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軟軟的牀上,百無聊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臺蘋果電腦,一本書,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作爲一個文藝青年,我拿起了這本書。
村上春樹是個偉大的文學家,我雖然本質上是一個熱愛國家,排斥外國,尤其是日本的人,但對村上春樹,仍是非常喜愛。我在網上看到過《挪威的森林》電影,拍的不錯,可是總覺得少一些什麼,在那之後,纔去讀的這本書。事實證明,電影往往會搞砸一本書。
《挪威的森林》,這是一本明媚又哀傷,百分之百的青春愛情小說,如果你經歷過初戀與愛情,你就會覺得它寫的很好,如果你沒有經歷過,你就會覺得它很誘人。在我二十歲的時候,我看到了這本書,那些青蔥年華里的驚濤駭浪,甜蜜或者憂傷,被村上春樹用獨特的手法,鐫刻在青春的年輪之上。
我看着這本書,感慨萬千,打開的時候,一張書籤掉了下來,落在牀上。我拿起來一看,上面寫着娟秀的字:我們都希望有偉大的愛情,可偉大的愛情都是悲慘的。
我愣住了,這是洛水寫的麼,我看了看字體,很像是洛水的字。她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嘆?我將書籤插回去,將書放到了桌子上。
衛生間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我擡頭看去,那衛生間的門是用毛玻璃做的拉門,從外面看不見裡面,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個人影,水汽蒸騰,人影曼妙。我嚥了口唾沫,這場景,實在是活色生香。
洛水洗好澡出來,頭髮還是溼噠噠的,她坐在桌子前,拿出吹風機,笑着說:“給我吹頭髮好嗎?”
我作揖道:“願意給洛大美女服務。”我一隻手拿着吹風機,另一隻手扶着洛水的頭髮。就在這一刻,一切都好安靜,四周是可愛的熊仔,前面是我喜歡的女人,還有吹風機嗡嗡的聲音,洛水頭髮上的香味。
洛水說:“林白,你知道麼,這段時間,其實我都是一個人在家。”我愣了愣,說:“你父母之前不也在家麼?”
洛水的聲音很小,我不得不把吹風機調到最小才能聽到她說話。她說:“是啊,可是他們在家的時間很短很短。剛回來住一兩天就會離開。所以,很長時間都是我一個人。家裡的保姆也被我辭了,因爲我不認識,我回來的時候,要是對着一個陌生的臉孔,我會害怕,與其這樣,還不如對着這些熊熊。”
我皺了皺眉頭,強勢如洛水,也有難解的家事麼。我收起了吹風機,洛水站了起來,從桌子裡掏出一個大大的相冊,她坐在牀上,說:“來,我給你看看我的照片。”我笑着說:“好啊。”
我坐在洛水身邊,因爲牀很軟,我們坐在一起的時候,中間就凹了下去,她就貼我更近了。洛水盤着腿,將巨大的相冊放在腿上翻開,指着第一張說:“你看,這就是我哦,剛剛出生,還不滿一個月。”
我低頭看着,她又往後翻,相冊的外皮是硬的,翻過去的時候,正好刮到她的胸前,頓時帶起一片波濤洶涌,我哪裡還能看相冊。洛水聽到我鼻息沉重,擡起頭來看了看,一下子掐住我的腰間,叫道:“你看什麼呢,看相冊!”
我嘿嘿笑着,洛水指着一張照片說:“你看,這是我小時候,剛剛小學三年級吧,在老家的院子裡拍的。我還記得哦,那時候爸爸媽媽第一次吵架,很兇很兇,我嚇得躲在一旁一直哭,隔壁有個小男孩兒還來安慰我,他說以後要娶我,絕對不會吵架。”洛水說到這裡,笑出聲來。
雖說童言無忌,但是我還是有些生氣,要看看自己的潛在情敵,我指着照片上瘦的像是猴子一樣的小孩兒說:“就是他?想娶你?笑死我了。”
洛水拍了拍我的肩膀,認真的說:“這個是我。”
這個很不科學。當初達爾文研究出來進化論的時候,說了人類是由猴子進化來的,可沒說過人類的小時候是猴子,所以我覺得我看錯了洛水的小時候,也算是正常的。當我把這個理由解釋給洛水聽得時候,洛水微笑着看着我,然後使勁兒的擰我。
我冤枉啊!不論是誰,都無法想象,洛水小時候會是這個樣子啊。一個是又瘦又黑的像是個沒毛猴子一樣,一個是光彩亮麗,身材火辣的大美女,這兩者之間有聯繫麼,有關係麼,有相互影響力麼?顯然沒有。
我忍受着疼痛,笑着說:“我真的是看錯了,你讓我再看一次,我一定能夠看對。你去我家看我的相冊,我小時候就是這麼帥,現在還是這麼帥,頂多帥氣了一點點,所以很好區分。”
洛水嗤之以鼻,她說:“我看你應該和你小時候一樣,臉皮都是這麼厚。”
我呵呵笑着,洛水又翻開相冊,指着其他的照片給我看,她的小學,初中,高中以及在美國的照片,每一張都在記錄着她的生活點滴。我看着面前的女孩兒,她時而安靜,時而鬧騰,時而溫柔,時而潑辣,她是千變萬化的,可她不是悟空哥,她是我喜歡的女孩兒,洛水。
洛水指着一張照片,說:“看,這就是我的一家。”我低頭看去,他的爸爸洛天成是我們公司所屬集團最大的股東兼董事,五十歲了,看上去卻還像三十多歲的人,一旁的女人應該就是洛水的媽媽,也是端莊典雅。我仔細分辨了一下,洛水和她爸爸比較像。
我想了想措辭,開口說:“洛水,你,你爸媽,是不是和和睦?”洛水忽的轉過頭來,看着我,眼波流轉,她又低下頭看着照片,輕聲說:“爸爸以前很愛媽媽,創業成功後,爸爸成爲了董事長,應酬就多了,很少回家,因爲這些事情,媽媽和爸爸吵了一架,後來,媽媽也以工作忙不回家了。因爲沒人照顧,所以我才被送到了美國。半年前,爸爸突然讓我回來公司工作,我很高興,以爲爸爸媽媽和好如初了,可是,回來後才知道,一切還是老樣子。”
洛水說着話,往後蜷縮,她抱着膝蓋,像是一個受傷的孩子一樣蜷縮在牀上。洛水說:“所以,我很喜歡很喜歡熊熊,在外國的時候,我很少和別的人出去玩,都是一個人在家裡,身邊只有爸爸送給我的一個熊。”
洛水說着話,將牀上的一隻灰黃色,有些舊了的熊抱在懷裡,說:“就是它哦,它一直跟着我,出了國,又回來。它叫貝利,不是球王貝利哦。”洛水說着話笑出聲來。
我看着這個大熊,差不多有一米五,洛水抱着它說:“在國外的時候,我只能抱着貝利,度過每一個晚上。它就像是我的親人一樣。”
我笑道:“你在國外不是很多人追求的麼?”陳南不就是在國外的時候就在追求洛水麼。按照這個來看,洛水在國外,應該有很多追求者。
洛水淡淡的說:“那又怎麼樣,我不喜歡他們,尤其是外國人。”
我點點頭,說:“就是,這麼好的資源當然要留給我國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也不喜歡外國人,除了硬盤裡的外國人。
洛水說:“只有熊熊是最安心的,它們不會離開我,會一直在我身邊。現在,如果沒有熊熊抱的話,晚上都睡不着覺。”我環視一圈,笑道:“你的房間裡應該差不多有一百多隻熊吧,那你應該睡得很好了。”
“可我知道,就算有熊熊又怎麼樣,家裡,終歸是沒有人。”洛水說:“我總不能帶着熊去上班,出門吧。我很想爸爸,媽媽,他們卻很少回來。我想讓爸爸給我吹頭髮,想吃媽媽在我出國的時候,給我做的爽口牛丸。我想,很想,我們一家還可以很好的在一起。”
洛水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已經聽見,她低着頭,將下巴靠在熊熊的大腦袋上。
原來是這樣,我們敬愛的洛董事長,估計已經在外面有個小三小四小五什麼的了,洛水媽媽對他沒有了希望,也就不再回家。洛水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她多變的性格,就是這樣養成的麼。
我突然有些難過,爲了我喜歡的女人難過。
房間裡很安靜,遍地的熊熊,不說話的兩個人。我想了想,打破安靜,我說:“洛水,沒關係啦,就算爸爸媽媽不在身邊,你還有我啊,我也可以給你吹頭髮,我也可以給你做爽口牛丸。”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牙齒其實在顫抖。洛水擡起頭來看着我,她說:“小白,謝謝你,爲我做的一切。從我回國以來,不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中,你都在影響着我。”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軟軟的,很像是女神要給絲拒絕表白時候的節奏,爲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我連忙擺擺手,說:“別感謝我,別感謝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廢話,按照這個節奏,接下來她就要說,謝謝你,可是我怎麼怎麼,所以我們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