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然的點了點頭,確實,我爸爸的字跡,我比誰都清楚。想必任冰華也跟我一樣,對她爸爸的字跡很瞭解,不可能認錯。
“這是大師兄發現的,後來交給了丫蛋兒……”任冰華小聲的解釋道。
原來是丫蛋兒要交給我們的那封信,當時信被村長奪走,後來任冰華用了點手段纔拿到手。畢竟那是蕭昊留下來的線索,她當然不會放過。
之前蕭昊短暫的恢復自主意識,也曾說過,他把所有線索都交給了丫蛋兒,指的應該就是這封信。看來他跟我爸一樣,覺得我們倆不是無塵道人的對手,勸我們趕緊離開。
說起無塵道人,起初我只是隱隱覺得這個名號在什麼地方聽過。經過任冰華的一番解釋之後,我纔想起他是個多麼可怕的人物。
長風伴青雲,無塵落河圖。這一句話中,囊括了百年前四位赫赫有名的天才陰陽師,其中的“無塵”指的就是無塵道人。
據說無塵道人和洛河圖齊名,但是彼此之間有一段恩怨,幾乎鬧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無塵道人曾經挑戰洛河圖,卻最終敗在洛河圖手中,倉皇逃走,此後音信全無。
任冰華的父親在信中推測,無塵道人當年敗在洛河圖手中時,重傷遁走,命不久矣。他爲了提升實力,同時也爲了能夠繼續都留在陽間,才用了這種極端的手段,把自己培養成血屍。
這片所謂的極陰之地,其實根本不是無意中被發現,而是無塵道人親手創造出來的。無塵道人的心機和對自己的那股狠勁,讓我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事情的真相慢慢浮出水面,這水潭底部那密密麻麻的屍體,都是百年前的無辜百姓。無塵道人利用他們的屍體,硬生生的造出這片陰氣深深的屍潭。
而後無塵道人又演了場戲,把那羣兇悍的鬍子引到這裡,用鮮血繼續凝聚陰氣,把自己的屍體培養成血屍。百年來,至少數千條生命被他殺害,或者因他而死。
“百年前神州大地正處於一片混亂之中,所以死了那麼多無辜者,也掀不起多大浪花。這種人如果放在現代,恐怕早已經被除掉。”
任冰華看我一直髮愣,以爲我被嚇呆了,小聲嘆息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辯解什麼,還是想要安慰我。
對殘害無辜這點,我無比憤慨,卻又無能爲力,畢竟都是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只是很難想象,當初他用計讓自己死於非命,意圖成爲血屍的時候,到底下了多大的決心?
任冰華說的沒錯,百年前神州大地動盪不安。尤其是在這片黑土地上,土匪橫行,鬼子也對這塊肥肉覬覦不已,伸出了魔爪。
在那混亂的年代,人命如草芥,戰亂中死的人不計其數,又有誰能注意到在這個隱蔽之地,死了這麼多無辜百姓?
我發現一個細節,水潭中的古屍,應該比那羣鬍子所在的年代略早幾年。那羣鬍子準備躲起來時,已經剪掉了辮子,躲起來的時候,是因爲得罪了鬼子。
而水潭中的古屍,所有男人都還帶着辮子。也就是說,這屍潭恐怕是無塵道人早就準備好的,即使不是爲自己準備,也依然有可能會藉此培養血屍。
這讓我想起了另一個瘋狂的人物。沈新雲那個怪老頭,也在想辦法培養邪屍,不過他的手段顯得有些“先進”,培養出邪屍的速度遠比血屍快。
我嘆了口氣:“花花,你有沒有覺得,沈新雲也極有可能會成爲下一個無塵道人?”
任冰華沉默了,某種意義上來說,沈新雲和無塵道人都是一類人。他手中的人命雖然不一定比得過無塵道人,但絕對算得上雙手沾滿血腥。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種話說的很有道理。但能力越大,所能造成的破壞也就越大,不管是戰亂年代還是看似和平穩定的當代,實力強大者都很難被除掉。
怪不得大部分陰陽師傳承,都對傳承者的人品和秉性有很高要求,心思不正的陰陽師,對普通人來說完全是禍害。
現在考慮那麼多也沒用,我們首先要面對的,還是已經成爲血屍的無塵道人。他的實力太強悍,根本不是我和任冰華能夠抗衡的。
我現在才知道,那道金色符籙,是當年洛河圖的本命九宮符籙,洛河圖一脈的精髓所在。這張符籙隱藏在我爺爺留給我的那張紙上,跟我體內洛河圖一脈的氣息融合,我有可能因此獲得洛河圖一脈的全部傳承。
這也從某個側面能夠說明我的本性還是很不錯的,得到了洛河圖本命符籙的認可。如果是心思不正之人,拿着那張紙也最多用來擦屁股。
而五彩符籙,則是任家一脈的精髓,被稱爲五行符。任冰華嘆息不已,任老爺子如果不是暗中把五行符放在了任冰華身上,或許他之前也不會被傷的那麼重。
任冰華有些沮喪,我們倆同時擁有兩張威力強悍的本命符籙,竟然還是讓無塵道人逃了,還是實力太弱小啊。
當無塵道人離開之後,九宮符就像是融入了我的身體一般。掀開衣服,我能看到胸口處多了一道符籙虛影,跟紋身差不多。
“這玩意到底怎麼用?爲什麼現在我沒法控制它?”我很好奇的問道。
之前我覺得自己是在用意念驅使九宮符,那種感覺倍爽,心念一動,九宮符就會去攻擊對手,簡直比修仙小說裡的飛劍還好用。
但現在就算我臉憋的通紅,腦細胞都死了一大堆,也沒見九宮符飛出來。我仔細用手摸了摸,胸口的皮膚很光滑,想把九宮符摳出來都不行。
任冰華很無奈的看着我:“別試了,你現在的實力不行,根本無法自主驅動九宮符。只有在你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九宮符才自發保護你。”
說完,五行符從任冰華的胸前飛出,轉了一圈,又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我這到底是九宮符還是護身符?什麼時候才能那麼隨意的驅使?”我瞅着任冰華的胸口,暗暗嘀咕。
任冰華剛從水中出來不久,衣服早就溼透,緊貼着身體,傲人身材暴露無遺。只可惜,她穿的是道袍,根本看不到肉。
看着看着,一個令人興奮的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不知道那五彩的五行符,在任冰華的胸口是不是也留下跟我胸口處類似的印記,估計會很好看吧?
“吳天,你又在想什麼?”任冰華髮現我的眼神不對,語氣瞬間冷了下去。
我嚥了咽口水,訕笑道:“沒……我在想,在想咱們應該怎麼離開這鬼地方。”
任冰華白了我一眼,冷聲道:“這都什麼時候了,能不能有點危機感?無塵道人肯定還沒走遠,咱們兩個依然身處危險之中。”
我無奈的撇了撇嘴,我也不想啊,這只是一時走神而已。孤男寡女,的,還有溼身誘惑,如果換個環境,我早就忍不住了。
無塵道人對洛河圖恨之入骨,他的本命符籙又被毀,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任冰華懷疑他現在並沒有走遠,而是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九宮符和五行符在我和任冰華身上,對無塵道人造不成威脅。不過有這兩張本命符籙在,他也殺不了我們兩個。
任冰華認真的叮囑我,千萬不要跟她分開,避免被無塵道人各個擊破,同時我們倆還必須儘快找到離開的方法。
在墳地發生的事情,我簡略的跟任冰華說了一遍。結合那封信上的內容,她的建議是離開這個鬼地方之後,帶着蕭昊的屍體迅速趕回家。
我們倆沿着水潭走了一圈,任冰華一直眉頭緊皺,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發現。我在暗暗琢磨着,那封信中,我爸到底是讓我們去哪裡找他?
或許這件事,也可以去問問肖孫文,他跟我爸之間也認識,還說是因爲欠了我爸一個人情,纔來這裡幫我,或許我能從他那裡能得到什麼線索。
正低頭思考着,走在我前面的任冰華突然停了下來。我毫無防備的撞在她身上,又被一頓鄙視。
“怎麼停了?找到離開的方法沒有?”我訕笑着問道。
任冰華面色凝重:“這應該也是一處陣法,不過很複雜,不容易破開。你先守在我身邊,讓我仔細研究一下。”
又是陣法?無塵道人以陣法見長,在這方面,當年的任青雲和李長風都不及他。洛河圖則是個傳奇人物,近乎全能,陰陽術的各個領域,他都有所涉獵。
只不過現在我還沒能力驅使九宮符,也沒法從中學到洛河圖一脈的陰陽術,只能指望着任冰華能夠有所收穫。
我很警惕的守在任冰華身邊,四處張望,並沒有發現危險。月色如血,水潭內的血液也散發着刺鼻的味道,水潭四周光禿禿,遠處都被霧氣所籠罩。
“噗通!”有什麼東西落到了水中。
我驚疑不定的看了一眼,那好像是一條人腿!擡起頭,空中有無數黑點急速變大,密密麻麻的殘屍正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