謝菲爾德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本來爲了防止杜邦家族一拍腦袋,謝菲爾德就讓大批黑金公司的成員回來以防萬一,現在暫時覺得杜邦家族沒動靜,可以先讓這些人做點別的事情。
“這一次我覺得威廉說得對!”小洛克菲勒抽冷子來了這麼一句,認爲謝菲爾德的想法沒錯,有時候對着這些不老實的媒體,就不應該客氣,甚至還主動提議應該講範圍擴大到,一直對標準石油發難的媒體人身上。
“你這算不算是借刀殺人?”謝菲爾德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頓,哭笑不得的道,“你這不是在利用我麼?”
“伊迪絲也是洛克菲勒家族的人呢。”小洛克菲勒面色淡然的道,“看來我需要和她聊聊了,一點都不對自己家的事情照顧,新澤西的工廠可是我送你的。沒有這些工廠,你能這麼平穩的讓杜邦家族陷入危機當中?”
“讓我想想,主要是我擔心幹掉你家作對的媒體人,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糟。”謝菲爾德解釋着其中的關係,標準石油一統石油領域,當初幹掉了太多競爭對手,將石油這個當時的新興產業握在手中,可以說仇恨都拉滿了。
很多媒體人咬着標準石油不放,都不是一年兩年的事,很多人一直呼籲幹掉標準石油,都已經超過十年二十年,聲勢越來越大。要是做的不乾淨,謝菲爾德都怕引火燒身!
爲什麼敢幹掉幫助杜邦家族說話的媒體人,因爲很多爲杜邦家族說話的媒體人沒什麼影響力,和標準石油對抗的媒體人就不同了,人家都是十幾年來一步步壯大過來的,可不是因爲抑鬱症自殺就能解釋的過去。
爲什麼謝菲爾德敢對杜邦家族下手,主要還是因爲奴隸主手中有國內除了軍隊之外,最爲專業的私人武裝,就如同後世合衆國靠着美元霸權,有源源不斷的錢進來,可以有本錢搞金融,搞軍備,搞高科技,然後通過軍備保住美元霸權,進而再從高科技這裡剝一層皮或者牽制人,金融上有本錢可能繼續圈錢。這是一個良性循環,這個良性循環打不破,合衆國再大的災難都能緩的過來。這個是根本。
小摩根和小洛克菲勒,也是看重了黑金公司的力量,才覺得這件事十拿九穩能辦成,不用擔心杜邦家族反撲,兩人就毫無顧忌的幫助謝菲爾德,把杜邦家族推上了手術檯,暴力組織是兩人做出選擇的根本。
杜邦家族宣佈出售旗下產業,在公民階層的震動,遠遠不如在企業界的震動,很快後續影響就已經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