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洛水又一次問我:“小白,怎麼辦,我已都忘記上次和你媽媽說話的時候的感覺了,你說我要說些什麼,準備些什麼?我這個樣子行不行?”
我拉着她的手笑道:“我的小水啊,別擔心了,真的別擔心了,上次不是已經見過一次了,我爸媽對你滿意的不得了,就快滿意到不認我這個兒子了。”
洛水臉上涌起一抹嬌紅,說:“真的嗎?真的嗎?”
我正要說,身後忽然傳來驚喜的叫聲:“哎呀,小水來啦!”老媽手裡提着菜籃子走了過來,我笑道:“媽,你只看到了小水,沒看到你家小白?”
我媽走了過來,伸手去開門,然後拉着洛水的手,白了我一眼,說:“你有什麼好看的,看了多少年了。來來來,別在門口站着,小水,進來坐,進來坐。”
我無語,洛水笑着說:“阿姨,您怎麼出去了,我們還想着給您一個驚喜呢。”我媽走進屋子,將菜籃子放下,轉過來雙手拉着洛水的手臂,她笑着說:“驚喜,驚喜,這也是驚喜麼。你們多回來幾次啊,我就驚喜。”
我笑了笑,幫着老媽將菜籃子收拾到廚房去,現在還是下午,吃飯還有些早,老媽坐在沙發上和洛水聊着天。我靠着牆壁看着他們兩個。老媽瞪了我一眼,說:“小白,越來越沒規矩了,不知道去拿些水果來給小水吃?”
洛水撲哧一笑,說:“阿姨,就讓小白坐坐吧,別弄了,他開車回來的,也挺累的。”老媽笑呵呵的說:“沒事沒事,你還不瞭解這小子,一回到家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讓他去做吧,小水,最近怎麼樣啊,工作順利嗎?”
我轉身去廚房洗水果,心裡在默唸,親愛的洛水啊,你剛纔不是還說自己很緊張不知道說什麼麼,你看你往那裡一坐,不用說話我媽都歡喜的不得了,連我這個兒子都不認了。
我洗好水果拿了出來,笑着說:“媽,我爸呢,別告訴我又是去打麻將了啊。”我媽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什麼呀,你爸他今天有公事,和他們單位的領導一起去應酬了。咱們小區附近最近要拆遷一批房子,就是他們單位的事情,你爸去打聽一下,看看咱們以前的那個老房子,是不是也要被拆了。”
我爸單位的那些領導,也是一羣賭徒,在一起開會討論什麼的,很有可能隨性就拿出麻將牌打起來。我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在老爸他辦公室寫作業,老爸的同事過來找他開會,商量一些事情,四五個人說的說的就有了分歧,也不吵架,直接從桌子下面拿出麻將打了起來,然後我爸贏了一圈,他的決議就算通過了。
可憐當時我只有十歲啊,已經被國粹給薰陶出來了,寫數學作業的時候,熟練地在最後的答案那裡寫了一條,紅中什麼的。
思緒飛了回來,我拿起一個蘋果,說:“媽,要是拆遷了,乾脆這套房子也賣了算了,將兩筆錢放到一起,你們再買一個大房子住,反正現在這個也住了多少年了都。”
洛水伸手拉着我媽的手,笑着說:“對啊,阿姨,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們回去可以在上海找一下,找一套適合的房子,讓您和叔叔一起過去住,這樣,我們平時不就可以一直見面了麼。”
我媽笑着說:“我們都老了,還住什麼好房子,這個錢啊,留下來給你們結婚的時候用,給你們買新房啊。”
老媽這話說的也對,她還不知道我的女朋友家境豐厚,但不論怎麼有錢,總不能讓我入贅吧,新房還是要我來買的。我想了想,說:“媽,我爸什麼時候回來啊,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們二老說。”
我特意用上了“你們二老”這個詞,表示這件事情是有多麼的隆重,老媽愣了愣,繼而眼中露出喜悅,我想老媽應該猜出我的意思了。結果,顯然,老媽的思維遠遠超出了我的意思。
我剛剛說完,她一下子轉過來,臉上欣喜,看着洛水。洛水臉上也帶着笑容,還有一些迷茫,顯然是有些不瞭解情況。我媽忽的伸出一隻手,按住了洛水的肚子,喜滋滋道:“有了?小水,你們做過檢查了麼,能確定麼?”
我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就這麼愣着看着老媽,洛水臉上刷的一下子就紅了,不過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臉會這麼紅的洛水。洛水語態急切道:“啊!阿姨,沒有,沒有!哎呀,小白,你快說!”
我哈哈大笑,一臉正經的對着我媽說:“媽,什麼也不說了,我小時候的嬰兒牀還在不在,您孫子要用了。”
洛水急道:“小白,你亂說什麼呢。”我還是嘿嘿笑着,老媽卻已經將手收了回來,有些遺憾的說:“沒有懷上啊,我還以爲已經懷上了呢。”
老媽最瞭解我的性格,當我這麼誇張說話的時候,那就意味着肯定沒有。我親愛的老媽唉,別這麼激動好麼,雖然您兒子玉樹臨風,但到現在還沒有百步穿楊啊。
老媽打個哈哈將這個件事情翻了片兒,繼續和洛水聊着天,我坐在另一邊看電視,偶爾轉過頭來看看兩個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在一起聊着家常瑣碎,歲月靜好,流年安穩。
我突然覺得洛水好像變了。上一次回來的時候,她雖然還是很緊張,但卻對周圍,有一些稍微的不放在心上,這個我也能理解,洛水畢竟是喝着洋墨水長大的城市人,對我們小家小戶有些瞧不上也是正常,可現在卻不一樣了,她看周圍的一切,眼神永遠都是充滿了好奇和欣喜,還有高興。
這就叫愛屋及烏吧。
說着說着就到了晚上,我媽去廚房張羅着要做一桌好菜來迎接洛水,我和洛水坐在客廳,就這麼看着老媽一個又一個的把菜端上來。老媽剛張羅好,門開了,老爸苦着一張臉走了進來,忽的看到和我神態親暱的洛水,立馬換成一副喜氣洋洋的表情,他笑着說:“哎呀,兒子又帶女人回來啦?”
啥?啥叫又帶啊,老爹,你可要把話說清楚!
老媽埋怨道:“老糊塗了你,說什麼呢,這是小水,小水。”我爸立馬恍然大悟的,然後笑呵呵的說:“哦,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又帶小水回來啦,好,好,真好,快快,吃飯。”我爸這口氣好像這一桌子菜都是他整的一樣。
就這樣,我們四個人坐在了一起,也許再過不久,這就是一家人了。吃飯的時候,我給老爸老媽滿了一杯酒,然後自己拿着杯子,舉了起來,笑着說:“爸,媽,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們說,嗯,這是小水,我女朋友。”
在我們那裡,談了朋友,就算帶回了家,沒有和爸媽正式說,那就只是普通朋友。我接着說道:“你們養我幾十年不容易,不也想個兒媳婦麼,洛水,是我女朋友,而且,我決定了,以後就娶她了,你們看看滿不滿意。”
我媽白了我一眼,故意說:“光你說有什麼用啊,你以爲天老大你老二啊,我看人家姑娘就不怎麼同意。”老媽說着話撞了老爸一下,老爸一愣,馬上心領神會,皺着眉頭說:“對啊,兒子,你可不能逼人家姑娘,我看人家姑娘根本沒有想和你結婚的意思,你還是別說了,啊,別說了。”
這是我們老家慣用的一種招數,叫做唬新人,故意說些反話,看新來的姑娘的反應。記得當初大表哥帶着女朋友來的時候,他爸媽也來個唬新人,結果他女朋友當即就表示,放心,叔叔阿姨,我們從來沒有想過結婚。當時就把大表叔給說的啞口無言。
唬新人是我們這裡的一個不算古老的習俗,其實就是爲了考驗一下兩對兒小情侶之間的感情罷了,完全是爲了博個彩頭。我爸我媽也就我這麼一個兒子,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能不一唱一和玩起來麼。
老爸手裡還拿着酒杯,呵呵笑着說:“小白啊,你可不能逼人家姑娘啊,這個東西就是兩廂情願的事情,就像打麻將,你想要的牌,人家不一定會打啊,你要和的牌,可能人家也要和,嗯,就是這樣。”
老爸用自己擅長的國粹藝術來詮釋婚姻愛情,也難爲他了。從剛纔他進門的時候苦着一張臉來看,下午和領導們肯定是輸了。
老媽也笑着說:“對啊,我看小水就不同意,也是,你這混小子沒點兒好,就知道耍壞,人家姑娘能……”
“沒有!我喜歡!”洛水急的開口辯解道,話一出口,立馬臉色發紅,直接紅到了脖子根。我低頭看着洛水,洛水一臉嬌羞,伸手去拉我的衣服。洛水啊洛水,在生意場上你就算再精明,在我爸媽面前,還不是一個小女子麼。
我媽笑哈哈的說:“好,好,我就喜歡小水,小白,你必須娶小水,要不然你就別回來了。我可不認你這個兒子。”
我笑道:“當然,放心吧。爸,媽,你們同意就行。”我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看着身邊的洛水,柔聲說道:“小水,在你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結婚,在你以後,我想結婚的人也不會再有了。所以,你逃不開了,也別想逃走。”
洛水咬咬嘴脣,伸手拍打我的手臂,輕聲笑了起來,她也站了起來,當着我爸媽的面,就這麼看着我,然後一伸手,將我摟住,然後嬌豔的脣迎了上來,直接和我吻在一起。我斜眼看去,老爸老媽正看着我們,面帶微笑。
洛水放開了我,雙眼卻還盯着我,炯炯有神,她說:“叔叔,阿姨,我們,會在一起的。我愛小白,也會嫁給他。”
“好,好,你們好好的就行。來,趕快坐下吃飯。”我媽笑着招招手,我們都坐了下來,老爸說:“小白,你去過小水家了嗎,別失了禮數。父母見過了嗎?”
我心裡發笑,何止去過她家,我都住了好幾晚了。洛水笑着說:“叔叔,小白已經見過我的父母了,我媽媽也很喜歡他呢。”
嗯,從這句話來看,洛水很懂講話的藝術,充分的拋開我和她爸不和的事實,又用我和她媽媽很好的事實,巧妙的讓我爸媽歡喜。組織上同意了,洛水同志將會是林家的好媳婦兒。