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彈不住的打在了城牆和周圍的陣地上,猶如打樁機般震人心絃,而人只能是捂耳朵坐在地上等待着下一枚炮彈的落下,這種感覺讓人感到分外的鬱悶甚至恐懼。
蘇瑞自然也不例外,頭一次經歷這種陣仗的他捂着耳朵臉色有些蒼白,直到過了一會纔好一些,他擡起頭,看到周圍的士兵絕大部分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臉上並無異色,彷彿這不過是再也平常不過的事情。坐在蘇瑞身旁的李逸風甚至還有閒暇掏出一小搓菸絲和一張草紙,慢條斯理的捲起了一個喇叭,再從容的掏出一盒洋火將捲菸點着慢慢的抽了起來,很快藏兵洞裡便佈滿了一股嗆人的菸草味道。
看到李逸風和士兵們平靜而從容的神情,再想到自己的表現,蘇瑞心中不禁暗暗感到慚愧。這不禁讓他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步電影裡的一句臺詞:你每一次上戰場的時候就只當自己已經死了,這樣你才能克服心中的恐懼,因爲我從未見過死人還會害怕。
頭頂上轟隆隆的炮聲不知道響徹了多久,終於漸漸停了下來,在這一瞬間,蘇瑞感到世界一下邊靜了下來,靜得讓人心慌。
“鬼子終於停止炮擊了麼?”蘇瑞暗暗的想道,他使勁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袋,用力撐了撐身後的城牆磚,正打算站起來,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尖銳的哨聲。
“嗶嗶嗶嗶嗶.......”
尖銳的哨聲一響,原本死氣沉沉的藏兵洞頓時猶如燒開的大鍋,立刻沸騰起來,蘇瑞身邊的李逸風也來了個
鯉魚打挺,一改方纔半死不活的樣子,一個箭步跳了起來,向着外頭衝了出去。
蘇瑞跟着士兵們跑到了洞口,就看到原本應該在指揮部的張靈甫和他的副官楊佔春和幾名衛士已經站在了前面的空地上,正瞪着大眼看着大家,看到衆人出來後他大聲說道。
“大家都聽好了,咱們的前沿陣地已經被全部破壞,現在所有人都上城牆,進行最後的抵抗,記住這是咱們最後一道陣地了,要是丟失了咱們都得死,明白嗎?”
“是!”
看到士兵們士氣還不錯,張靈甫滿意的點點頭:“好,都上城牆!”
“嘩啦啦......”
三零五團的士兵們都紛紛跟着各自的長官上了城牆,只剩下蘇瑞和他麾下的第二連的一百餘名士兵。張靈甫走到蘇瑞跟前。此時的他神情有些複雜,對蘇瑞說道:“蘇處長,剛纔的事辛苦你了。我替那些枉死在日本人戰車下的弟兄們謝謝你們!”
蘇瑞搖搖頭,“張長官言重了,談不上辛不辛苦,都是爲了打鬼子,我也只是盡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您不必太客氣。”
這時,一旁的楊佔春也過來湊趣道:“蘇營長高義,爲了我們三零五團仗義出手,日後若有機會,我們請您喝酒不醉不歸。現下您是繼續上城牆和咱們一同防守還........”
看着楊佔春期待的眼神,蘇瑞知道他自然是想讓自己幫忙上城牆防守,畢竟自己這一百來號人雖然人數不多,但火力卻強大得出奇,簡直堪比一個團,若是有自己幫忙,接下來的戰鬥無疑會輕鬆很多。但是張靈甫這個人爲人太過古板,剛纔又拒絕過自己的好意,此刻自然是拉不下臉來說出這樣的話,自然是由楊佔春這樣玲瓏八面的副官來打圓場了。
蘇瑞想了想後笑道:“當然可以,兄弟我次來就是來幫忙的,自然是義不容辭,但是過了今天后兄弟我希望張長官和楊副官也能幫兄弟一個小忙,不知可否?”
楊佔春和張靈甫對視了一眼,一直縈繞在心中的疑團這才放了下來,心想:“這纔對嘛,這世上怎麼會有無緣無故的幫人忙的事情呢?更何況是和鬼子拼命這種事。”
楊佔春笑道:“蘇營長說哪裡話,你我同爲黨國軍人,相互幫忙自然是應該的。您說吧,什麼事?只要是兄弟能做到的,兄弟相信張長官是絕不會推辭的!”
“嘿.......”
蘇瑞不禁被氣樂了,這位楊副官還是真屬泥鰍的,滑不留手啊,說話還真是圓滑啊。他這句話說了等於沒說,什麼叫只要是兄弟能做到的,張長官絕不會推辭,這不是在和我打太極嗎?張靈甫這個看起來古板的人能找到這麼一個副官還真是難得啊。
蘇瑞也不生氣,微笑道:“其實也不是啥大事,就是兄弟的獨立營初建,實在是缺人得緊,如今戰局糜爛,許多部隊都被打散了,兄弟只是想將這些失散的士兵都收攏起來,將獨立營的人員給填滿,不知張長官能否幫兄弟這個忙呢?”
張靈甫和楊佔春對視一眼,張靈甫微微一頷首,楊佔春立時笑道:“原來是這事啊,那簡單得很,近些日子被打散的士兵確實不少,只是由於缺槍少彈的,對於如何安排他們司令部也很爲難,既然蘇老弟願意給他們一碗飯吃,那再好不過了。這樣吧,團部後還有六百多名這兩天我們收攏的潰兵,蘇老弟要是願意要他們的話,今天傍晚我們就將他移交給您三百名,你看如何?”
蘇瑞神情一動,微笑了起來,點頭道:“好啊,那就勞煩張長官和楊副官了。兄弟這就上城牆協助貴部共同防守。”
說完,蘇瑞對身邊的李逸風使了個顏色,李逸風這才率領着士兵上了城牆。
“等等!”
這時,一直沉默的張靈甫發話了,他凝視着蘇瑞說道:“蘇處長,我觀貴部武器精良,在國內實屬罕見,想必你也是個有本事的人,我不知道宋長官爲何如此偏愛貴部。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無論你今後在什麼位置,擔任何職,我也期盼你能一心爲公,爲國家爲我們這個苦難的民族出力!”
張靈甫此言一出,,蘇瑞不禁苦笑不已,感情自己在張靈甫心裡已經變成一個一心擴充實力,準備往上爬的人了。
而楊佔春也在暗暗叫苦,心中暗道:“我的張長官啊,人家願意擴充實力那是人家的事,管您什麼事啊?您這也忒多事了吧,”
看着一臉認真的張靈甫,蘇瑞微微點了點頭,誠懇的說道:“長官過濾了,我組建獨立營只是爲了自保,從未想過要作出對不起國家之事,因此長官大可放心。再者說了,現在我們不是正在一塊打鬼子嗎?”
“哼.......”
張靈甫輕哼了一聲轉身便向指揮部走去,兩名衛士趕緊跟了上去,只剩下有些尷尬的楊佔春留在當場。
楊佔春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上前賠笑道:“蘇老弟,張長官就是這副牛脾氣,看到什麼不慣的都會直言批評,爲了這事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老弟可千萬別見怪!”
蘇瑞苦笑着搖頭道:“我明白,否則昔日張長官深陷囫圇,除了胡宗南長官就再無一人替他說話了。”
“是啊!”楊佔春長嘆了一聲,望着灰濛濛的天空,低聲道:“當年之事張長官也曾做過自辯,但是有人走了蔣夫人的門路,逼迫委員長一定要殺了張長官,若非七七事變發生,張長官現在恐怕已經在處決的名單上了吧。哼.......有些人啊,正事不幹,就只會做些偷雞摸狗的勾當,指使別人的家眷偷東西,行的盡是小人勾當。”
蘇瑞驀然不語,這些事不是他這個小人物能夠參和得起的,還是保持沉默的爲好。
看到蘇瑞不言語,楊佔春這才猛然驚醒,自己是有些交淺言深了,於是笑道:“好了,蘇老弟你就上城牆把,到了晚上老哥我就將你要的人交給你。”
蘇瑞笑着點頭道:“行,那我這就去了!”
他的話音剛落,天上就響起了一陣嗡嗡的轟鳴聲,楊佔春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他顧不上別的,立刻就大喊道:“所有人準備,立刻隱蔽防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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