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了一會兒,帶了衣服鞋子,洗漱用品,還有平時一直看的書,基本就收拾妥當了,也就兩個大箱子的東西,所以當我出現在樓下的時候,洛水會皺着眉頭說:“小白,你過得真苦。”而且一再和我確認,我的家當是不是隻有這麼多。
我笑着說:“沒辦法,就像我一直強調的,有哪個文人是有錢的?”說到這裡,我頓了一頓,嘿笑道:“不過並不是每一個文人都有我這麼好的女朋友滴,哈哈哈。”
夕陽西下,夜幕漆黑,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我們殺到了洛水家,然後開門搬箱子進去,我進去的時候,旺財正一動不動的蹲在客廳,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好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對着它哈哈大笑,說:“旺財啊旺財,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洛水從後面走過來,推了我一把,說:“幼不幼稚,這麼大的人還和一隻貓說話。”
我將所有的東西都搬進來之後,洛水引着我到了他的臥室,然後將東西放好,她站在門口,擺出兩雙拖鞋來,一大一小,我的和她的。我看了看拖鞋,原來我們真的同居了。
所有人都認爲我今晚要翻雲覆雨大戰一場,可是晚上我只是抱着洛水,什麼也沒有做。我已經下定決心永遠和她在一起,但洛水說要找一個更加有意義的夜晚,所以,入黨這件事情,還要推遲延後。
而對於我來說,和洛水同居的一件好處就是,我得到了一個人肉鬧鐘。
當然,相比於鬧鐘而言,洛水有其獨特的個性,首先她比鬧鐘好看,其次她比鬧鐘有用,最後,她不能像腦中那樣說關就關,更不要說打翻在地了。如果你有這樣的傾向,這個人肉鬧鐘會直接將你連人帶被子曬到外面去。
我起來走到洗手間的時候,看到毛巾放在一旁,牙刷擺在水杯上,已經擠好了牙膏,哦,這就是我的女朋友,多麼細心。我頓時心情大好,洗漱完下樓的時候,看到餐廳正端坐着的洛水和旺財。
她們兩個像是看到首長到來一樣滿臉熱誠,洛水笑眯眯的說:“親愛的,我餓啦,你快做早飯吧。”
原來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讓我起這麼早。可是這又怎麼樣?爲自己心愛的女人做飯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情,當然,還有她養的貓。
吃完飯之後,我們兩個相親相愛的出門,一起上班。我強烈要求開車帶着洛水,這樣在路上會讓人覺得我是一個功成名就的帥鍋鍋。
上午到了辦公室,忙着做我剛當上副主編的一些事情。快到中午的時候才能歇一歇。沒辦法,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坐在位子上,看到旁邊放着的一本書,《花開不語》,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做。
我要去擺放一下楚紫風,問問關於夏吹雪的事情。
想起這件事情,我心中一動,下個星期就是張浩和夏吹雪的訂婚了,他們兩個在一起當然是郎才女貌,可以說是經歷很長很長又很艱苦的波折才能夠在一起。可是,我總覺得一切都發生的有些太過順利,夏吹雪真的是誠心實意來找張浩的麼?
下午的時候,我請了一個假,然後像洛水借車去楚紫風那裡,洛水問了我原因,然後堅持要和我一起去。我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洛水是我的女朋友,有些事情雖然不想讓她承擔,但是還是要讓她知道。我開車到了楚紫風家門口,洛水看着周圍疑惑道:“小白,真的是這裡麼,你沒有記錯地址吧。”
我笑道:“沒有,就是這裡。你不知道麼,凡是大作家都有些怪癖,比如楚紫風,就喜歡在這種平民小巷裡,這個就叫做大隱隱於市。你看我,以前住的地方也很平常,誰能想到竟然有一個驚天動地的大帥哥住在裡面?”
洛水撲哧一笑,說:“好啦大帥哥,趕快進去吧。”我按了門鈴,開門的還是楚紫風的爸爸,他看到我的時候臉上竟然有一些開心的表情。我可是記得以前來的時候這個大叔一副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的樣子,生恐我和楚紫風說話時間長了污染了楚紫風。
但現在大叔卻對着我呵呵笑着,他說:“哎,你是上次來的那個編輯吧,叫林白?快進來快進來。”
我有些受寵若驚,拉着洛水的手往裡面走去,同時對着大叔笑呵呵的說:“謝謝大叔,謝謝大叔,不知道楚紫風在不在?”
大叔拉着我的手笑着說:“在,在,在裡面呢,快去聊聊。”大叔熱情的讓我菊花一緊,我走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楚紫風。
再看楚紫風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有些不認識了,唯一不變的還是那一份安靜。楚紫風靜靜的坐在陽臺上,外面是陽光,裡面是暗色,她就處在光暗交接的地方,用一種恬淡的表情,翻着懷裡的一本書。我就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出聲去打擾。她像是一朵淡淡的水仙花,不經涼風,不避嬌羞。楚紫風翻了一頁,擡起頭來看到了我,她笑着說:“有客人來啦,快請坐。”
我拉着洛水笑着坐下,因爲害怕讓細菌感染楚紫風,所以我特意坐的遠了一些,沒想到那大叔走了過來,說:“離得這麼遠怎麼說話,你們坐近一點,坐近一點。”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拉着洛水往前坐。
我坐的近了一些,再看楚紫風,這才覺得她好像更加消瘦了,臉色很白,她看着我說:“林白,我要謝謝你哦,這本書你們出版的很好。”她說着將懷中的書拿了起來,正是《花開不語》。
我笑道:“不是我們出版的好,還是你寫的好,是不是大作家都喜歡在出版之後把自己的書買回來看看?”
楚紫風笑着說:“我不是什麼大作家,我只是個寫字的而已。”我暗歎一句佩服,上次九度也是這麼說的。
洛水坐在我身邊,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微笑着看着楚紫風。我和楚紫風閒聊了幾句,然後就轉入了話題。我說:“楚小姐,你之前不是說,認識夏吹雪麼?”
楚紫風點點頭,說:“你們不是朋友麼,當初還是她在我們中間做的牽線人。”我點點頭,說:“那你能告訴我,當初是怎麼認識夏吹雪的麼?”
楚紫風想了想說:“在北京的一家醫院,我當時在那裡看病,然後遇到了她。”我皺了皺眉頭,又追問道:“她也是在醫院看病?”
楚紫風忽的神色古怪,眼神之中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漂浮,欲言又止的,然後才說:“也許吧,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楚紫風說完將頭扭到一邊,看着外面。陽光將她的影子拉長,在昏暗的屋子裡露出一片剪影。
我還想再問,洛水微微側着頭,輕聲說:“小白,她在說謊。”我轉頭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洛水神色篤定的說:“女人的直覺。”
其實我能看出來,楚紫風有些話沒有說。她不是那種八卦的女人,所以會隱瞞一些事情也是正常的。我想了想,這個時候只能動之以情了,我就將張浩與夏吹雪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說他們下週就要訂婚了,但自己作爲兄弟,卻害怕出什麼岔子。
楚紫風扭回頭看着我,說:“張浩?是不是一個長得高高的,戴着眼鏡,蠻斯文的一個人?”
其實我和張浩都是那種蠻斯文的人,換一個詞來說,就是衣冠禽獸哪種類型。但是所幸我們眼睛都還不錯,沒有眼鏡。
我正要搖頭,洛水一把拉住我,搶先說道:“對,對,張浩就是長得高高的,還戴着一副眼鏡,不過,我們都不覺得他斯文,呵呵,畢竟認識這麼久了嘛。”說到這裡洛水又掩嘴直笑。
我愣在那裡不知所謂,洛水給了我一個眼神暗示。我再看楚紫風,楚紫風很明顯神色一鬆,笑着說:“原來是這樣,你們一定是誤會了,當初我在醫院的時候,就是遇到了吹雪和張浩在一起。當時吹雪身子不好,張浩每天來看她。”
我大覺吃驚。這句話信息量略大,讓我來想一想。剛纔洛水順着楚紫風的話說,楚紫風以爲我們誤會了,決了當時見到夏吹雪的場景。也就是說,當時夏吹雪在醫院的時候,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陪着,是個男人,高高的,戴着個眼鏡。
我心中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洛水伸手拉住我的手,繼續笑着說:“這件事張浩卻從來沒有和我們講過啊,他們爲什麼要去北京看病?而且,我們也沒有聽說吹雪有什麼病啊。”
楚紫風額頭微蹙,想了想,說:“這種事情當然不好在當地做,她並不是生病了。嗯,這個,我不好說。”
我心頭一顫,不是生病,不好在當地做,難道又是……往昔的記憶像是狂吼的風一樣不斷的吹着我的身體與骨架,我緩緩開口:“她去打胎了麼?”
我話一出口,坐在一邊的洛水都是一驚,嗔怪道:“小白,你在瞎說什麼,現在可不是開……”
“你已經知道了?”楚紫風說出了話,打斷了洛水的聲音,這次,吃驚的是洛水,是楚紫風,卻沒有我。
我不知道該有什麼樣的情緒來接受這件事情。大學的時候,夏吹雪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張浩盡心盡力的照顧她,她好了之後一甩手就走了。而現在從楚紫風的話來看,夏吹雪,在北京的時候,又和別人發生過事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笑着說:“張浩其實已經和我說過了,我就是來確認一下,這傢伙,還真會亂來。我回去要好好說說他,楚小姐,謝謝你,我們就不打擾了。”我拉着洛水的手準備離開,剛走幾步,楚紫風的爸爸走了過來,拉着我的手臂走到一邊小聲說道:“林白啊,你這麼快就要走了?”
我覺得這個大叔今天很反常,好像是喜歡上我了。我笑着說:“大叔,我也不敢太多打擾,所以就走了。”大叔擺擺手,說:“不打擾不打擾,你們還是再聊一會兒吧。”
我皺了皺眉頭,說:“大叔,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
大叔看了看裡面,然後拉着我走出門,嘆了一口氣,說:“我只是想,有朋友能多來和小風說說話,她的時間,不多了。”時間不多了?我忽然愣住,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