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還只是懷疑,但那身影突然轉過身,看了我一眼。我發現自己能夠清晰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那確實是我的臉,嘴角還掛着詭異的笑容。
這一瞬間我真的蒙了,覺得腦子一片空白,竟然都忘了扭頭逃跑。
“丙火驅邪!”突然,任冰華的聲音傳來。
聲音一落,那張臉突然就變了,變的完全看不到五官。我嚇了一跳,隨後一條火蛇竄了出來,直奔那個“我”而去。
那垃圾堆變成了火海,把張小龍和胡大鵬也一塊困在了垃圾堆頂部。那個“我”像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
任冰華應該是用了什麼陣法,在垃圾堆四周有一道看不清的屏障,不論那個“我”如何衝撞,都無法衝破屏障,反而被燒的大吼大叫。
很快,那個傢伙終於顯出了原形,竟然是之前我看到的那個沒有臉的女鬼。她的叫聲變的越發淒厲,嘴巴處裂開一道恐怖的血口子,露出兩根細長的牙齒。
“吳天,你沒事吧?”任冰華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我的身後。
我皺了皺眉,冷冷的看着她,質問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張小龍和胡大鵬都在上面,你是要連他們一塊燒死?”
我能看得出來,任冰華是想用這種手段對付那女鬼。如果我沒猜錯,今天晚上我和張小龍他們,又成了誘餌。
這種方法用一次也就夠了,用在我身上,我也懶得跟她計較。可是現在張小龍和胡大鵬也都被搭進去了,難道她就沒有一點慚愧的意思?
任冰華白了我一眼:“張小龍和胡大鵬都成了宿主,如果不用這種手段,很難讓他們恢復正常。”
“宿主?”我有些不解的嘀咕道。
沒等任冰華跟我解釋,垃圾堆上的情況突然變的格外危急,那女鬼意識到自己衝不出來,又轉過頭衝着張小龍和胡大鵬奔過去!
“快,快救他們啊!”我急的大喊大叫。
任冰華沒有搭理我,目不轉睛的盯着垃圾堆上面的情況,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
我顧不了那麼多,拔腿往垃圾堆上衝去,胡大鵬就不說了,反正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龍哥被害。
任冰華一把拉住了我:“別衝動,你這樣會破壞我的計劃!”
“計劃?狗屁的計劃,你這是要害死龍哥!”我梗着脖子吼道。
任冰華努力的拽着我,指着龍哥,厲聲道:“你仔細看看,那女鬼不是在害他!只有用這種極端的方法,才能逼着她帶走自己的殘魂!”
順着任冰華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那女鬼抓住根本不知道反抗的張小龍,她那兩根細長的獠牙,似乎變的更長了,深深紮在龍哥的脖子上。
一瞬間的功夫,女鬼拔出自己的獠牙,我發現那獠牙上似乎有一團黑色的東西在蠕動,時而像個毛毛蟲,時而凝聚成人形,很噁心的樣子。
緊接着,那團黑色的東西順着獠牙爬進了女鬼的口中。說是嘴其實不太恰當,其實也就是一道裂開的血口子而已。
“呵嗤!”女鬼發出一聲怪響。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聲怪響,我覺得女鬼似乎很享受的樣子。她沒停下,對着胡大鵬如法炮製,當黑色的東西從他們倆身體內出來之後,兩人都倒在了地上。
“呵嗤!”女鬼的臉上似乎漸漸出現了五官,露出陰森的笑容。
我渾身一震,指着那女鬼:“那……那是夏思茹?”
不過女鬼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反應,根本沒有正眼看我,以飛快的速度再次衝撞那無形的屏障。
“轟!”
她的身上燃起大火,艱難的衝出屏障,往跟我們相反的方向逃竄而去。在這一瞬間,任冰華動了,朝着她衝了過去。
“吳天,你先看着張小龍和胡大鵬,他們兩個現在很虛弱,在救護車來之前,不要亂動他們的身體。”任冰華甩下這句話之後,身影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在任冰華離開之後,垃圾堆上的火瞬間熄滅。我愣神了片刻,趕緊衝上去,檢查張小龍的狀況。
奇怪的是,他的身上沒有任何被燒傷的痕跡,就連脖子上,也沒留下傷口。可我明明看到女鬼咬了他一口啊?怎麼連牙齒印都沒留下來?
任冰華不在,這個疑問沒人能幫我解答。我又看了胡大鵬一眼,他跟張小龍一樣,看起來都像是沉睡了過去。
因爲任冰華臨走前的叮囑,我不敢亂動他們,老老實實的守在他們倆的身邊。周圍的腐臭味很濃郁,被火那麼一燒,更加難聞,在這裡簡直就是煎熬。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任冰華終於回來了,看起來有些灰頭土臉。我暗暗嘀咕,難道被夏思茹逃走了?
“救護車應該來了,等張小龍和胡大鵬恢復之後,他們兩個就能直接回家了。”任冰華語氣淡漠。
我本來想詢問一番,可是看到她這冷冰冰的樣子,瞬間偃旗息鼓。我還是老實點吧,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我隨便說句什麼都是錯。唉,說多了都是淚啊。
任冰華應該是提前就跟派出所和醫院打好了招呼,把張小龍和胡大鵬送上救護車的時候,我和任冰華也坐上了回派出所的警車。
這次來的還是小鄭,看到他我就氣得牙根子癢,丫的跟任冰華狼狽爲奸,差點把我們三個給害死。
小鄭估計也自知理虧,一直對我賠着笑臉,問我有沒有受傷。我沒好氣的瞪了他幾眼,幸虧今天晚上我和龍哥他們都沒什麼大礙,不然我一定跟他沒完。
“任先生,事情解決的怎麼樣?”小鄭很諂媚的問道。
任冰華嘆了口氣:“放心吧,現在已經沒事了。這幾個案子都可以結案了,關於案情的詳細報告,你們自己看着解決吧。”
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出任冰華還有心事。可是也正是因爲眼沒瞎,所以現在肯定不能觸她的黴頭,她怎麼說,小鄭都不會反駁。
回到派出所之後,我終於等到了期盼已久的審訊。事情比我想的要簡單,他們只是詢問了一下今天我進入那所老房子時的詳細情景,做完記錄之後,就告訴我可以離開了。
從這些警察的口中,我才知道那所老房子裡死的人還不止一個,而是一家四口,除了我見到的那具腐屍之外,剩下三人的屍體竟然都變成了乾屍。
最後警察得出的結論是,這一家人因爲諸如煤氣泄漏之類的意外而身亡,至於他們的真正死因,估計永遠無法被世人知曉。
這也就是說,我已經被排除了嫌疑。審訊完之後,是小鄭親自送我離開了派出所,再次跟我道了歉,說什麼一切都是任冰華安排的,不能怪他。
“張小龍和胡大鵬的案子怎麼解決?”臨走前,我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小鄭沉吟了片刻:“張小龍的案子好解決,反正也沒出人命,回頭警察出面,給那個保安賠禮道歉,就說一切都是誤會一場。”
“至於胡大鵬的案子,罪魁禍首雖然不是他,但死者家屬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出點血,賠錢了事,反正證據不足,死者家屬不會一直糾纏下去。”
我點了點頭,胡大鵬也只能自認倒黴。不過相信以他的資產,就算賠點錢,也不至於傷筋動骨。
走出派出所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到了任冰華的身影。這大半夜的,能有個人在這裡等着我,讓我心裡舒坦了不少。
派出所跟醫院的距離不算遠,步行也就十幾分鐘的樣子。任冰華謝絕了小鄭開車送我們去醫院的好意,跟我一塊漫步在月色中。
月色正浪漫,如果我身上不是穿着髒兮兮,散發着異味的衣服。如果我身邊不是一直冷着臉,好像誰欠她幾百萬似的任冰華,我相信我的心情一定會很美妙。
我們倆就這麼走着,氣氛似乎有些尷尬,尷尬的莫名其妙。我不知道爲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樣,我明明沒做錯什麼,可就是不敢先開口跟她說話。
“吳天,你準備在老家呆多久?明天我就要離開了。”任冰華語出驚人。
我很詫異的看着她:“明天就要離開?怎麼了,你遇到什麼急事?”
“急事倒是談不上,可這件事對任何一個陰陽師來說,都是義不容辭的責任。你解決了老家的事情之後,儘快去我家,我爺爺會帶你入門。”
任冰華的語氣很平淡,讓人看不出她的真實想法。不知道她怎麼想,反正知道她要離開,我有些捨不得。
雖然平時我們倆看起來關係也不怎麼樣,有時任冰華還會坑我一把,可我已經習慣了有她在身邊的生活。
她爲什麼會突然要離開?難道是因爲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花花,你老實告訴我,今天那個女鬼是夏思茹?”我忍不住內心的好奇,認真的問道。
任冰華深吸了一口氣:“在某種意義上,可以這麼說。實際上,那只是夏思茹的殘魂,如今她還活着,而且在以自己的手段恢復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