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蘇月兒突然捂着鼻子打了個噴嚏,此時此刻,雨水已經淋溼了她的秀髮,打溼了她的格子裙,她像是一隻柔軟的小貓咪,捂着胳膊靠在我肩膀上。
而我,早就成了個落湯雞了。我很裝比的說我一點也不冷,我把上衣脫下來了,蓋在了蘇月兒的頭上。
“什麼味呀?”蘇月兒皺了皺秀眉,很疑惑的說道。
“男人味,你看我多強壯。”我光着膀子秀着麻桿一樣的手臂,牙齒在上下打架。
蘇月兒白了我一眼,咬了咬紅脣道:“怎麼辦呀,我好冷。”
“我抱你吧,你看我多強壯。”我又很裝比的說道,其實老子渾身都是雞皮疙瘩。
“纔不能,你身上都是汗臭味。”蘇月兒嫌棄的說着,眼神迷離的看着遠方的城市。
那裡出於一片霧濛濛之中,此刻對於我們,像是一個遙遠的夢,可望而不可即。
“想家了?”我問蘇月兒。
蘇月兒點點頭,她摸了摸俏臉上的雨水,憂心忡忡的說道:“我們現在可以回去了吧,他們肯定走開了。”
“好吧,這時候他們應該在躲雨,我們馬上走。”我想了想覺得是個好時機。
“怎麼下去呀,我腿麻了。”蘇月兒焦急的問。
“這算什麼,你看我一眨眼就下去了。”我說着得意洋洋的在樹枝上走,我還把兩手放開了,我回頭說你看,很簡單吧,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
“小心,你前面……”蘇月兒捂着小嘴指了指,話沒說完。
我一頭撞在了前面的樹丫子上,仰頭一跟頭栽了下去。
蘇月兒呀的嬌聲叫了一下,她連忙朝地上看,卻沒有發現我。
“明天?明天你在哪兒?”蘇月兒有些慌亂的喊道。
“這呢,這呢。”我一手扒着一個樹丫,一手朝蘇月兒招呼。
蘇月兒放心了不少,連忙說你小心點啊,剛纔我以爲你摔下去了。
“開什麼玩笑,老子三歲在池塘扎猛子,六歲遊大河,七歲就在樹上健步如飛,就這……哎呀。”我話沒說完,只聽咔嚓一聲,我手裡的樹枝椏斷了,我做了一個直線下落的姿勢,然後四腳朝天的躺在了地上。
“你,你怎麼了?”蘇月兒在夜色裡看不見我,又焦急的喊。
我揉着痠痛的腰,朝上面喊道:“我沒事呢,我是故意跳下來的,你也跳下來吧。”
“我不敢跳,你幫我。”蘇月兒向我求助。
我只好又爬上去,我揹着她朝樹底下爬,她緊緊的摟着我的脖子,閉着眼睛不敢看,一直到我們落到地上了,她才緩緩睜開眼。
“快走。”我拉着蘇月兒,將衣服蓋在她頭上,踩着雜亂的草叢就朝山林外跑。
噼啪又是一道閃電過來,滾滾雷聲震得整個山林都在發抖,傾盆大雨繼續下着。
蘇月兒嚇的手忙腳亂的,連忙朝我身上靠攏,她驚恐的看着我說道:“怎麼辦呀?”
“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吧,根本就看不清路,這樣下去不摔死也要被雨淋死。”我說着拉着蘇月兒的手,找了個茂密的草叢鑽了進去。
外面雨聲嘩啦,電閃雷鳴,我們躲在草叢裡,時不時的落下一滴冰冷的雨,我只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蘇月兒更是無所適從,她慌亂的整理着衣服和頭髮,顯得有些狼狽。
藉着閃電光,我看着蘇月兒臉頰上髒兮兮的樣子,頭髮有些紛亂的貼着臉頰,裙子早就被泥水染透了,她抱着胳膊睜着大眼睛,那麼的茫然無措,時不時的被雷聲嚇的朝我身邊靠攏。
那一刻我突然有點心酸,她一個堂堂的千金大小姐,若是平時的這個時候,應該在別墅裡,睡着溫暖的大牀,喝喝咖啡,吃吃宵夜,或者逗逗她的寵物狗小熊熊。
亦或者是精心的挑選着她第二天的服裝,在鏡子前穿來試去的,做做面膜玩玩手機。
可是現在呢,她好像一下子就成了一個落魄的公主,連一個路邊的乞丐都不如,至少,乞丐不用擔驚受怕被人追殺。
“冷嗎?”我問。
蘇月兒嘴脣有點哆嗦,低眉垂眼的說不出話來。
我突然抱住了她,她下意識的怔了怔,扭動一下身子,還是貼在了我的懷裡,渾身都在發抖。
那是我第一次主動的去抱蘇月兒,而她,也出乎意料的沒有反抗沒有打罵,此刻她乖巧的像是一隻受傷的小貓咪,蜷縮在我的懷裡。
外面,依然是電光火石,一場綿長的秋雨,飄飄灑灑的下了一夜。
黎明過後,天邊出現朦朧的微光,我眯縫着眼警惕的看着外面的世界,一夜未眠。
“醒醒,我們快點走,天要亮了。”我推了推懷裡的蘇月兒,她卻沒有什麼反應。
我心裡一緊,發現她俏臉通紅,雙眸微閉,我試着摸了摸她的額頭,一陣滾燙。
“你怎麼了?”我推了推蘇月兒,很是擔心。
“不知道。”蘇月兒聲音虛弱,捂着額頭很難受的樣子。
“你在發燒,肯定是感冒了,我們得趕緊走。”我說着扶着蘇月兒起來。
蘇月兒軟綿綿的依在我身上,走路都有些吃力,她雙眼迷濛的看了看遠方,手指甲突然緊緊的扣在我的肩膀上。
我一疼連忙問她怎麼了,她焦急的指了指,我一看,壞了。
是大彪和鄭優材他們,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被他們給發現了。
“小王八蛋藏的夠隱蔽啊,給老子站住。”鄭優材怒吼了一聲,提着棒子就朝我衝過來。
大彪他們個個手裡拿着白花花的砍子,張牙舞爪的衝過來,殺氣騰騰的。
我頓時慌了手腳,我轉身抱着蘇月兒就跑,可是草叢深而且密,我可能是太急了,被絆了一下,一跟頭栽倒在地上,蘇月兒也隨即被扔了出去。
蘇月兒在地上滾了兩下,驚慌失措的,我剛要過去將她拉起來,大彪就撲過來,朝着我一腳踹來,我猝不及防,再次撲倒在地上了。
“小王八蛋,這次看你往哪兒跑。”大彪嗖的一聲將砍子架在了我的脖子上,一把將我揪了起來,朝着我肚子就用膝蓋頂了幾下,我立刻就喘不過氣來。
“放開我,你們想幹嘛?”蘇月兒這時候被兩個漢子抓住了,她胡亂的掙扎,哪裡動彈得了呢。
“你說老子想幹什麼?老子要你眼睛睜大點,看着這個傻比死,然後再幹了你。”鄭優材說着過去揪住了蘇月兒的頭髮。
“我曹你麻痹的,你放開她聽見沒有?”我試圖掙扎,大彪立刻朝我身上來了兩下,刀背直接磕在我的背上。
鄭優材哈哈大笑起來,面目猙獰的說道:“我估計你這輩子是沒有機會保護你的小未婚妻了,要不等我會兒你死了,我玩夠了蘇月兒,再讓你們在陰曹地府見面?”
“鄭優材你無恥,你王八蛋,你是個畜生。”蘇月兒羞憤難當,居然罵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這麼罵一個人,看樣子她已經恨透了鄭優材了,不應該說是恨,鄭優材這樣的混賬東西根本配不上蘇月兒的恨。
鄭優材甩了甩他那自以爲瀟灑的頭髮,饒有興致的看着蘇月兒道:“我也不想跟你廢話了,反正今天我就會讓從隨城一中的校花變成敗柳殘花,你看看這麼多男人都等着呢。”
我聽鄭優材這麼一說,我頓時心裡一緊,我看看那些漢子,都一個個如飢似渴的盯着蘇月兒看,我感到恐慌不安,鄭優材這是想徹底的毀了蘇月兒。
“我曹你八倍祖宗,我日你嗎日你奶奶日你媳婦。”我憤怒的跳着,我想去把鄭優材撕成碎片。
大彪一個掃腿,我直接爬下了,他把砍子放在我脖子上,對鄭優材說道:“現在我就開始殺了啊,你們都閃遠點,一會兒準備跑路。”
那些漢子聽了,立刻散開,然後虎視眈眈的盯着我。
鄭優材惡狠狠的瞪着我,臉扭曲變形,陰冷的笑道:“動手,快點殺,快點殺。”
大彪臉色橫肉一抖,舉着砍子試了試,對準了我的腦殼。
那一瞬間,死亡的恐懼籠罩在我的心頭,我很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我看着蘇月兒,她癱軟在地上,水靈靈的眼睛絕望的望着我。
“不要,我求求你們放過明天好嗎?”此刻,蘇月兒放下了所有驕傲的自尊,她居然替我求情。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蘇月兒說出這樣的話,我覺得我是在臨死之前產生的幻覺,我看見蘇月兒的淚水從她憔悴的俏臉滑落,晶瑩剔透。
“趕緊殺,磨蹭個毛線啊?”鄭優材催促了起來,顯得急不可耐。
大彪舉起了冷冷的刀鋒,兩個漢子摁住我,我絕望的仰頭躺在地上等死。
我望着秋天凌晨的天空,蔚藍如水,一隻鳥兒撲騰着翅膀翱翔而過。
漸漸的,越來越多的鳥兒朝這邊飛過來,鋪天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