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在圓盤中央飛射起一個禮花,在天空炸開,四周瞬間就亮了,房間裡的人也都跑到陽臺來看,張浩叫道:“怎麼回事,有鬧事兒的?”
我隱約看到在圓盤旁邊有一個人站着,手裡拿着手機正在講電話,在煙花綻放的那一刻,一片通明,我看到了那人的臉,手機裡傳來聲音:“小白,你看,禮花讓天都晴啦,所以晴天回來啦,嘻嘻。”
“天都晴啦,所以晴天回來啦。”
那個潮溼悶熱的夏天,那個賓館,那對少年少女。過往的記憶在這一刻隨着升騰而起的煙花,在我的心中驟然綻放,太大的震撼與衝擊力讓我張開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站在樓下的,我看不清楚,卻能感受到,她是晴天。所有和她有關的全部都跑了出來。記憶是一本書,翻得太快錯過了童話,翻得太慢流乾了眼淚。晴天,你就是這本書,又打開了放在我的面前。
身邊所有的人都圍在陽臺上,看着臺下那人的壯舉,房間在二樓,樓下的街燈太暗,看不清那人,但紅蠟燭擺出來的生日快樂卻顯而易見。師妹叫道:“師兄,這是誰啊,給你過生日這麼有創意?”
我舉着電話的手還沒有放下來,那邊已經關了電話,晴天從從街對面走了過來,一步一步走到樓下,然後擡起頭來看着二樓。
“晴……”站在一旁和張浩看熱鬧的王天和忽的失聲驚叫,剛叫出一個字立馬伸手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下面,又轉頭看了看我。我面無表情,王天和轉過去看張浩,張浩皺着眉頭,沒有說話。我不用轉過頭,也能知道,在這裡的人,除了洛水,表姐表姐夫,還有師妹以外,其他人都認識晴天,尤其是張浩,王天和還有老姐,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此刻他們臉上的表情,該是有多麼豐富多彩。
師妹看了一眼說:“咦,是個女生唉,師兄,你的女人緣真好啊,人家已經進來了。”她說話的時候看着我,一臉幽怨,語氣還帶着淡淡的醋味。我哪裡有心思去管這些,低頭去看的時候,晴天已經不在了,估計上樓來了。
洛水在一旁站着,這個時候走過來笑着說:“小白,是你的朋友麼?嗯,還真是有心呀,爲了你的生日這麼大費周章,我去給她開門。”
我脫口而出:“別去!”洛水一愣,看着我,疑惑道:“怎麼了?”我吸了口氣,皺了皺眉頭,然後說:“還是我去吧,你們繼續,先吃東西。”
我繞過洛水,徑直走向另一邊門口,不知道洛水有沒有注意到我的反常,我也不想讓自己這樣子,可心裡太過慌亂,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這個生日過的,真是夠驚喜。
我走到門口,伸手開門,在開門的那一刻,走廊裡傳來了有規律的高跟鞋敲擊聲,我擡頭看去,晴天迎面而來,笑容和煦若春風。
她變美了。
時光是最好的雕刻家,她用自己嫺熟的手法,將一個又一個的人仔細雕琢打磨,加上歲月的痕跡,加上人世的風霜,加上年輪的皺紋,然後推向未來。但所幸有些痕跡太過明顯,讓人不忍忘卻,有些記憶太過沉重,在那裡,你還是那個少年少女,還是那個草長鶯飛的春天。
這裡就像是時光隧道一樣,過往的一切都在身邊呼呼而過,當年我愛的人正在穿越隧道,朝着我一步一步走來,時光也許正在倒流,也許正在加速,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現在是真實還是虛假。如果晴天走到我面前說,這是一個夢啊小白,醒醒吧,我們還要去上課呢。一切是不是會好很多?
“嗨,小白。”晴天站在我的面前,一步之差,讓我能夠清楚的看到現在的她。一身藍色的風衣,身材高挑,秀髮飛揚,臉上畫着淡淡的妝容,美麗而大方。我有些恍惚,這個還是當初與我青澀接吻的少女嗎。是時間過得太快,還是回憶走得太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嗨,晴天。”幾年之後,當我們真的再見的時候,居然能夠這樣簡單的打招呼,真是不可思議。我一開了口,就繼續問道:“你不是在英國麼?怎麼回來了?”
晴天笑了笑,卻不回答,她說:“今天是你的生日唉,你不讓我進去吃一塊生日蛋糕?”我愣了一下,然後往後一退,讓開了路。晴天繞過我走了進去,我將門關上,洛水正面迎了過來,她笑着伸手說:“你好,我是小白的女朋友洛水,你是小白的朋友吧?”
我站在一旁,不知道怎麼的突然擡頭去看晴天的臉色,晴天面色笑容不改,伸出手來握住了洛水的手,她笑着說:“你好,我叫晴天,是小白大學的同學。”
她笑了笑,然後看了我一眼,說:“小白,你可不老實哦,有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都不知道和我說一聲。”我撓了撓頭,笑了笑。洛水拉着晴天的手往前走,她說:“那個圓盤是你做出來的麼?晴天,真的好有心呢,把我們的禮物都給比下去了,謝謝你這麼有心的給小白過生日哦。”
我跟在兩個人後面,擡頭看去,張浩面色古怪看着我們這邊,其他幾個人也是神色各異,我正要向他們介紹一下的時候,前面的晴天開口道:“也談不上什麼有心沒心了,應該做的,以前小白給我過生日,比我這個還有創意呢。”
這聲音不大不小,卻像是個重磅炸彈一下子打在我的心裡引起軒然大波,我愣了一下,轉頭去看洛水,洛水神色微微一窒,然後笑了笑,說:“哦,小白給給你過很創意的生日禮物嗎?是什麼呀,他都沒有和我說過呢。”
洛水說話的時候轉頭看了我一眼,面帶微笑,我卻覺得心中寒氣逼人。晴天眨了一下眼睛,說:“是……秘密哦。”她嘻嘻笑着,然後往前走去,忽的又回過頭來,說:“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啦,當然還是可以有秘密的,洛水,你不會介意吧?”
洛水笑了笑說:“當然不會,來,先吃塊蛋糕吧。”
晴天走到桌子前,笑着開口打招呼:“嗨,張浩,好久不見,嗨,老王,咦,老姐,你也在哦。”
她和每一個人都打招呼,熟悉的像是幾年前一樣,其他幾個人神色複雜,沒有說話,倒是老姐還算鎮定,她說:“晴天,你不是出國了麼?什麼時候回來的?”
“已經回來一段時間了,還是回來的感覺好啊,正巧,今天還是小白的生日,這樣一下子就都見到你們了,不用一個一個的去打招呼,和你們說我回來了,嘿。”晴天笑着將一塊蛋糕拿起來,然後挖了一勺吃了一口,忽的轉身走到我面前,將奶油用手摸了一下,蹭到我的鼻尖上,我只顧着發呆,一時之間沒有注意到。晴天笑道:“壽星,你怎麼傻傻的啊,還是老樣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唉,快high起來!”
她這個動作太過親密,我皺了皺眉頭,不敢去看一旁洛水的神色。張浩跑出來叫道:“對啊對啊,今天是小白的生日,沒想到我們的老同學晴天也正好回國了,雙喜臨門啊,大家玩起來,玩起來!”他說話的時候特意在“老同學”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還對着洛水。
張浩說着話走過來,拉着我就喊:“來來,讓小白唱首歌,我們唱歌去。”他託着我往前走,同時低聲說道:“小子,這下好了,兩個女人一臺戲,我看你怎麼整。”
怎麼整,我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面前的人竟然就是晴天,那個已經離開我快兩年,本應該在英國享受人生的女人。她爲什麼回來,爲什麼要來我的生日會,又爲什麼說出那些曖昧不清的話?
張浩拉着我到了麥克風前,我正要唱歌,晴天揮手叫道:“小白,唱一首你寫的歌,就是那一首你寫給我的歌!”
她調笑無忌,一隻手拿着蛋糕,另一隻手揮動着,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小孩子一樣。我心中一動,抓着麥克風的手卻有些顫抖,那一首歌麼,當初在洛水的生日會上唱過,如果現在唱出來,不是就在承認這是給晴天寫的麼?
我想了想,說:“歌詞有些忘記啦,我還是唱其他的歌吧。”我還沒說完,晴天已經走了過來,伸手拿過另一個麥克風笑着說:“你忘記了,我可沒忘記哦。我來唱,送給你這個壽星。”
她將背景音樂關了,然後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自顧自清唱起來。她的聲音特別好聽,如同流水潺潺,潤物無聲,我站在一旁卻沒有心思去聽,我看着洛水,她在那裡低着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晴天唱完歌,師妹臉色通紅,叫道:“這是師兄自己寫的歌,什麼時候成了給你寫的了?”晴天看了看師妹,然後笑着說:“小白,這幾年你女人緣不淺嘛,你叫小白師兄,難道你也是我們學校的?你沒有見過我麼?”
應該沒有見過吧,師妹也是在工作的時候才認識的我,以前在學校也不認識,怎麼會認識晴天,師妹臉色漲紅,氣呼呼的說:“我不認識!反正,這是師兄自己寫的歌,不是寫給你的,肯定不是寫給你的。”
我知道師妹特別喜歡這首歌,連忙開口道:“就是一首歌而已,呵呵,寫的又不好,來來,我們都過來玩兒,來唱歌。”
“唱歌之前,先要等等哦。”表姐忽然開口,她笑容神秘,拉着洛水的胳膊說:“小白,先看看你女朋友送給你的禮物吧?”
我轉頭看向洛水,洛水像是剛剛醒悟一般,愣了一下,然後開口道:“嗯?啊,哦,對,小白,你要看看我的禮物麼?”她語氣調皮,但在我看來,卻是故作微笑的,我心中一痛,是因爲晴天的關係麼?
晴天從一進來就步步緊逼,而且一再態度曖昧,雖然沒有和洛水說過晴天的事情,但是她應該猜出來了吧,而我卻沒和她說過,一定是傷透了她的心。但是,因爲是我的生日,她卻依舊故作堅強,不想破壞這個讓我感動的生日會。
我胸口發麻,強笑道:“好啊,小水,你要送給我什麼?”我笑着走過去,洛水從一旁拿過一個盒子,然後拆開,裡面放着的好像是一本書,她正要拿出來的時候,我一把將她摟在懷裡,然後低頭就是一個深深的吻,洛水身子剛開始身子僵硬,現在就像是被我軟化了一般,也忘情的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