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庭院中的暗哨,被林羽鴻逐個清除。韓雄端坐書案,心頭漸漸生出不安。
梅園中的守衛,有明確規定,每隔十分鐘,必須彙報一次情況。可規定時間過去很久,對講機中,還有許多位置毫無聲息。
韓雄有些坐不住了,連忙派出兩名煉氣境高手,各帶一組人馬前去查探。
其中一人,率人來到暗哨潛伏的地點,一看之下,頓時大驚,連忙將族人從角落弄出來,仔細檢查。
林羽鴻在出手時,沒有動用易水寒,那是刺王殺駕的神兵,用在這些雜魚身上,簡直是褻瀆。
他只是並指如劍,施展出刺客傳承,壯士吟中的擊刺之法。但全都針對身上要穴,下手毫不留情!
看着面前一具具滿臉死灰、瞳孔放大、氣息全無的族人,這名煉氣境高手,感覺天旋地轉,一陣陣頭暈目眩。
他心中如刀絞般的疼痛,“天啊,這都是韓家的精銳,是我們家族的骨血,今夜一役,不知何時才能恢復過來。那天殺的小子,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以消心頭之恨!”
忽然間,屬下們驚喜地叫道:“這還有一個活的!”
“哦?”高手幾步上前,在傷者面前蹲了下來,急促地問道:“你怎麼樣,快跟我說說,他用了什麼手段?”
面前這名傷者,臉上有些血污,不過依舊可以看出來,他年紀極輕。雖然叫不出名字,但感覺很面熟,也許是支脈中的後輩子弟。
只見他表情恐懼,嘴巴努力張合,似乎很急切,想告訴大傢什麼。
高手俯下身子,將耳朵側過去,柔聲勸慰道:“你別急,慢慢說。”
年輕人*微啓,緩緩吐出兩個字:“你,死!”
“呃——”高手頓覺小腹劇痛,連忙抽身後退,臉上慘白一片。
再看眼前的年輕人,就像一縷煙塵,從地上飄然而起。轉眼間,縱身投入深沉的夜幕,消逝無蹤。
煉氣境高手的丹田,被對方指力穿透,那顆圓坨坨、金燦燦的金丹,瞬間重傷,產生道道裂紋。
他心中驚駭無比,發覺丹田正在劇烈震盪,真氣噴薄而出,不受控制地四處遊走。全身經絡像刀砍斧剁一般,轉眼間,被真氣撕扯得支離破碎。
廢了,徹底廢了。這名煉氣境高手,不僅跌落神壇。而且深受重傷,只能在輪椅上渡過下半生。
所有親眼目睹這一幕的人,全都目瞪口呆。竟然扮傷員,搞偷襲?太卑鄙了,太無恥了!
半分鐘後,帶領着另一組護衛的煉氣高手,在搜尋時,忽然心中產生警覺。
凝神望去,發現從夜幕中,跌跌撞撞衝出一人。在他的背上,還揹着一個手足綿軟的傷者。
跑着跑着,那人一跤跌倒,口中鮮血狂噴,卻仰着腦袋,撕心裂肺地喊着:“快……快救我兄弟,他還有氣!”
煉氣境高手連忙上前,探出兩指,撫上傷者的脈門,臉色迅速黯淡下來,嘆了口氣。
“唉——你兄弟已經去了,節哀順變。來,讓我看看的傷……呃!”
剛想轉過身子,卻發覺背心脊椎處猛地一痛,接着全身癱軟,手腳抽搐,動彈不得。
再看眼前那人,來了個就地十八滾,遠離驚愕不已的人羣。
接着縱身而起,下一刻,已經上了房頂。單足立在高高挑起的檐角上。血跡斑斑的面孔,露出森冷笑意。
“啊,有詐!”
兩名拿到殘奧會資格證的煉氣境高手,怎麼也搞不明白,自己修爲高深,早到了過目不忘的水準。
可爲什麼,明明看清林羽鴻的相貌,卻辨識不出來。爲什麼,對方出手時,連一絲一毫殺氣,都沒泄露。
其實,並不是兩人粗心大意,才着了道。這是因爲,林羽鴻修煉了浮光掠影的緣故。
浮光掠影,並不僅僅是輕功,它包羅萬象,融合了各類技法,是一種極其玄奧的法門。
古往今來,刺客劍鋒所指的對象,無一不是身居高位,手握權柄的豪強。
要想成功刺出必殺一擊,最關鍵的,並不是你武功有多好,你的匕首有多鋒利。而是四個字:出其不意!
那一天,梅姨和林羽鴻比拼速度,肆無忌憚地在鬧市街頭,全力奔行。而周圍的人,卻對她視而不見。
人類的感覺和思維方式,有着奇怪的限制。比如說,當你沒有聚精會神,而是隨意舉目四望的時候,大腦只會對特別的東西,產生強烈記憶。
如果那是一件稀鬆平常、司空見慣的事物,就如同光影搖曳,風過無痕,不會留下特殊印象。
修成浮光掠影之後,能完美掩藏自身的氣息,與周邊環境融爲一體,讓人不由自主地忽略這個人的存在!
這,就是浮光掠影的可怕之處,刺客傳承的真正精髓!
韓雄不斷接到報告,先是驚,接着怒,轉而呆愣,最後寒意徹骨。
天那,一名名暗勁、化勁,甚至煉氣境高手,運氣好的武功全廢,終身癱瘓。運氣不好,早已墮入九幽黃泉。
韓家也不富裕,這些都是家族精銳,不是五毛錢一斤的大白菜!
韓雄心中混亂一片,他自以爲算無遺策,但此時此刻,卻一種失去控制的隱隱恐懼。
萬萬沒想到,林羽鴻這個平日裡,嬉笑不羈的陽光少年。發起狠來,竟如此辣手無情!
這小子,根本不去找韓映雪,而是想一個一個,把所有人全部殺光!
韓雄的臉上泛起硃紅色,嗓音嘶啞:“找,將所有人分組、點算人頭。打開全部光源,一定要把他給我找出來!”
梅園會所中,所有燈光全開,而且在房檐屋頂,架起大功率太陽燈。
可是,一切就緒之後,衆人忽然發覺,效果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
俗話說,有光就有影,有明就有暗。
那一盞盞熾熱耀眼的光源,所照之處,當然是毫髮畢現,但其它角落,卻顯得更加幽深黑暗,詭異不可測。
雖然,房頂有專人負責,將燈光旋轉移位。但林羽鴻身法何等之快,他就像一個,穿行在人間和幽冥兩界的舞者,表演着殺戮的藝術。那些死角和盲區,是他最好的舞臺。
三人一行,五人一組的巡查小隊,時不時有人發出一聲慘叫,頹然倒地,人事不省。或者,從角落中突然竄出一道魅影,拖住其中一人,迅速消失在黑暗裡。
這情景,好像是地獄魔神出行狩獵,每一條鮮活的生命,都是他的獵物!
所有人膽顫心驚,小組成員背靠背,每走一步,都四下張望,生怕被怪獸擄走。
但是,慢慢地,大家都發現,被偷襲的人,全是韓雄的屬下。明白了這一點,其他人心裡安定了,有些草根出身的高手,不免生出看熱鬧的想法。
“嘿,這麼厲害的女婿你不要,非要攀龍附鳳,跟人家翻臉。現在可好,報應來了吧?該!”
韓雄看着案頭不斷增加的傷亡數字,感覺心驚肉跳,這都是他的族人,真正的班底。沒有這些心腹,自己什麼都不是!
當即下令:“讓所有人,全部換上韓家的衣服。”
宋風華立刻表示反對,雖然言語還算客氣,但意思很明確。
“雄哥,這樣不好吧。我們的合約上寫明瞭,宋家只是充當媒介,不參與直接爭鬥。要是折損了人手,我怎麼跟宋家那些老頭子交代?”
韓雄凝視宋風華:“你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因爲此事,上官世家入駐江城的計劃受阻,怪罪下來,我們都有份。”
宋風華毫不示弱,與韓雄面面相對,淡笑道:“這件事,好像跟上官家沒關係,只是你們翁婿之間的矛盾。風華一個弱質女流,膽子小,雄哥,你千萬別嚇我。”
兩人正相持不下,忽然間,上官雲帶着一名隨從,急匆匆趕來,開口就說:“韓叔叔,我有個好辦法,可以找到那王八蛋!”
韓雄眼睛大亮,連忙問:“哦,不知賢侄有何妙計?”
上官雲自信滿滿道:“說來也簡單,我已經讓屬下,全扮成韓家的人,引誘那小子上鉤。只要他敢現身,就別想活着回去!”
韓雄頓時大樂,斜了宋風華一眼,幽幽道:“真是疾風知勁草,事到臨頭才知道,賢侄纔是我韓家的貼心人。看來,只有你,才能給映雪幸福。”
聽韓雄這麼一說,上官雲高興得手舞足蹈,鼻涕泡差點噴出來,似乎渾身骨頭都輕了幾斤。
宋風華看得直撇嘴,向韓雄使了個眼色,似乎在說:“廢物也有利用價值,果然如此。”
韓雄也得意地笑着,拱了拱手:“賢侄,今夜,一切都要仰仗你了。”
上官雲一拍胸脯:“韓叔叔請放心,我已經安排妥當,所有屬下全體出動,一個不留,包管那小子插翅難逃!”
聽到這裡,韓雄和宋風華同時色變,眼神飄忽:“你是說……所有的屬下,全派出去了,一個不留?”
上官雲對他們的反應有些不解,點頭道:“對呀,正所謂獅子搏兔,必用全力。那小子詭計多端,當然不能掉以輕心!”
兩人同時舉手,指向上官雲的身後,點着那個身形頎長,面容清秀的隨從。
“那麼……這個人,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