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些什麼。我們到了約會的地方,見了一品上鮮的另一位主廚,和趙飛成相似的地方在於,他也是個大胖子。
所以說,做一行你就得愛一行,做廚師的你就要吃的胖胖的,表示自己的廚藝不錯,做老師的你就要平時看上去有模有樣的,一副教書育人的樣子,做公務員的,你就要表現出一副爲人民服務的謙卑樣子,這樣人民羣衆也就忘記你貪污的內在了。
像我們做編輯的,就要裝出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一看就是文人騷客,掩蓋自己悶騷寂寞的心。
師妹出馬那當然是輕輕鬆鬆,那主廚將菜譜給了我們,並且一再保證不會告訴別人的情況下,師妹纔將他放走了,我們一路風風火火趕回公司,準備將這份上海私家菜的菜譜儘早編輯出版,希望可以趕上這個月的圖書市場。
回到辦公室,整個編輯部居然一個人也沒有,太過詭異,正在我和師妹面面相覷的時候,門開了,同事們說說笑笑從外面走了進來,我轉頭看去,最後進來的兩個人,一個是王鵬,另一箇中年男子卻不認識。
王鵬笑着招手,說:“來來,林白,認識一下我們的主編,錢宏信老師。”這就是錢宏信?我走過去伸手笑道:“主編,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給盼來了,我是林白。”錢宏信笑呵呵的說:“林白啊,我聽到洛總說你,可是對你讚不絕口。”
我笑了笑,轉身將今天下午的材料拿過來對王鵬說:“這是我和小樑去找的另外一份菜譜,副主編,您看一下,可以的話我們就開始編輯了。”
王鵬卻沒有擡手去接,他推了一下眼鏡,說:“林白啊,這份材料我們用不到了。”師妹急道:“怎麼用不到了?”
王鵬笑着看着錢宏信,說:“主編來我們公司,還給我們帶來一份禮物,所以你這一份,就不用到了。”
這世界上最讓人氣憤的事情莫過於你的努力都是白費的,在別人眼裡是毫無意義的。當我把我和師妹一下午的努力放在王鵬面前的時候,他居然對我說不用了?雖然這份東西是師妹隨便開了一個口就搞定的,可是這也太坑了吧。
師妹忍不住叫道:“怎麼會不用了呢,這份稿子雖然比不上之前的私家菜,可是也相差不多,我們只要現在開始好好編輯,一定可以殺回這個月的圖書市場的。”我沒有說什麼,只是聽着師妹在那裡着急的辯護自己的稿子。
王鵬擺了擺手笑道:“我們畢竟已經失去了先機,就算現在再來編輯也沒時間了。主編有一個很好的項目,而且在以前的出版社已經做得比較好了,現在直接帶了過來,可以直接給我們用啊。”
我心中瞬間驚濤駭浪,很多東西不斷的沖刷着自己的神經。錢宏信笑着說:“我已經帶了一篇比較成熟的稿子,稍微編輯一下,就可以出版,針對的也是廚房做菜這一塊,不過方向是上班族健康餐飲搭配。怎麼樣,林白,你覺得這個項目如何?”
我能說什麼?那是一種已經出離了憤怒的平靜,我淡然一笑,道:“當然不錯,主編果然是主編,比我們看的更遠啊。”
錢宏信呵呵笑着,我還沒反應過來,師妹已經從我的身邊飛馳而過,一個閃現出現在錢宏信面前,錢宏信微微一愣,師妹已經漲紅了臉,怒目相視,叫道:“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就因爲你是主編就可以將我們的勞動成果直接槍斃?既然你要這麼獨斷的做,幹嘛還要讓我們勞心勞力?”
我趕忙伸手去拉住師妹,此刻的她就像是個氣鼓鼓的風車,要是不使勁拉住的話,下一刻就會爆炸,直接將這個什麼狗屁主編給炸飛了的。錢宏信皺着眉頭,我連忙開口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主編,小樑是實習生,不懂規矩。”
也許是剛來不想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錢宏信微微一笑,說:“沒關係,這說明小樑對我們的工作很上心嘛,很好很好,我可以理解。”
王鵬也跟着附和道:“沒錯沒錯,這個之前的稿子就是小樑一個人在做的,突然要求不用做了,誰都會有點脾氣,呵呵,好了主編,我帶您去您辦公室看一下吧。”錢宏信點點頭,跟着王鵬出去了。
師妹氣呼呼的瞪着我,說:“師兄,你幹嘛拉着我,那可是我們的心血,就這麼給槍斃了?”我無奈的笑笑,說:“沒辦法,誰叫人家是主編?好了好了,回去坐吧,處理好現在的稿子就行。”
好不容易勸好了師妹,我自己坐回位子上去,卻對剛纔的事情疑竇猛生。新來了主編,我們奉承巴結是應該的,但是王鵬的態度似乎有些太過熱情了,難道他對這個空降兵錢宏信也很信服?其次,錢宏信一來就帶着一個關於我們主題的項目,直截了當的將我和師妹的稿子給槍斃了,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巧合了。
重點是其中的一句話,讓我心中忍不住發冷。錢宏信說自己帶過來的稿子,是之前呆過的出版社已經整理了差不多的稿子,那也就是說他是帶着稿子跳牆角的,我們出版了,就意味着他的老東家會遭受很嚴重的利益損失。
這招就叫做偷樑換柱麼,將我們原本要承受的損失全部都轉化到其他的出版社身上,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會爲這些所作所爲感到齒冷。他們這樣做經過洛水同意了嗎,我相信一定沒有,就算說了,也是沒有和洛水說這是從別的出版社直接帶過來的。
上網的時候,掛了QQ,洛水的頭像閃了起來,我打開一看,是中午的時候洛水給我發的,說的就是關於主編新帶來的項目,希望我不要放在心上。我看了看,從字裡行間來看,洛水應該並不知道這個項目是從別的出版社直接帶過來的。
我正想給洛水回話的時候,QQ突然震動,一頭黑驢頭像在下面不斷的閃,我點擊了一下,黑驢瞬間放大,出現了張浩的對話框。
“小白,我要訂婚了。”
就這麼幾個字,簡簡單單出現在張浩的對話框裡,再沒有什麼其他的話或字眼,就連一坨屎的標誌都沒有後綴上。這隻能說明,他沒有在開玩笑。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心煩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容易聚集到一起,我給張浩回了話,他的頭像立馬就亮了。我說:“和誰?”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還能有誰。
張浩發了一個豬頭標誌,回覆道:“吹雪啊,經過我們艱苦卓絕的努力,我爸我媽終於認同了吹雪,雖然我爸還是不願意將股份讓出來,但是他說,只要我們訂婚了,事情確定下來,會交出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暗自算了一下,就算是百分之十也有一百多萬了,夏吹雪原本要的不只是這個數,難道現在改主意了?也許之前都是我多心了,夏吹雪就是爲了張浩,想要和張浩在一起纔回來的。不知道怎麼的,在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張浩家裡的時候,張爸爸給我說的話。
張浩說:“今天還要陪吹雪去逛街,就先不說了,下了。”然後頭像瞬間黑掉。這就是張浩,說什麼幹什麼都是一會兒一會兒的,說下就下,都不能讓我打一個88。
這個月的項目已經定下來了,當然不會用我們的稿子,主編將自己的稿子發給了我們每一個編輯,然後讓我們去編輯校對。我粗粗看了一下,連個錯別字都沒有找出來。好吧,果然是一個現成的稿子。
有驚無險,又到下班的點。我出了門下樓的時候,在公司樓對面看到了和我揮手的白曉琪。我笑着走了過去,白曉琪神色有些不同,笑眯眯的說:“今天晚上去你家吃飯吧,你做,我吃。”
我笑道:“這個分工真是淺顯易懂,將最重要最困難的工作留給了你,將最簡單的工作留給了我。足見我女朋友的高瞻遠矚。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選擇你做飯,我吃飯。”
白曉琪挽着我的手臂走向車子,說:“好啦,別貧啦,我們先去買菜,然後慢慢做,吃完飯之後可以去逛逛街,然後再回去。”
我笑着點點頭,忽的皺了皺眉頭,扭頭看着白曉琪,說:“慢慢做,再回去?回哪裡去?”白曉琪笑着說:“當然是回你家啦。”
我眉毛一挑,有些發愣。這句話信息量略大,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其實我覺得今天我的大腦有些秀逗了,事情發生的太多就堵在某條神經裡面,導致什麼事情也想不明白。我傻傻的問:“你爲什麼要回我家啊。”
白曉琪伸手擰我的手臂,然後瞪了我一眼,說:“今天媽媽有事,晚上也不回家。我是看你一個人在家可憐,所以今天晚上陪你,怎麼,你不願意?”
我瞬間激動起來,堵塞的神經也暢通無阻。這是要讓我入黨的節奏啊,雖然我還沒有什麼準備,但是,一個大男人被一個美女如此暗示,多多少少都會內心小澎湃的吧?
我和白曉琪一起到了超市,然後買了菜再殺回家裡,整個過程中我都表現的儘量平穩,但心思早已飛到九霄天外。回到家,白曉琪坐着,我去小廚房裡做菜,煲湯的時候,鍋子呼呼呼的冒着氣,就像我那激動的心情,我忽然意識到,最重要的計生工具沒有買。
我走出廚房直接往門外走去,白曉琪看着我疑惑道:“你去哪裡?”我笑呵呵的回答:“我下樓去買包鹽,家裡沒有鹽了。”
白曉琪點點頭,我立馬飛奔樓下,衝進小賣部,拿了一包鹽,然後又在櫃檯前眼神遊離,拿下一盒裝備來。
在前臺收銀的大媽明顯愣了一下,因爲我每次來買東西,可從來沒有買過裝備。她皺着眉頭看着我,然後給我收銀,在我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大媽嘟囔了一句:“小夥子,注意身體啊,別這麼刺激。”
我的天,大媽,你以爲我是要用這個鹽做什麼?
我扭頭給了大媽一個我瞭解的表情,走出門外,深藏功與名。
回到家之後,端出飯菜,我們在陽臺上的一個小桌子上吃,天漸漸黑了,外面是華燈初上的夜景,我的面前有可口的飯菜,有美麗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