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身穿一身嶄新的日本陸軍將校呢子軍服,腰間別着一把南部手槍,挎着一把指揮刀的年輕少佐,橋本隼人不禁暗暗心驚。
按理說他當兵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超過十多年的軍齡讓他在擁有了中佐軍銜的同時也擁有了許多“經驗”。這名陸軍軍官實在是太年輕了,看他的容貌也不過二十五六歲,但是竟然擁有了少佐軍銜。這樣的升遷速度別說是陸軍了,就是在以升官便捷而著稱的海軍裡也是不多見的。即便是自己,也是在快三十五歲的時候才升到了中佐這個職位。
而能在這種年紀就佩戴着少佐軍銜的軍官要麼是本身擁有極強的能力,要麼就是身後有非常硬的靠山,而這兩種可能無論是哪種都不是自己可以輕易得罪的。
想到這裡,橋本隼人再把眼睛掃向了對方的軍刀,卻發現對方的指揮刀的刀鞘上纏着三道黃圈,橋本隼人自認沒有看錯的話那應該是用金線來纏繞的。
“這傢伙的來歷絕不簡單!”
橋本隼人立刻就做出了判斷,原本冷峻的面容也緩和了下來,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來這裡是奉了誰的命令!”
對面年輕的少佐敬了個禮後說道:“報告中佐閣下,我叫北條弘靜,隸屬於第五師團輜重聯隊,擔任參謀長一職,現奉了聯隊長後藤之敏中佐的命令前來增援港口,加強港口的守衛工作,這是我的證件!”
說完,這名北條少佐從口袋裡掏出了證件遞給了對方。
橋本隼人接過證件一看,裡面不但貼出了對方的照片,還將對方所屬部門、職務都一一列了出來,看起來非常的正規。沒有什麼錯。
“唔!”
橋本隼人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將證件還給了對方,皺着眉頭問道:“這樣的命令不是隻有你們師團長才能下嗎?什麼時候一個輜重聯隊長也有權利下達這種命令了?你把你們聯隊長下達的書面命令拿給我看?”
北條少佐平靜的說道:“啓稟閣下,我是接到了聯隊長閣下的口頭命令後就趕過來的,並沒有什麼書面命令。而且這份命令我也是在三個小時前才接到的,所以並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混蛋,你們當這裡是什麼,是玩遊戲嗎?”
這時,站在橋本隼人身後的參謀終於忍不住發作了,他對面前的北條少佐大喝起來:“你們知不知道。這裡是我們海軍的地盤,這裡的指揮官是橋本閣下,你一個輜重聯隊的參謀長也敢來這裡接管指揮權嗎?真是太放肆了!”
沒想到這名北條少佐脾氣還挺臭。聽不得批評,頓時也發作了,“你以爲我願意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看倉庫嗎?要不是聯隊長執意要我過來,我才懶得幫你們這些海軍當保管員呢?有本事你立刻就給我們師團長髮電報,就說你們不願意交出這裡的管轄權。這樣我立刻就回去!”
“八嘎!”
聽這名少佐這麼一說,這名參謀也火了,你一個陸軍輜重聯隊的破參謀也敢跟我齜牙,看來你真是不想混了。
氣急之下的他立刻就要抽出了腰間的指揮刀,卻被眼疾手快的橋本隼人給攔了回去。
橋本隼人也是當了十多年兵的老人了,且以至不惑之年。看待事情自然不會那麼膚淺。看到這位盛氣凌人的輜重聯隊的少佐,再聯想到他那把裝飾得很是招搖的那把指揮刀,他立刻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北條家族在日本可是名門貴族。而且這名少佐的身上無不散發着一股驕橫之氣。看來平日裡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傢伙,而且現在聽說支那人正準備攻打陽春,在這種關鍵時刻他們不派這傢伙上戰場,反倒是把他調來這裡守物資,這隻有一個原因了。那就是……他們在保護這傢伙!”
一想到這裡,橋本隼人立刻就覺得所有的事情都通順了。這個傢伙就是個來軍隊鍍金的混蛋。而第五師團包括師團長在內的人都不希望他出什麼事,以至於將他弄到了一般沒有仗打的輜重聯隊還不算,現在還把他弄到這裡來。對啊,一打起仗來還有什麼地方是比這邊的港口最安全嗎?
這些東西說起來頗長,但其實只是在橋本隼人的腦海裡轉了一個圈就被他捋順了。
“一定是這樣的,這個背靠着家族的好運的小子!”
出身於一般家庭的橋本隼人心中對於那些貴族嘴裡雖然很是不屑,但其實心裡還是很羨慕的,這些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傢伙一出生,他的命運就註定了是一帆風順。
長大後當別人還在爲一個職位而苦苦奮鬥的時候,他們卻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得。每當捅了什麼簍子後,總會有人替他們擦屁股,打仗的時候總會有人把他們調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等打完了仗分功勞的時候卻總少不了她們的份。這樣的人生真是太幸福了啊!
橋本隼人眼中閃過了一絲強烈的嫉妒之色,不過雖然心裡不爽之極,但是他並沒有要爲難這名北條少佐的念頭,畢竟擋人官路如同殺人父母這句話不但在華夏盛行,在日本也是通用的。更何況自己和他無冤無仇,只是爲了一時不忿就擅自和人結怨可不是他應該做的。
想到這裡,橋本隼人吸了口氣點點頭道:“好吧,既然你奉了你們聯隊長的命令來增援我們港口,那麼我就把港口的安全交給你了,希望你能盡心做好本職工作,不要讓你的師團長和聯隊長失望!”
說到師團長時,橋本隼人還特地加強了語氣,隨後又意味深長的望了他一眼。
聽了橋本隼人的話,北條少佐先是一驚,隨即眼中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喜色,低頭對他舉了個躬,“哈伊,謝謝閣下的支持,那我就去安排守衛的工作了。”
只是那道一閃而逝的喜色並沒有瞞過橋本隼人的眼睛,看到這道眼神,橋本隼人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傢伙就是個怕死的混蛋。
“嗯……去吧,我待會就把那些海軍陸戰隊叫回來。”橋本隼人一邊說,一邊用眼色狠狠的瞪了身邊正要說話的參謀長一眼。
望着遠去的北條少佐的身影,這名參謀長這才氣憤的說道:“閣下,您這是怎麼了?我們堂堂的大日本海軍竟然連一個港口都看不住,需要那些穿着大便服飾的傢伙來守衛嗎?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我們今後還怎麼在他們面前擡起頭來!”
“放肆!”
“啪啪!”
橋本隼人大怒,伸手就給了他兩記耳光,隨即才訓斥道:“虧你還是一名參謀長,竟然連這點都看不明白!你以爲他是今村均師團長特地派來噁心咱們的嗎?陸軍閒得沒事幹特地來寒磣咱們?你真是一點腦子都沒有!”
“哈伊!對不起,是我給您添麻煩了!”
被打了兩記耳光的參謀長這才清醒過來,猛的地下了頭,大聲的向橋本隼人道歉。
打了自己的參謀長兩記耳光之後橋本隼人這才喘了口氣訓斥道:“你馬上把海軍陸戰隊都調到軍艦上來,不要理會那些陸軍,既然他們這麼喜歡當保管員那就讓他們當好了,反正那些物資都是陸軍的,出了什麼事心疼的也不是我們。”
參謀長遲疑了一下,“那……我們要不要發電報向他們的輜重聯隊確認一下?”
“笨蛋!你還嫌我們不夠丟人嗎?”這下橋本隼人再也忍不住了,一個耳光又扇了過去。
“哈伊!”
就在橋本隼人訓斥他的參謀長的時候,那名北條弘靜少佐也邁着標準的軍人步伐下了軍艦。
當他下到軍艦時,就再也掩飾不住眼中的喜色,右手暗暗緊緊握成了拳頭,低聲呼喝了一聲。
這名北條少佐自然就是那位日本救國軍的石田正太扮演的。
石田下了軍艦之後,整理了一下心情,很快有邁着八字步伐來到了哨卡的前面將被堵在外面兩百奪命手下招了進來。而那些原本看守的海軍陸戰隊的士兵們估計是已經接到了命令,並沒有阻攔他們,將她們放了進來。
時間又過去了十多分鐘,原本在路上上的兩個中隊的海軍陸戰隊們也紛紛撤了回了軍艦,將地方交給了前來接防的這些輜重隊的“垃圾”們。
接過了防務的石田並沒有將全部的兵力部署在兩個路口,而是將大部分的兵力都撒到了港口那些堆積如山的物資周圍,並將在那裡閒逛的水兵們客氣的“請”到了軍艦上。理由很簡單,這些物資都是陸軍的資產,你們這些海軍的人最好不要太過靠近,否則要是有了什麼損失就不好了。
這下卻是把那些海軍水兵給氣壞了,原本港口就是他們的地盤,現在竟然連閒逛的權利都沒有了,這豈不是欺人太甚嗎?
眼看着就要有水兵要下去和那些陸軍“理論”一番,但卻被橋本隼人中佐給壓了下來。
橋本隼人心裡也有自己的小算盤,既然這些物資都被陸軍的人看管了,那日後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也就不關自己的事了,自己也樂得輕鬆,反正只要明天最後一批貨船到來,自己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到時候自己也就可以回日本了,現在又何必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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