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姐帶回去,明天你過來,我有事跟你說。”
蘇東山的語氣不容置疑,他不怒而威,轉身朝外面走。
“我不回去,我不想去那個破醫院。”蘇月兒很倔強的嘟着小嘴,保鏢過來拉她,被她踢了幾腳,於是只好讓到一邊去。
蘇東山回頭冷冷的掃視一眼,似乎都懶得跟蘇月兒爭辯,朝孫叔使了個眼色。
孫叔直接拉着蘇月兒就朝車子上走,蘇月兒極力的抗爭,卻無濟於事,焦急的看着我。
夜色中我望着她無助的雙眼,卻是無能爲力,我知道這次蘇月兒被帶回去,恐怕想見她都困難了。
“蘇叔叔,能不能讓我說兩句話?”我鼓起勇氣說道。
“你想說什麼?你可知道你犯下了什麼大錯?你來蘇家有段時間了,爲什麼還要和月兒一起胡鬧?上次的教訓難道還不夠?”蘇東山顯得很懊惱,臉上泛着怒氣。
我原本還想和他商量的,看這個樣子,我知道蘇東山很生氣了,我說道:“我們這樣或許是不對,但是你有沒有關心過月兒的感受,你想過沒有,她爲什麼會想逃脫你的監管,因爲她需要自由,她只是想找回她的媽媽,所以我們不是在胡鬧。”
“閉嘴,你過來。”蘇東山慍怒的說着,朝我指了指。
“爸你要幹嘛?”蘇月兒在一邊顯得很緊張,看了看我又說道:“你想對明天做什麼呀?都是我讓他做的,不關他的事。”
“你也住口,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越長大越不聽話,帶走。”蘇東山低吼了一聲。
蘇月兒最終被拉上車,她扒着車窗看着外面,不知道在喊什麼,車子最終還是開走了。
我想該面對的還得面對,儘管我有些忌憚蘇東山,我還是朝他走過去了。
“上車再說。”蘇東山語氣有些冰冷。
幾個保鏢跟過來,其中一個保鏢去打開門,另外留下來兩個人去給園長交涉去了。
我跟着蘇東山上車,車子緩緩的開了起來,蘇東山在路上一句話也不說,我看着他的側臉,他似乎在想什麼事情,但是臉色很不好。
車子在雲湖邊上停下來,此刻夜色蒼茫,深秋的晚風吹過湖水,渺茫幽深,水汽撲面而來,帶着濃濃的腥味。
“蘇叔叔,你找我什麼事?”我跟着下車,見蘇東山望着湖水良久不語,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蘇東山點了煙吸了幾口,回頭凝視了我一會兒,緩緩道:“明天,你不覺得你應該向我道歉?”
“你說的是月兒的安全,我知道,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她那麼傷心,我也是個沒孃的人,我自然能夠體會月兒的心思,我不覺得我做錯了。”我說出了心裡話。
“誰告訴你沒孃的?你爹?”蘇東山質問道。
“我們村裡人都這麼說,還說我是野孩子,是我爹撿來的,我一問這個問題,我爹就揍我。”我有些懊惱,對於這個話題,我實在是不想提起來。
蘇東山輕輕搖搖頭,嘆口氣道:“你當然是有孃的人,想知道關於你孃的故事嗎?”
我一愣,趕緊說道:“當然想知道,蘇叔叔你願意告訴我?”
“當然,不過前提是,你不能夠再和月兒一起胡鬧,就憑你們兩個能夠找到月兒的媽媽嗎?你覺得你們有這樣的本事?”蘇東山語氣中透着警告。
“我知道很難,不過蘇叔叔我有句話說了你別生氣,你現在又找了個女人,對於月兒的傷害很大,她認爲你不關心她媽媽的事了,所以……”
“夠了,我不想再提這個話題。”蘇東山突然打斷了我,似乎餘怒未消,好一會兒語氣才緩和下來,又道:“這不是你們兩個小孩能辦到的事,你還沒答應我的條件。”
這是第一次蘇東山對我發怒,我印象裡,蘇東山應該是個溫爾而雅笑容可掬的人,比我那個糟老頭一樣的老爹簡直是完全不一樣的形象,但是此刻,他好像準備打我一巴掌似的。
“蘇叔叔你放心吧,我不會再亂來了。”我選擇了妥協,我也只能夠妥協。
“很好,這樣我也好跟你爹交代,那天夜裡的事情發生後,我讓孫叔四處尋找你的下落,你可知道我很擔心你的安危?我都不敢告訴你爹,好在你沒什麼大礙,但是這次你居然又重蹈覆轍,要不是孫叔跟的緊,我恐怕你和月兒又要出事。”蘇東山懊惱的說道。
“知道了蘇叔叔。”我覺得此刻的蘇東山跟我認識的不太一樣,或許我真的讓他生氣了,而關於蘇月兒媽媽的事情,想必他也是逼不得已吧,他要在蘇夫人和蘇月兒之間周旋,而且還要管理那麼大的公司,也的確是很爲難的。
“告訴我孃的事情吧,我想聽。”我說道。
蘇東山微微點頭,目光變的深邃遙遠,沉默了一會兒,嘆息一聲道:“你爹現在成了那樣,其實都是因爲你的母親,堂哥既然不願意告訴你,我想你都這麼大了,很多事情有權知曉。”
“蘇叔叔,我娘和我爹是怎麼回事?”我有些焦急。
“這事情過去十多年了,你爹還沒有放下來,總認爲是他的錯。”蘇東山嘆息一聲道。
我一驚,趕緊問道:“蘇叔叔你都知道些什麼?”
“我給你講講我和你爹的故事吧,你也是時候知道了。”蘇東山臉色冷峻,他又點燃了一支菸,像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然後開始娓娓道來。
“都快二十年了,我記得那時候我還不過是個窮小子,我和堂哥和二混子沒什麼兩樣,也就是現在那些年輕人津津樂道的混江湖,我們一起打架,一起出生入死,爲了爭名奪利,趁着年輕,無所畏懼,沒想到還是打下了一點名氣來。
堂哥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堂嫂,而我呢,也認識了月兒的媽媽,那時候我們混的還算不錯,總以爲天下不久就是我們的,狂傲不羈,自以爲是,豈料最終釀成了大禍,惹上了我們惹不起的人。”
蘇東山講到這裡,突然欲言又止,表情顯得複雜而痛苦,似乎那段崢嶸歲月不堪回首,他望着雲湖裡風起的波浪,長嘆了一聲。
我能夠想象蘇東山和我爹的故事,或許那時候的他們,就像是現在的我和天義堂的兄弟們那樣,不知道天高地厚,認爲可以闖出一番天地來。
“那麼後來呢?”這是我第一次聽見關於我孃的故事,感到激動而期待。
“後來……”蘇東山又吸了一口煙,緩緩道:“我和你爹惹上了一個強勁的對手,被人追殺,九死一生,那時候的我們很絕望,我們幾天幾夜都在逃命,最後我們逃無可逃,眼看危在旦夕了,也是那個時候,我和堂哥發了血誓。”
“就是我和月兒的婚約,對嗎?”我推測道。
蘇東山遲疑了一下,感慨的點點頭道:“對,就是那個婚約,我記得很清楚,堂哥和我分別拿了一份,那是用身上的衣服布條寫下的,當時我還和堂哥玩笑,說這婚約恐怕會是我們的遺言了,那時候的堂哥很勇敢也很無畏,他比我傷的還重,卻一直拖着我繼續的逃命。”
“後來,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呢?”我很好奇的問道。
“因爲堂哥的勇敢,當然,僅僅憑藉我和堂哥,是不可能逃出生天的,若不是有人搭救,恐怕也沒有現在的你和月兒。”蘇打水說這話的時候,表情越發的複雜。
“那個救了你們的人,是誰呢?”我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